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的很清楚,嫂子說她以後再也不做廠妹了。


    可是我能相信她嗎?上一次她也是信誓旦旦的說她不做了,可卻被我當場抓住!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我發現我一點也不相信她了。看著她眼神裏的堅定,我隻覺得可笑。我說你不用再說這樣的話了,反正我也不會相信的。


    嫂子的臉色變了起來,看著我奚落的樣子甚至變得很猙獰。她衝我吼說我說的是真的,這是你說的條件,我不做了你也不混了不是嗎?我說可你一直都在騙我!她又問那你呢?


    我一下子說不上話來了,似乎我也忘記了我自己都沒有兌現承諾。我羞惱的看著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還是嫂子歎了一口氣說這些都算我的錯,這些天我也不去上班了等你身上的傷都好了,我帶你去別的廠子幹不留在這兒了!


    嫂子以為離開了廠子那樣就能開始新的生活,我想估計她的心裏麵其實也早就厭惡了廠妹的生活。隻是她不做不行,她不做光靠那點工資根本養不活堂哥一家人。


    看著她臉上的低落與無奈,我心裏的抵觸沒來由的開始融化。我問她你是不是累了?她點了點頭沒說話。我覺得我不應該再那麽針對她了,我知道她的不容易,我也知道她的辛酸。甚至有時候我都在想,她現在還年輕為什麽不去挑個好人家呢?但冒出這個念頭來就給我掐滅了,她要是真走了,我堂哥一家估計天都要黑了。


    終於我開始鬆口了,我說我一時半會不可能抽的開身的。她說我們直接走了他們還能怎麽樣?


    是,如果我和嫂子就這麽走了當然不可能會怎麽樣,可是走的開嗎?舍得走嗎?我不舍得,舍不得劉一,舍不得方蕊,舍不得小馬哥,但我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更舍不得芸姐。


    我笑了笑說嫂子,方蕊答應做我女朋友了。嫂子愣了一下,然後就變得無比高興了起來,對我說那你趕緊讓她過來啊,然後我們三個人一起商量一下要不要換一個地方。反正在哪兒賺錢也是賺錢,沒必要非要呆在溫州不是?我們可以去廣州,可以去廈門這些地方都很不錯呢!


    嫂子似乎真的很高興我和方蕊在一起,說了一大堆。但我知道她聽到我接下來的話就一定不會再高興了,我對著她說她哥哥其實是個大混子,我現在就在她哥哥的手下做事。


    果然,嫂子一聽臉就變了。我也不等她多說,繼續打消著她離開的念頭說你真的不用擔心我,身上的事兒是個意外。就算我不是混子那天晚上也一樣會出事。她說怎麽會?我說別再說這些了,反正等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聽你的,但現在你就好好的在廠裏上班芸姐對我們都還不錯,我們要是走了不就無情無義了嗎?


    芸姐的確對我很好,在我心裏借我錢幾乎是恩情,所以不還了那個錢我是不會走的。也或者說我的心裏麵對她一直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所以我在勸著嫂子。


    嫂子聽了我說完,就歎息了一聲說方蕊她哥哥真的是黑社會?我點了點頭,嫂子有些猶豫的說我看你們還是別處了,雖然我想你找個老婆回家那樣也好減輕負擔,可要她哥哥是黑社會的話估計不同意,要是不同意你就得倒黴了!


    我有點無語了起來,當初撮合我們在一起的是嫂子,現在是讓我們不要在一起的也是嫂子。我對他很無語,嫂子似乎也發現了我的臉色,然後無奈說算了算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本來我以為是一樁好事的。我安慰著她說方蕊心地不壞的,就是脾氣差了點。


    我和她聊著聊著之前的別扭也跟著慢慢的淡化了,我們終究還是一家人,真要說老死不相往來也不太可能。最後我讓嫂子回去,嫂子不聽說她必須要留下來,不然的話我又得跑了。


    沒有辦法之下我就對她說那要是方蕊打電話來你記得幫我圓謊,就說我是不小心摔跤了別說我溜冰去了哈!


    嫂子一聽就大叫了一聲,你跑去溜冰了?王雲峰你是不是嫌命長了啊?你身上本來就有了傷還跑去那種地方玩,你……你氣死我了!我訕訕的笑了笑,一開始我以為芸姐會告訴嫂子但我沒想到芸姐沒說我自己給招供出來了,我隻能對著她說現在都過去了尼瑪我也沒用啊,反正在方蕊麵前你別這樣說就行了。


    嫂子很精明的看著我,問你昨晚上和別的女孩子一起去的?不是和方蕊?我嗯了一聲不過說是和別的朋友一起去的不是女的,既然芸姐沒說出來那就說明她不想讓人知道。我想想也是她都結了婚了要是被人知道和我一起出去玩,估計少不了閑言碎語吧。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麵卻始終有點低落,她難道不敢說和我是朋友嗎?


