江慕寒以前的助理吳鋒探了探頭,推開門進來。


    他看到我很驚訝,我們倆站在辦公室裏,都感覺分外親切。


    還是吳助理最先打破沉默的,他說:“顧棠,想不到在這裏看見你。”


    我聽出他話裏有些激動,以前在江氏總公司,也隻有吳助理真心待我好,在工作生活上幫助我不少,是個好人。


    我們倆把江慕寒當空氣,寒暄幾句,吳助理眼尖地發現江慕寒桌麵上擺著張大合影,便順勢拿過來。


    然後,他就笑了,揚著照片,沒心沒肺地指著江慕寒身旁的江小聰,興高采烈和江慕寒說:“江總,你看你身邊這小孩兒,生得聰明又可愛,而且這眉眼……還跟您有幾分相像呢!”


    天呐!我聽著如五雷轟頂!


    江慕寒眼眸驟然暗沉,淩厲地斜我一眼,那真是鋒芒畢露。


    “小孩子嘛,都長得差不多樣子。”我隨口嘟囔一句,試圖打破江慕寒的注意。


    結果,他卻煞有介事地取過照片,挺了挺背,深邃的瞳仁凝著照片,又問吳助理道:“你說的是哪個?”


    我心跳失速,緊張難耐,連呼吸都跟著不順暢起來,隻能踮著腳尖看他們倆在照片上指指點點,心想吳助理您快出去吧。


    結果,吳助理指尖準確地點在江小聰身上,我一看,驚呼完蛋!


    幾年不見,吳助理您是生了火眼金睛嗎?


    “嗯,是有點兒像。”江慕寒目不轉睛地看著照片,又抬眼看看我,若有所思。


    可我心如擂鼓,連正眼看他的勇氣都沒有,連忙說:“哪有?我看不像。”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他頂了我一句,還在和吳助理研究照片。


    我趁機趕快溜出去,捂著胸口大喘氣。


    吳助理簡直是上帝派下來攪局的,怎麽能信口就把真話說了出來?


    江小聰是江慕寒的親兒子,長得不像也太說不過去!


    我心驚膽戰過了一天,江慕寒並沒找我問什麽。


    可能是我多操心了,吳助理那麽一說,他就當玩笑話聽了。


    還是我心裏有鬼,當時反應太過激烈,才引起江慕寒的注意。


    想著想著,我一拍腦袋,我把江小聰放在爸爸家裏,已經快一周了,明天就是周末,我順便回燕城一趟,把他接回來。


    第二天中午,我到家後,就見到我爸愁眉苦臉對著電腦發呆。


    他經營公司這些年,難免遇到點兒資金鏈斷裂,供應商回款不及時,客戶為難等問題,我也沒太在意。


    誰知,晚上睡前,江小聰躺在我身邊,抓著我的手,悄悄湊在我耳畔說,“媽媽,姥爺好像談戀愛了?”


    “胡說八道,他這麽大年紀了……”


    我這才想起,他和陳婷結婚,也不過前年的事,其實他還老當益壯,況且獨自生活,確實很孤獨。


    於是,我繼續追問江小聰道:“你怎麽知道的?”


    “前幾天,他帶我一起去吃飯,就是和一個女人?”


    我頓時來了精神,也了無睡意,扯了扯孩子被子,問:“多大年紀?”


    “看上去,似乎比姥爺年輕,長得也挺漂亮。”


    “小鬼頭,你知道什麽叫漂亮?”我沒好氣拍拍他的額頭,說:“小孩子別學亂七八糟的東西。”


    “媽媽,不是我說的,是姥爺誇她漂亮。”


    “哦。”


    這件事,一直盤旋在我心裏許久,等我和江小聰要回江城時,我爸照例去送我。


    臨行前,他自己主動向我坦白的。


    他說:“小棠,如果我再娶一個女人進家門,你會不會介意?”


    也不知怎麽,我總想起陳婷的事,腦袋亂七八糟的,就問:“什麽樣的女人?”


    “她對我挺照顧,就是帶著個女兒。”


    “爸,如果你願意和她在一起,我不介意。”


    我說完這句話就領著江小聰上了高鐵,腦袋裏還在想剛才的事。


    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讓我爸下決心再婚?


    我和江小聰坐了好久的車,才到江城。


    誰知,剛下高鐵,就遇上了車禍。


    那時,我領著江小聰匆匆忙忙過馬路,滿腦袋亂,也沒注意看兩邊逆行的車輛。


    正好有一輛速度極快的車,衝著我們就行駛過來,我扯著江小聰的衣袖,連忙躲開,誰知那車的司機貌似喝多了酒,曲曲折折就徑直朝著我們開過來。


    我嚇得臉色慘白,知道來者不善,連忙拉著江小聰一陣旋風似地跑。


    說時遲那時快,有道閃電般的黑影,矯健地衝江小聰撲過來,直直用雙臂把孩子扔了出去。


    我就聽見“撲通”一聲,孩子在路邊摔得不輕,可比起車禍,算撿了條命。


    再看馬路正中,剛才那輛車也緊急刹車,進口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而剛才救孩子的男人,正痛苦地斜躺在車前,抱著左腿皺著眉頭,痛苦地低吟。


    他偏轉過臉龐,我才看清楚,是江慕寒!


    我把江小聰扶起來,我們倆就跑到馬路中央,我也顧不得探尋事情的蹊蹺,就翻過江慕寒的身子。


    “你,你,沒事吧?”


    他喉結聳動,看到我的瞬間,緊蹙的眉頭卻舒展開來,視線偏向江小聰,僵硬地問道:“孩子沒事吧?”


    “沒事,隻是皮外傷,你,你怎麽樣?不會又傷到左腿吧?”我感覺周圍空氣都驟然變稀薄,而我的心仿佛提到嗓子眼,無論如何都無法平複呼吸。


    瞬間,我的眼淚就嘩啦啦地流下來,道:“江慕寒,你不會變瘸子吧?”


    “車子都刹住了。”江慕寒唇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劃向江小聰受傷破皮的手臂,道:“你快帶著孩子去醫院消毒吧,感染就不好了。”


    “你怎麽辦?”


    “車上的人會處理。”江慕寒冷冷地瞥眼車子,心裏已然有了打算。


    我感覺,他似乎不想讓我和江小聰摻和亂七八糟的事,故意趕我們走。


    再說,我留在這裏,也確實幫不上忙,而且江慕寒傷得並不重,於是我抱起孩子,在路邊攔了車,直奔醫院急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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