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和沈墨琛皆是一愣,瞪大眼睛等著奶奶的後話。


    奶奶繼續說:“誒,你們真是要氣死我,醫生說了,你們的身體都沒有問題,之所以這麽久還沒有懷孕,是因為刻意避孕了。”


    小姨也驚住了。


    你們身體都沒有問題,之所以這麽久還沒有懷孕,是因為刻意避孕了。


    刹那間,這句話像是驚雷一般在我腦袋裏轟然一響,這個,我們一直都是避著奶奶的,現在這樣的情況,要怎麽辦?


    也不知是車裏空氣太過稀疏,還是因為剛剛奶奶的話,我和沈墨琛的臉頃刻間都紅了。


    我下意識看了沈墨琛一眼,發現他也正在看我,目光剛對上,又轉開。


    默了好一會兒,沈墨琛才重新抬眼,靜靜地看著奶奶和小姨。


    “我們確實避孕了。”


    他居然承認了。


    奶奶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氣急,小姨邊給奶奶順氣,也惱了:“墨琛,跟奶奶怎麽說話呢。”


    小姨給沈墨琛遞眼色。


    “奶奶,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啊。”


    “聽你說,聽你怎麽編謊言是嗎?我......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你明明知道我有多麽想抱重孫子,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奶奶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我知道你想抱重孫子,但是你想抱,並不是三天兩天就能抱的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等上一二十年嗎?你看我這個樣子還能等一二十年嗎?還是說,你想等我死了才生?或者等我死了之後也不生?”


    小姨幫忙道:“親家母你別這麽想,墨琛怎麽舍得這樣對你,我們先冷靜,冷靜一下,我們聽聽墨琛的解釋,好嗎?”


    “對啊奶奶,你總要聽聽我解釋啊!”


    看著奶奶那麽氣的樣子,其實我是很想安慰她的,隻是,我實在不知道從何下手。


    而且,我也想聽聽沈墨琛怎麽解釋?他是要說和我沒感情,所以不想和我生孩子,還是要說他對蔣夢婕的情還沒有斷,所以他要等到和我離婚之後,跟心愛的女人生孩子?


    隻是,我沒想到,沈墨琛居然會這麽說......


    他看著奶奶說:“奶奶,事情不是你想的這個樣子,我和曉曉之所以避孕,是因為我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外麵應酬,喝酒抽煙都太厲害,醫生說了,這個期間要是懷孕的話,會對胎兒不好,所以並不是我們故意要避孕的......”


    真不愧是沈墨琛,這種理由都能想出來......不過這個理由確實能夠服人,先是他確實這段期間應酬很多,其次,這時候要孩子,也對孩子不好。


    我甚至有一瞬間看他看得失神,幻想著,沈墨琛這個理由是真實的,而並不是他不想跟我有孩子。


    奶奶怔怔地看著他,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身上來回打探,然而,沈墨琛那如潭水般幽沉的眸光,並沒有因為奶奶的審視有絲毫的閃躲,竟讓奶奶和小姨都看不出任何破綻。


    “你說的是真的?”


    沈墨琛堅定道:“肯定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我發誓。”


    說完,他就把手舉起來,做發誓狀:“我發誓,我要是說假話,出門被......”


    沈墨琛一席話還沒有說完,被奶奶猛地捂住嘴,胸膛被小姨狠狠打了一下。


    “下次再亂說話,看我不收拾你。”奶奶說。


    “該打!”小姨起哄。


    一時間,車裏原本下壓的氣息倒因為沈墨琛突然間的發誓變得輕快起來,很快,三人的目光轉到我身上來。


    奶奶握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裏揉搓了兩下,聲音也溫柔了很多:“曉曉啊,剛剛是奶奶太心急了,連同你也受到責備了,奶奶向你道歉。”


    我搖搖頭,扯嘴一笑:“奶奶你說什麽呢,這本來就是我們的錯......”


    沈墨琛用餘光掃了我一眼,意思很明確,讓我好好說話。


    回神,垂眸一秒,我繼續說:“是我和墨琛不應該瞞著你的。”


    奶奶衝著我笑著:“沒事。”然後目光轉向沈墨琛:“那你什麽時候給我把煙酒全部戒咯,那些應酬該推就推,實在不行,讓下麵的人頂著,公司的事,用不著你這個老板事事包攬吧?”


    “嗯,前段時間不是陪幾個大客戶嗎,也是沒了辦法,過段時間吧,我保證,等把手裏的事辦完,我就把煙酒全部戒了,然後努力給你生個大胖孫子。”


    “此話當真?”


