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著,仿佛跌入另一個世界。


    我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叢林裏,四周荊棘密布,一時間我看不到別的方向。


    忽然間,好像聽到一個女聲叫我,稚嫩、脆生生的,恍然轉身,尋著聲源看去,卻見一個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從叢林的雲霧中往我這邊走來,孩子長得很偏亮,膚白、五官立體,待她終於走近一些了,才再次出口叫一聲媽媽,我詫異著反手指著自己,可這裏除了我就是她,她隻有是叫我。


    刹那驚異,剛想要伸手抓住她,她且俏皮地迅速轉身再次離去了,我立馬追上去,卻猛然發現那根本就是一條死路,我根本就追不到那叢林間的雲霧中去。


    “寶寶......”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嘴裏一直叫著這兩字。


    “曉曉,怎麽了,曉曉。”


    轉頭,沈墨琛一臉焦急的模樣,伸手放在我的後肩上,在我後麵坐下來,準備把我抱進懷裏,我卻突然從他懷裏掙脫,很焦急、很害怕地問他:“沈墨琛,我們的孩子呢?”


    沈墨琛眉目緊蹙,一瞬間的痛苦在他臉上轉瞬即逝,換上一抹笑意,淡道:“你先冷靜一下,要不要喝水?”


    “沈墨琛!”我幾乎咬牙:“我不喝水,我隻問你,我們的孩子呢?”


    “你別激動。”沈墨琛說:“孩子還在,來,先躺下。”


    “我不。”我推開他的手,不想再睡在床上,且對他的話不太相信,因為在剛剛跟他說話的瞬間,我想起了顧醫生說過的那些話。


    他說:“墨琛,她拿不定注意,你一個大男人,要趕緊做決定。”


    他說:“孩子總會有的。”


    “沈墨琛,我要知道你說的話是真的。”


    沈墨琛扶住我,問:“好,那你想要我怎麽證明?”


    “帶我去做b超。”


    “曉曉。”沈墨琛說:“那些畢竟有輻射,多了對孩子對你都不好。”


    “我不管,我隻需要一次,隻要讓我知道孩子還在,就行了。”我可憐兮兮地看著沈墨琛,問:“好不好?”


    沈墨琛頓了好幾秒,一直看著我,眼裏是我不懂的神色,但亦是跟我一樣痛苦。


    “好。”他說。


    “謝謝你。”


    沈墨琛沒有再說話,隻是拿了電話給誰打了出去,我不是很關心,我在乎的還是之前那個夢境,在那裏,孩子離我遠去了。


    沈墨琛給我端了一杯水:“喝點。”


    他掌握著被子,坐在我的身後,我偏頭,說不想喝。


    “不喝就別做了。”沈墨琛說。


    “什麽,你.....?”


    “張嘴!”


    看著沈墨琛眼裏的堅持,我沒有辦法,隻好張嘴喝了沈墨琛端過來的水。


    “還剩一點點,乖,喝完。”


    “......嗯。”


    二十分鍾後,沈墨琛帶著我去做b超。


    直到看到上麵小小的一團,我才覺得安心了。


    醫生把一個東西給我戴在耳朵上,說:“聽到了嗎,孩子的心跳。”


    一聲一聲,小卻不弱,很有秩序地在跳動著。真的好神奇神聖。


    過了一下,醫生給我拿開,遞給了沈墨琛:“爸爸也聽一下吧。”


    沈墨琛愣了一下,半晌才接過那個接聽器,臉上露出了難以見到的激動。


    雖然沒有表露得很明顯,但我這麽了解他,自是有一點點動向都能察覺。


    幸好他沒有騙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我要怎麽辦,若是沒了孩子,我現在應該不會這樣安然地待在沈墨琛身邊了。


    沈墨琛聽完,握著我的那隻手忽然就觸動了一下,儼然也是一副很好奇很感動的樣子。


    完了之後,沈墨琛帶著我回了病房,也不知是不是各自心裏都裝著心事,於是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


    “墨琛,我們回家吧。”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沈墨琛把我樓得更緊了一些,也不知剛剛是在想什麽想得入神,聽到我的話,先是嗯了一聲,然後在我快要說第二次的時候,開口答:“再等幾天,這兩天周姨請了假不能照顧你,你在這邊我比較放心。”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聽話。”沈墨琛說:“不要讓我擔心。”


    這話說完,我就悶悶地沉默了,接近九點的時候,覺得有些餓了。


    “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你做?”


    “嗯。”沈墨琛說:“今天讓他們買了食材回來。”


    說著,沈墨琛已經把我扶起來,問“想不想躺著?”


    我搖頭,說:“還是起來吧。”


    沈墨琛幫我把鞋穿上,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既感動又不好受。


    若是自己真的像人家其他孕婦一樣安安全全的,健健康康的,他哪裏需要這麽累?


