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設計部,差點和迎麵過來的安娜撞上。


    她一抬頭,看見我的時候差點跳起來:“路姐,你終於回來了!”


    這大嗓門吼得幾乎整個公司的人都要聽見了。我把這牛皮糖一樣的姑娘往後推了推:“得了,你在這樣下去我要喘不過氣了。”


    “路姐。”她絲毫不顧我的嫌棄,叫著我的名字膩膩歪歪又要抱上來,卻被安子拎著後衣領提溜到了一邊。


    “你夠了啊,路姐剛回來,別把人給嚇跑了。”安子手指虛點著她的鼻尖,安娜撅了噘嘴,在邊上嘟囔:“路姐走了之後秦總都不來了,那曾白囂張什麽啊,要不是因為路姐在這裏,他一眼都不會看那個醜女人。”


    “就你最好看了。”安子在邊上冷嘲熱諷。安娜氣得就要踹他,卻被他敏捷地躲了過去:“你別忘了,昨天曾白讓你把她喜歡的那些設計師的作品都找出來,你找好了?”


    安娜的臉上掠過一絲心虛,可是看見我,那絲心虛頓時消失得幹幹淨淨。


    她小臉一揚:“我正主都來了,憑什麽還要給她賣命?”


    說著,哼了哼:“那東西就讓她自己去找,關我什麽事?誒,安子,你眼睛進沙子了,眨得那麽厲害幹嘛?”我順著安子的目光看去,剛好看見曾白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也怪不得我們聽不見她的聲音,曾白平時都喜歡穿高跟鞋,可是今天卻不知道怎麽,換了一雙平底鞋。走路的時候就跟貓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


    安娜的聲音不算響亮,但是穿透力極強,曾白過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安娜。


    盡管安娜覺得自己的正主來了,但是畢竟在曾白的手底下被奴隸習慣了,看見曾白的臉色就有些膽怯,往我身後縮了縮,成功地把曾白的目光引到了我身上。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然後皺著眉看我:“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了?”我想著在山上時候曾白說得上扭曲的神色,在對比眼前這個一臉淡然的女人,覺得這女人估計真的有躁鬱症,就算不是躁鬱症,沒準也是個精神分裂。


    她冷哼了一聲,看著安子:“是你把她給叫回來的?”


    安子也是個暴脾氣,聽到她這麽說,腦袋上的幾根呆毛都要豎起來了:“怎麽,這公司是你家開的啊,還不讓路姐回來?”


    我按住安子的手,讓他稍安勿躁,可是嘴上卻重複了一遍安子的話:“這公司是你家開的嗎,怎麽,我作為公司的員工,就連老板都沒有開除我,我還不能回來了?”


    我們現在的站姿有些古怪,我和安子還有安娜站在門口的位置,但是曾白卻是站在門外,這樣看起來就像是我們三個人形成了一道人牆把她攔在外麵。曾白的臉色隨著我的話語越來越難看,伸手就要來推我。


    我往後退了一步,她推了個空,身子直直地就朝著我的方向栽了過來。


    我根本就不想給這個女人當肉墊,可是我的身後卻是桌角,要是她撞到桌角上,我要考慮的就是顧懷對我瘋狂的報複。這兩個瘋子,在沒有充足的準備下,我還真是惹不起。這麽想著,就想要伸手拉住曾白。


    可就在我的手碰到曾白的那一刻,我看見她的眼中閃過一道意義不明的光,然後手被一股大力拉了一下,朝著邊上直直栽了過去。就在快要撞到桌角的時候,腦袋卻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安子慘叫了一聲,揉著自己的後背。


    “安子!”


    安娜大叫了一聲,衝了上去。


    安子痛的臉都扭曲了,就在剛才那千鈞一發之際,安子大義凜然衝了上來擋住了我,自己的後背卻直接撞到了桌角上。就算我沒有親身經曆過,可是他臉上猙獰的表情也能讓我知道那到底有多痛。


    我一手扶著安子,惡狠狠地瞪著曾白:“你幹嘛啊?”


