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琛抱著孩子在原地看得愣了神,舒曉晾好衣服轉過身來,正巧碰上沈墨琛幽深的目光,眉宇間都帶著隱隱的笑意。


    刹那間,她竟看得有些出神,察覺到自己有些失神,舒曉迅速收起自己的目光,提著裝衣服的桶進來,越過沈墨琛,說:“醒了就吃飯了。”


    然後靜靜地把桶放回浴室去,等她再回來,沈墨琛已經拿出了嬰兒車,正準備把孩子放進裏麵,舒曉的目光卻隻在他的後背上停了一秒,唇角帶著一點點未卜先知的笑意上前去。


    沈墨琛抬眸看她,看見嘴角那抹笑意,還覺得有些奇怪,可很快,孩子就在他懷裏哭了起來。


    果然,舒曉想,這孩子肯定不會這麽好對付的,要是讓他在嬰兒車裏,好好看著他們吃飯,那簡直就是做夢。


    沈墨琛抱著孩子哄了一會兒,舒曉自己把飯擺在飯桌上,舀了兩碗飯過來,他忽然明白過來她剛剛嘴角那抹笑意的意味,喃喃開口:“這幾天他都這樣?”


    舒曉點頭,擺了碗筷在他麵前,飯菜的香味彌漫開來。


    沈墨琛蹙眉,舒曉想著他在飛機上肯定也沒吃東西,回家……回家去就慌著出來找他們,更不可能吃,於是說:“孩子給我吧,你先吃。”


    沈墨琛:“那你呢?”


    舒曉:“我還不是很餓,你快點吃吧。”


    說著,伸手過來抱孩子,刹那慌神,沈墨琛忽然讓開,舒曉愣愣地看著他,說:“做什麽呢?孩子給我啊。”


    沈墨琛卻忽然問:“這裏有沒有你平時把他背在胸前的那個東西?”


    舒曉蹙眉,點頭,抓抓頭發,說:“有啊,你要做什麽?”


    沈墨琛卻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催促道:“快,快去拿來。”


    “你要做什麽?”


    “你快點拿來就知道了。”舒曉也沒有多想,隻是他催促,就去拿了過來,知道她看見沈墨琛接過去,弄了一下弄不來知道跟她求救:“這個怎麽弄,你倒是幫幫我啊。”


    他把孩子的手放進去,可是腳那邊好像又不對勁,絲絲擾擾的,讓他覺得有些頭疼。


    舒曉幫他,最終他把孩子背在胸懷裏,孩子還挺配合的,把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像一個需要被保護的小媳婦一樣。


    然後沈墨琛就這樣,坐在舒曉對麵吃飯,舒曉端著碗,吃著吃著,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沈墨琛擰眉,舒曉依然還在笑。


    “就這麽好笑?”沈墨琛問。


    舒曉收了收,答:“嗯,小媳婦一樣。”


    沈墨琛快一米九的身高,胸前卻掛著這麽一個小奶娃,孩子的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這畫麵,真的很有違和感。


    沈墨琛頓了一下,本來想要把孩子放下來的,但是想到要是下來,舒曉就不能跟他一起吃飯,於是無所謂了,承包了她所有的嘲笑,夾了一口菜在她碗裏,說:“沒事,想笑就笑吧,隻要不哭就成。”


    舒曉道:“我哭什麽,我才沒有什麽值得好哭得。”


    沈墨琛沉聲說:“那就好,快吃。”


    一頓飯吃下來,沈墨琛終於受不了把孩子放下來,抱著坐在沙發裏。


    這一個小時以來,沈墨琛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子現在的脾氣比他走的時候還要大了很多,隻要他還醒著,大人就不能空閑,必須抱著,他才不會鬧脾氣,才不會哭。


    就像現在,他隻要做了一個要把他放在沙發上睡著的動作,他立馬就露出要哭的表情,但是好好地抱在懷裏,他還會很燦爛地笑。


    這樣下去還得了,要是平時他不在家,舒曉還不得累死?


    不行,於是他覺得治治這個小子。


    然而,在第n次沈紹安被自己的老爸放在沙發上要哭的時候,屁股上被拍了兩巴掌。


    然後,他果然安靜了。


    然而很快想起她老媽的聲音。


    “喂,沈墨琛你幹什麽,你打他幹什麽,這可是你的親兒子。”


    舒曉剛從房間裏麵出來,就看見沈墨琛“啪啪”兩巴掌打在自家兒子身上,忽然就急了,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把孩子抱回自己的懷裏,。


    這孩子出生這麽久,這麽鬧騰,她都還沒有打過呢,現在他回來倒好,還沒抱上好一會兒,就打上了。


    沈墨琛一頓,隨後說:“這不是在打他,是在教育他。”


    舒曉不依了:“孩子沒哭沒鬧的,你犯得著嘛,他才多大,你就說教育,能聽懂嗎?”


