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墨琛皆是愣了眼,僵硬著轉頭看我媽。


    她一巴掌狠狠砸在舒曉峰臉上,這還是這麽多年以來,我第一次看見我媽打舒曉峰的臉,而且是用足了勁的,似對付一個仇人一般。


    “你給我閉嘴,滾!”


    沈墨琛也被這樣的場麵弄得呆呆的,於是也不自覺放了手,舒曉峰卻趁勢脫開他,說:“滾就滾,以後你就跟她過吧,就當沒有生過我。”


    說完就跑了,我媽被氣得大口大口喘氣,兩隻手撐在膝蓋上去。


    而我顫抖著雙手,想要攙扶她,手卻怎麽樣也觸摸不上去。


    “媽,他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我媽轉頭盯著我。


    “我是福利院抱回來的孩子?”我再次問她。


    “曉曉,你別相信那個小子說的話,你聽媽媽跟你說……”


    我媽正伸出手來要摸我,可我聽她說話這樣不堅定,下意識就往後退縮了兩步。


    “到底是不是真的?”


    四目相對,靜靜對視了約莫半分鍾。


    “是。”


    如同一道驚雷在我耳邊響起,心裏有股氣難以下咽,肚子好像也因為我急促的呼吸而收縮著疼。


    “……呃……”


    沈墨琛立馬過來扶住我,擔憂道:“怎麽了?沒事吧?”


    我媽也注意到了我的肚子,往我這邊靠了些,顫抖著雙手摸到我的肚子。


    “曉曉,你……你懷孕了?”雖然剛剛才和舒曉峰鬧了一架,可現在知道我懷孕之後,言語裏又都是驚喜了。


    “沒事吧?”


    “不要激動。”沈墨琛說。


    “我沒事。”


    我按著沈墨琛說的話做,一小會兒後,才好了些,沈墨琛卻依然不放開手。


    “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為什麽……”我為什麽又不是你的孩子了。


    可後麵的話,我怎麽都問不出來。


    “曉曉,媽媽,這個說來話長,你真要想知道,回家坐著媽媽慢慢跟你說。”


    “好。”


    跟著我媽回到家裏,我和沈墨琛坐在沙發上相互對視,我媽回了房間,過了一會兒,手裏拿著什麽東西出來了。


    走近一看,是她一直都很寶貝的那個盒子,她從來不讓我和舒曉峰碰,記憶中,好多次她和我爸吵架,都提到過,現在想來,這件事應該更加真實了,隻不過以前不知道,並沒有深入去了解罷了。


    “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裏麵。”我媽把盒子遞給我,在我和沈墨琛對麵坐下來。


    我不可置信地看了我媽兩眼,緩慢打開了那個盒子,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福利院的照片,且,雖然年份已老,但是還是能夠看出來,就是之前我跟沈墨琛去過的那一家福利院。


    當時那裏還有兩個人表現得很異常,當時聽到的那一段對話。


    “你是不是看錯了?”


    “怎麽可能,她手上那一個痣,不可能有錯。”


    “隻要她現在過得好,就行了。”


    “......”


    所以當時,她們也認出了我,我顫抖著雙手怎麽都拿不起那一張照片起來,沈墨琛握著我的手,才把那一張照片拿穩。


    裏麵還有當時我媽收養我的時候的一些證明,寫的日期,是在二十年前,所以我兩歲的時候,就已經跟著他們了。


    怪不得記憶裏什麽都沒有,都記不起,原來這麽小就跟著我媽一起生活了。


    “墨琛,你告訴我,這個不是真的,這個肯定不是真的,是不是?”


    “曉曉,我......”沈墨琛憋了半天,最終說了一句:“我永遠都在。”


    我眼裏瞬間沒有了光芒。


    “那麽,之前怎麽從來沒有說過呢?”


    “你現在都這麽大了,有自己的家了,還說這些做什麽。”我媽說:“隻要看著你好好的,我怎麽都知足了,就是可憐你,從小就跟著我們受這麽多苦。”


    “媽!”我連忙叫住她,很大聲的。


    “難道你撫養了我這麽多年,辛苦了這麽多年,到最後來,連真相都不想告訴我嗎?”