    嫂子後來幫我保守秘密了,中午發現我一上午沒上班的方蕊就給打來了電話,然後就跑來醫院看我了。因為有嫂子幫著我圓謊,所以方蕊並沒有什麽懷疑,還和嫂子爭著說她在醫院裏照顧我就行,讓嫂子去上班。


    我也覺得這樣安排很不錯,嫂子真的請幾天假的話她的工資就會少很多。我沒事反正過些天和小馬哥找到了新場子還會有錢,或許我還可以分一部分給嫂子讓她寄回家。


    嫂子答應了下午就去上班了,方蕊在醫院裏麵陪著我,我試探性的對她說方蕊我沒事,咱們現在出院算了,住在這裏人都快要生鏽了。方蕊不讓說本來之前我就想讓你來醫院的,但是看到你生龍活虎就沒說了,現在傷口炸開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聽著她關心我,我也沒辦法堅持,於是聽著她的話我就住在醫院裏麵接連幾天。幾天後我的傷口都拆了線開始結痂,再也不會因為一點動彈就會牽扯到疼。


    出院的時候我心裏麵很高興,可高興之外始終還有點低落,那就是雲姐自始至終都沒有再來看過我一眼。一想起她走時候的樣子我心頭就莫名的煩躁,出院後回到宿舍我準備給她打個電話。反正我有借口,就說我出院了謝謝她。


    電話通了響了好一陣子雲姐才接聽了問誰啊?我咯噔一下暗想雲姐不會是把我的電話給刪了吧,不然有備注怎麽會不知道我是誰呢?我控製著情緒笑著說是我啊雲峰,她立刻驚喜的呼道是你啊,我在忙呢也沒看清楚就接了。你出院了嗎?身體恢複的怎麽樣?


    一瞬家我就感覺我的心情從冬天進入到了春天,原來芸姐不是遺忘了我,那天生氣之後氣也消了隻是因為太忙了。我就說今天剛出院呢,芸姐你很忙嗎?


    她嗯了一聲說是啊最近都在忙著一筆大單子,都沒時間去醫院看你了。不過你放心今天我就忙完了,等下晚上我給你慶祝一下!我說不用了,要不我請你吃飯吧!剛好小馬哥給我的兩千塊我還有一千在手上,剩下的那一千我給了嫂子,聽說堂哥要吃的藥沒了而且我大娘也生病了所以我把錢給她讓她一塊寄了回家。


    芸姐微微猶豫了一下,就說嗯,也是不能每次都是我請你不然我不虧大發了,既然今晚上你請客那我就不和客氣了!我說當然不能客氣啊,今晚上都算我的!


    芸姐說好,那你等我忙完給你電話,我都快瘋了!


    聽著芸姐在電話裏麵撒嬌似的的說話,我隻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心裏麵再也沒有一處地方是冰寒。雖然打完電話感覺自己有點賤賤的味道,但我想很多人不都是這樣的嗎?當一個人稍稍疏遠了一些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到底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能不能挽救又得不得得到原諒之類的。


    我的世界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起來,嫂子和我和好了,而芸姐原本的冷漠也僅僅隻是我自己想太多。小馬哥據說已經瞄準了下一家場子,現在隻需要準備好那麽我們就能過去接手。至於那些開場子的老板們,他們才不管誰幫他們看場子,他們隻想知道誰最能讓他們的場子不出事。


    不過這件事情現在隻能靠後,我一心都在想著晚上和芸姐一起慶祝。下午我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身方蕊專門給我買的新衣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都忍不住嘀咕一聲:帥的連自己都慚愧了。


    隻是反應過來這衣服是方蕊買的,我穿著去見芸姐真的合適嗎?


    我還沒做出決定要不要脫下來的時候,宿舍的門居然打了開來。因為我沒反鎖,所以方蕊一進來見到我穿的她買的衣服就笑著說不錯啊,看來我的眼光還是非常厲害的,老公你真帥!


    是的,方蕊開始從王雲峰然後雲峰到現在變得直接喊我老公了。雖然每次聽起來的時候我渾身都一陣雞皮疙瘩直掉,但我想這是她對我的依賴,如果我不讓她喊那是會傷人的。


    我也得意的對她說帥吧?你真正的眼光不是因為你幫我買了一件衣服,而是因為你遇到了我!方蕊咯咯笑了起來說臉皮真厚!說完,她左左右右看了一眼之後就說好了別在這裏自戀了,我們都已經訂好包廂了就為了今晚上給你慶祝出院呢!


    我愣了一下問還有誰啊?方蕊說還有嫂子和劉一啊,小馬哥也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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