    “我……他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兒啊……”


    這話剛說完,沈紹安小家夥像是有感應一般,立馬就將自己剛剛的”遭遇“以哭的形式表現出來,甚是激烈啊。


    沈墨琛還想說什麽,現在整個僵硬在原地。


    舒曉:“你看看你都在做些什麽,現在好了,孩子哭了你就高興了?”


    沈墨琛:“我沒有……。”


    舒曉卻直接不理他了,抱著孩子坐得更遠了一些,專心哄孩子去了。


    沈墨琛一掌拍在自己的膝蓋上,這他媽都是些什麽事啊,這麽小的孩子,他還治不住了?


    她在的時候就很聽話,她來了就開始哭。


    這小家夥的“心機”不得了了,以後要是長大了,這家裏還有他的一席之地?


    ……


    不過這個事情,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後,沈墨琛才意識到,這個家裏,自己的地位,根本不能用排名來說。


    不過這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他一直在家裏排名的最後一位,無奈且滿意地享受著。


    ……


    年夜飯這天,陸遙也參與了整個買菜做飯的行列,保姆請了假回家了,隻能家裏自己弄。


    沈墨琛和舒曉一大早就帶著孩子回去了,匆匆忙忙吃了點東西,舒曉和沈墨琛就開車直接到了商場。


    很多地方都已經關門了。


    司機送陸遙和亨利過來,各自打了招呼,雖然覺得有些別扭,但好歹是過年,兩人都沉默著,忍耐著。


    一路上,陸遙又開啟了“好奶奶”模式,全程孩子都在她身上,不讓別人靠近。


    沈墨琛緊握著舒曉的手,給她安慰,舒曉也沒有說什麽,任由他牽著。


    到了玩具區域,亨利看見了自己喜歡的東西。


    陸遙說:“都多大了,還要玩玩具,你好好看看有沒有喜歡看的書,給你買書還可以。”


    亨利撇撇嘴,而沈墨琛看見了貨架上的玩具,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聽到陸遙說的話,覺得亨利跟自己真的挺像。


    那時候在沈家,也是要求嚴格,尤其是他爺爺,基本上很少玩玩具,說男生就是從小就要有緊迫感,壓迫感,長大了才能肩負重任。


    說著,陸遙率先走到前麵去了。


    舒曉看亨利也跟著要走,忽然掙脫開沈墨琛,三兩步上前去拉住亨利的手,在亨利正要問她做什麽的時候,舒曉對著他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看中哪一個,去拿著,一會兒嫂子給你開錢。”


    她故意把聲音壓得很小,亨利眼裏冒出喜悅的光芒,但是想到自己要買的玩具很大,根本瞞不住自己老媽,然後搖搖頭,說:“算了,不用了。”


    舒曉啞舍:“為什麽?”


    為什麽不要,像亨利這樣的年紀,看見自己喜歡的東西,玩具,都是應該縱情玩的,可現在她要幫他買,他卻不要。


    說著,亨利往陸遙那邊看了一眼,說:“那個東西很大,瞞不住,要是買了,媽媽會不開心。”


    舒曉從陸遙那邊收回目光,可憐地看著亨利,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太舒服,這麽小的孩子,沒必要活得這麽累。


    本來都想放棄了,沈墨琛卻拍了拍亨利的肩膀,對著他說:“沒事,喜歡哪個,去拿著,一會兒我跟媽說。”


    亨利聽完,剛滅了的希望又瞬間燃起來,但高興之餘,他還是再次確認:“哥,你確定?”


    “當然。”沈墨琛說。


    亨利大笑:“耶,哥哥嫂嫂,iloveyou。”


    舒曉和沈墨琛臉上也揚起笑意。


    舒曉推了推沈墨琛,在他肩頭輕聲問:“喂,你確定真的能行?”


    “現在紹安在這裏,有什麽搞不定的。”


    舒曉心裏一沉,是啊,現在紹安在,陸遙眼裏基本上隻看見自己的小孫子,至於這些事情,又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買的,親生兒子要的,照她的脾氣,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果然,付錢的時候,陸遙看見玩具,眼光就掃向了亨利,亨利躲在沈墨琛懷裏,小聲地說:“這是哥哥給我買的。”


    沈墨琛笑笑,手握著他的臉,淡聲說:“多玩點玩具是開發大腦的,沒必要一直都神經緊繃著。”


    陸遙依然沉著臉,但是好歹知道這裏人多勢眾,沒有繼續說什麽,隻是在回家的路上,陸遙一直在跟亨利說:“你肩上的責任還很大,以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你的爸爸死得早,以後你的路,肯定是要比別人難的,我希望你能夠意識到這一點,不是媽媽不讓你玩,是怕你玩性大發,怕你以後就收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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