    “剛剛我是太緊張了。”曾白淡淡地說,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


    心頭那股氣讓我怎麽都咽不下來,可是現在和曾白撕逼絕對不是明智之舉。狠狠吸了口氣,才把心頭的那麽點躁動之心給壓了下去。


    “曾白,你說剛剛的事情和你沒關係?”我四下看了看,這個辦公室四個角落都有攝像頭,要是安子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曾白絕對逃不了嫌疑。


    她順著我的目光看,也看見那四個閃著紅光的攝像頭。臉色變了一下:“不管怎麽樣,我是不小心的。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情,我會賠償他的損失。”


    這個女人真是冷血無情。看見人家受傷,怎麽說也應該上去關心一下,可是她這反應,就算說著賠償,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像是憐憫。


    我還沒開口,安子就已經忍痛開口了:“老子不要你的賠償,有點臭錢就了不起啊,老子拿錢砸死你。”


    安娜拚命拉著安子,可是他這人說話向來都是沒有閘口的,這下被曾白給惹惱了,更是沒輕沒重。


    我倒是希望他能拿錢把曾白給砸死,可是真有那麽多錢,他還來這裏幹嘛?


    幾個人正在糾結這個事情,fiona就走了過來。


    短短幾天不見,我就覺得她的臉色差了很多。不過聽安子說,她也被曾白折騰得夠嗆,這臉色也能夠理解了。


    “你們怎麽了?”


    她皺著眉看著我們幾個人。


    安子沙啞著聲音,一臉可憐相:“fiona姐,曾設計師推路姐。”


    fiona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她推路喬,跟你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因為我英雄救美傷著了,不然的話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憋著嘴,可憐兮兮,“fiona姐姐,我要休病假。”


    曾白早就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淡淡地對站在自己邊上的小優說了句:“去給我買杯咖啡。”


    小優從我們邊上經過,出門的時候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得讓我以為她有千言萬語想跟我說。


    我覺得小優這個人很奇怪。我還記得之前那次我從公司出來,就是撞上了小優。那個時候她對我說的話,還有臉上的表情,似乎都有別的什麽含義。我那時候走得比較匆忙就沒有細究,可是現在又看見那樣的眼神,我下意識就覺得,這姑娘肯定有事情瞞著我。


    在fiona的強權壓迫下,安子隻能輕傷不下火線。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問邊上給我收拾東西的安娜:“你跟小優熟嗎?”


    安娜一邊忙著手上的事情,一邊回答我:“還行吧,我們是同一期培訓進公司的,講了一些話。”


    “那你覺得她這個人怎麽樣?”


    話音剛落,安娜就撲了上來:“路姐,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你這麽說什麽意思?”


    “難道不是你覺得小優比較好,準備把她換過來?”她眨了兩下眼睛,突然就笑開了,“我就知道路姐你不會不要我的。小優這人脾氣可好了,而且特別善良。不過她們家條件好像不是很好,媽媽得了尿毒症,弟弟還在上高中,馬上就要高考了。”


    這樣的情況,不就是會被收買的典型性格和背景條件?


    “路姐?”安娜用手在我麵前晃了晃。我回過神來,對著她笑了笑:“謝謝你了,我知道了。”


    天台。


    剛剛我故意下樓,截住了買完咖啡準備上樓的小優。


    看見我的時候她一臉驚慌,按著電梯的按鍵時手都在發抖:“路姐,我要去給曾設計師送咖啡。”


    “借用你五分鍾的時間,咖啡不會冷的。”我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九點半,我會按時放你回去的。”


    所以,我們就到了天台。


    小優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幾乎都不敢抬起頭來看我。這一臉心虛的樣子更是堅定了我的猜測,直接開口問她:“你說吧,曾白的設計稿是怎麽泄露的?”


    “路姐。”


    她眼淚都要下來了,聲音打著哆嗦:“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工作的,要是那個事情說出來,我這個工作就沒了。”


    “沒事,我隻是圖個心安,不然真要讓我覺得是自己夢遊的時候把曾白的設計稿給燒了。”


    小優被我的話逗得笑了出來,兩人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點。


    我看了一下時間,提醒她:“我們還有四分鍾的時間。你告訴我,我不會出賣你的。難道,路姐的人品你還信不過嗎?”


    這話純粹是電視裏學的,我和小優根本就不熟,她又怎麽可能知道我的人品。但是事實證明,我在她心裏的人品沒準還真不錯。


    她隻是猶豫了一下,再抬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堅定:“是我給那個雜誌社的。但是是曾設計師授意的,不然的話我也聯係不上那個雜誌社。”


    果然是這樣。


    我心裏冷哼了一聲,這件事情還真是曾白的風格,為了扳倒我,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樣的行為很容易就會被人給查出來,也不知道她是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對眼前這個小助理太有信心了。


    而且你想讓人家死心塌地,怎麽說也應該對人家好一點嘛,不然的話,她還怎麽對你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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