    他也是剛從鬼門關闖回來的人,剛醒來就要照顧我了。


    正想著,沈墨琛在我腦門上輕輕拍了一下。


    “啊?”


    回神,冰箱已經被沈墨琛打開,我現在就站在冰箱正前麵,將裏麵的滿滿食材看進眼裏。


    還真是買了很多東西回來:“真要在這裏開火?”


    沈墨琛點頭,在裏麵隨意拿了一根黃瓜,掂了掂,又放回去,問:“你看看,有什麽想吃的,我都給你做。”


    我眼裏一亮,想到沈墨琛的廚藝,竟真的沒有拒絕,於是隨意點了幾樣,沈墨琛聽到好,讓我坐在身後不遠處的凳子上,我看著他先煮了飯,然後把我點的那幾樣菜分別從冰箱裏拿出來,身上的白襯衫被他挽起,露出精壯結實的手臂,在病房自帶的廚房裏,在白花花的燈光下,高大的身影印進了我的心裏。


    好像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我感覺到像現在這樣有安全感。


    哪怕是,我現在還不知道接下來我要麵對的是什麽事。


    但是心裏也是下了決心的——這個孩子,我拚命都要生下來。


    這是我和沈墨琛的第一個孩子,我不可能放棄不求了。


    沈墨琛的身影就在我的眸光裏不停動著,期間他也會回頭跟我對望。


    “等等,很快就好了。”


    “好。”我欣然答應。


    等到飯菜端到這邊的小餐桌上來,飯菜的香氣在我身邊蔓延、飄散。


    我下意識閉上眼,湊臉過去,忍不住讚歎:“哇,好香啊。”


    沈墨琛在後麵端著一碗飯過來,遞給我,在我鼻子上捏了一下:“吃吧,小吃貨。”


    說完,他就在我對麵坐下。


    我問他:“你不吃?”


    他就舀了一碗飯,自己不吃?


    “我不餓,看著你吃。”


    我醒來到現在都多久了,大概四五個小時了吧,而且我敢打賭,沈墨琛在之前肯定也沒有怎麽進食。


    於是我不幹了:“你陪我吃!”


    “我不餓。”


    我作勢把碗丟開,筷子也放下了。


    “那我也不吃了。”


    沈墨琛定睛看了我一眼,眯眼道:“嗯,那你答應我至少吃兩碗?”


    我無疑是答應了的,沈墨琛很快又端了一碗飯出來,我往裏看了一眼,不多也不少。


    “你也吃兩碗。”


    沈墨琛夾了菜給我,終於淺淺地笑了。


    “好。”


    於是一頓飯完了,我們真的各自吃了兩碗,自從沈墨琛進了醫院,我就再也沒有哪一頓飯像現在吃這麽多。


    沈墨琛陪我做了幾分鍾,期間我們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光是對視著,心裏便是無比的滿足。


    幾分鍾後,沈墨琛起身,把那些碗筷收進廚房裏,我要幫他的忙。


    “你就在那好好坐著,不要給我添麻煩。”


    “我隻是想幫幫你。”


    “你不幫忙,就是最大的幫忙。”


    我:“……”


    從廚房裏退出來,我自己走到了病床上,找到了手機。


    看了幾眼微博和微信,發現並沒有什麽值得看的,於是返回。


    真要關上,卻看見了桌麵上的消消樂。


    覺得無趣,於是點了進去。


    兩分鍾過去……


    “咦,這個冰塊到底要怎麽消散啊!”


    同一個關卡,我已經打了第五次了。


    正急著沒有辦法時,身後忽然多了一道聲音。


    沈墨琛的手伸到了屏幕上,指著一個地方,說:“先消散這邊。”


    我驚了一下,聞聲回頭,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等反應過來,才把視線重新返回了遊戲上,沈墨琛一直在後麵給我指點,於是自己努力了半天沒有過的遊戲被他隨便比劃兩下就順利過了。


    心裏自是有些不平衡的。


    “去,我自己會。”


    “你個小妮子,第幾次才過?”


    沈墨琛修長的手就穿過我的身子,落在那個遊戲界麵上,點擊了下一關。


    我被他漂亮的手和遊戲吸引過去,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話裏的圈套,於是實話實說:“五次。”


    沈墨琛笑:“噢……都五次了啊。”


    我從他剛剛的話語裏麵反應過來,手臂下意識往後動了一下,打在他的胸膛上:“喂!”


    沈墨琛悶哼了一聲,用手把我的位置調好,低聲在我耳邊說:“噯……別動,看屏幕。”


    聲音異常溫柔,正好這個時候沈墨琛又過了一關。


    一直到最後,我超過了好多人,沈墨琛在,基本上一分鍾過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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