    “嗯,當真。”


    “行吧,那我再相信你一次,這話你小姨可都聽見了,到時候你要是再給我出什麽幺蛾子,等著看我怎麽收拾你!”


    沈墨琛作可憐狀:“......好。”


    “你要是敢說話不算話啊,小姨都不饒你。”


    “你還是不是我小姨啊?”


    “是,絕對是親小姨!”


    沈墨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噯......”


    此後,大家一起回了老宅。


    因為身體不是很舒服,我先回了房,沈墨琛留在樓下陪小姨。


    洗完澡,我亦步亦趨回到床邊,坐下去之前,猛然間就想起了上次和沈墨琛在老宅留宿的場景。


    他說:“你以為我要和你一起睡?起來,管你睡床還是沙發。”


    想到這裏,我驀然回過頭,徑直往沙發走去。


    剛坐下,就有人敲門。


    奶奶站在門外:“曉曉。”


    我坐直身子:“哎~”


    正要起來,奶奶已經推門進來:“噯......你別起來。”


    奶奶已經走過來,手牽著我的,我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怎麽樣,現在還難受嗎?”


    “奶奶放心,我沒事了......”


    “你啊。”奶奶歎了一口氣,伸手把我鬢角的頭發理到後麵去:“你這個傻孩子,這段時間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委屈,確實有,不過奶奶這麽一問,一瞬間,我心裏的情緒像是被漿攪混起來了,衝得鼻子酸酸的。


    我強迫自己把心裏的委屈全部壓回去,奶奶已經夠不容易了,我不能在她麵前這麽弱,讓她老人家再來想方設法安慰我。


    “我過得很好,奶奶。”


    奶奶瞥了我一眼,說:“算了吧,你不說難道我就不知道嗎?奶奶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但是,必要的時候,你還是應該要為自己的權益努力一下啊,你一昧的忍讓,這樣隻會讓欺負你的人更加得寸進尺。”


    我看著奶奶,心裏想的是--可是欺負我的人,是你孫子,是你最愛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


    試問以前,我覺得沒有人可以欺負到我,就算是弟弟和爸爸都是不學無術,貪圖享樂之人,從小人鄰居們就說:“娶誰都不要娶舒家女兒,那一家人,太落魄,太不上進了,誰娶了誰就要倒黴。”


    但是,我卻從未在意過,因為他們的言語在我眼裏、心裏,毫無立足之地,所以,也傷害不了我。


    可是,我在乎沈墨琛的一舉一動,我愛他,連同愛著他的思想,但是,我愛的人,他討厭我。


    叫我怎麽過得好?


    見我半天沒答,奶奶再開口:“曉曉,強大一點,奶奶能夠看得出來,你是喜歡墨琛的,人這一輩子,活著不就是為了做自己喜歡的事嗎,你喜歡他,你愛他,那就放開手勇敢地去追求,去,讓他也喜歡你,愛上你,直到離不開你。至少,你的身後,有奶奶我給你撐著。”


    “奶奶......”


    “行了,奶奶還不知道你,你就是太心善了,所以才會容許人家騎到你脖子上來了,你還不還擊。”


    “可是......”


    “別可是了。”奶奶打斷我的話,說:“其實,墨琛和那個女人......”


    這是奶奶背著沈墨琛,第一次在我麵前提起蔣夢婕,所以,我選擇性地屏息待聽。


    然而,房間的門從外麵被打開,沈墨琛進屋來了。


    “奶奶。”


    沈墨琛叫她。


    奶奶說話說到一半被打擾,狠狠挖了沈墨琛一眼,於是,話語在我最感興趣的地方停了下來。


    默了一小會兒,奶奶問他:“不陪你小姨了?”


    沈墨琛攤攤手:“小姨回房睡覺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明天我們都走了,又隻有你一個人在家咯。”


    沈墨琛說話的時候,故意邪魅的笑,像一個小朋友般,故意戳奶奶的“痛處”。


    奶奶卻把手一擺:“走吧走吧,你以為誰都想見到你,我還正式通知你了,以後你都不用回來了,你隻負責把曉曉給我送回來就行了,最好是帶著曾孫過來。”


    “那你老人家是不是應該去睡覺了?”


    “你趕我走?”


    “不是。”沈墨琛慌忙解釋:“你看你又誤會了不是,你說你要抱曾孫,你在這裏,我怎麽......”


    我的臉瞬時變得通紅,這人真是,在奶奶麵前,永遠都不知道收斂一點。


    然而,奶奶並沒有覺得有哪裏怪,倒是立馬起身,很樂意地樣子:“行,我不打擾你們睡覺了,媳婦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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