    要不是她,我怎麽能感受得到家庭的溫暖,母愛的偉大,生活這麽艱辛,卻依然還是沒有放棄我。


    虧我原來還抱怨過,說我為什麽會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麵,原來,我真的不屬於這個家。


    我連這樣一個殘破的家庭都沒有,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不是還在這個世上,而他們又為什麽要拋下我。


    “媽媽隻覺得虧欠了你。”我媽說著,已經坐到我身邊來,說:“如果不是我當年執意要收養你,可能你後來回遇到更好的家庭,你會生活得更好,都是媽媽害了你。”


    她說:“你不知道,當我在福利院看到你的第一眼,你有多麽可愛,也多麽可憐,明明才兩歲不到的孩子,一個人坐在福利院的床上,卻不哭不鬧,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一般,像個小大人一樣默默的承受。”


    “盡管生活這樣待你,你的笑容還是那樣燦爛。”她說:“都是媽媽太自私,想著要是你是我的女兒該有多好,所以才不管不顧地收養了你。”


    “媽......”


    我叫了她,卻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麽。


    “你怎麽能這樣說。”雖然一時間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可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虧待過我,就算瞞了我這麽多年,可我怎麽可能恨的起來?


    “曉曉,這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如果你要怪我,媽媽二話不說,任由你抱怨。”


    “媽,你不要這麽說,你並沒有什麽地方虧了我,我......”


    “既然你這麽說,那你就聽媽媽的,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現在該怎麽樣生活就怎麽樣生活,不要讓這件事亂了你的心,你現在身邊有墨琛,媽媽很放心。”


    說完,她又對著沈墨琛說:“墨琛,媽媽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我們曉曉跟著你,我也放心,隻要你不嫌棄曉曉,你要媽媽做什麽都可以。”


    “媽。”沈墨琛說:“你這說的哪裏話,你好不容易把曉曉養這麽大,我怎麽可能嫌棄她。”


    “那就好,那就好。”


    “曉曉,自從媽媽收養你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拿你當過外人,隻要你過得好,媽媽就過得好,真的,而且我相信,就算是你的親生父母,也是這樣想的,他們也希望你過得好。”


    “......”


    我知道,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真的很難接受。


    後來怎麽從出來的,又是怎麽樣回到家裏的,我都不知道了,隻記得一路上有沈墨琛給我引路,他摟著我,我隻要跟著他的步伐走就行了。


    他今晚沒有帶著我回醫院,而是帶著我回了之前我們常住的別墅。


    剛進門,周姨就迎了上來。


    “太太,先生。”


    她好久沒有看見我們了,所以聲音格外熱情,就像是好久沒有見到兒子女兒回家了一般。


    “周姨。”我淡淡地叫了一聲,沈墨琛也應了一聲,把手裏的外套交給她掛好。


    “肚子都這麽大了?”周姨笑道:“真好真好,太太,先生,你們難得回來,我也沒有準備什麽,你看看你們想要吃什麽,我馬上給你們做點。”


    “不用了周姨,現在這個點,你早點休息吧。”


    “不想吃啊?”


    “嗯。”


    “好。”周姨說:“那你跟我說說有什麽想吃的,明天我早點去買菜回來給你做。”


    看著她既期待又真誠地表情,我沒有忍心拒絕,說了幾個想吃的菜。


    其實我也想念她做的飯菜了。


    明明說好不吃東西了的,可半個小時後,周姨還是端了兩碗湯上來。


    “這個吃了對身體好,對孩子也好。”周姨說:“太太趁熱喝了吧。”


    沈墨琛剛從浴室出來,頭上還有水珠在淌。


    “先生,你也來喝一碗吧,這個對身體很好的。”


    於是我們兩個都沒有拒絕,把周姨端上來的湯抬起來喝,最終我還是沒有喝完,還剩下三分之一。


    “實在喝不了了。”我說。


    “那沒關係,太太給我吧。”


    “給我。”沈墨琛卻比周姨先一步從我手裏拿過剩下的湯,端起來一飲而盡。


    我看得目瞪口呆,周姨對我們說了晚安,端著兩個空碗高高興興出去了。


    門被關上了。


    我沒有想到,沈墨琛竟然會喝我喝過的東西,這在之前都是沒有過的。


    剛剛看到他端著我的碗,嗯......從我嘴巴觸碰過的地方把那碗湯全部喝進嘴裏的時候,樣子特別帥氣且性感。


    “怎麽?結婚這麽久,還沒有看夠?”沈墨琛突然坐過來,一把摟住我,說:“要不要我把衣服脫下來,讓你好好看看?”


    我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推開他,說:“沒有沒有,你想多了,我沒有看你。”


    “是嗎?”


    “......嗯......”


    “好吧,既然我那麽不值得你看,那你就早點睡吧。”說完,他就幹脆利落地從床上站起來,往沙發那邊走去。


    電腦被他按亮了。


    “你要做什麽?大晚上還要工作?”我也跟著走過去,站在他邊上,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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