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來的很快,我想上去,卻被醫護人員攔了下來。我茫然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離我遠去,第一次感到死亡離我那麽近。


    伸手,秦淮拉住了我的手。溫熱的手掌讓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下來。我扭頭看向秦淮,他朝我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竟讓我覺得無比安心:“我會查的。”


    說著,拿出手機,站在了邊上打電話。


    我就看他嗯嗯啊啊地點頭,至於說了什麽卻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直等到他掛了電話,我才反應過來,拽住他的手:“怎麽樣?”


    現在的我,就像是一棵無根草,漂浮不定。而秦淮,卻是那個能夠拉住我給我安定的人。


    “那輛車是套牌的。”


    “套牌,什麽意思?”我心裏一緊,如果是套牌的,是不是說明這不是一場意外事故,而是有針對性的刑事案件?


    腦子裏一陣轟鳴,我喃喃地問他:“凶手抓到了嘛?”


    秦淮搖頭:“沒有,那個人和那輛車,都失蹤了。”


    “怎麽可能失蹤?”我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手,指甲嵌進肉裏,濕濕黏膩的液體在我的掌心,難受得不行。可我一點都感受不到疼痛,滿腦子都是:“怎麽會這樣,那麽大的車怎麽可能就失蹤了?”


    “我會讓人去查的,你不要緊張。”秦淮想上來抱我,卻被我一把推開,咬牙,“去醫院。”


    最近的,就是姚雪在的那家醫院。我想去找她,卻被告知她也進了手術室,我坐在手術室的門口,隻覺得渾身發冷。


    “喬喬,君君怎麽樣了?”郭女士來的很快,後麵跟著同樣一臉焦急的我爸。我看著我媽,半晌,突然站起來一把抱住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趴在我媽的肩膀就被哭了起來:“媽,你說君君會不會出事啊?”


    “不會的不會的,你放心啊。”


    郭女士輕柔地拍著我的後背安慰我。長這麽大,我能幾乎都沒有感受到郭女士這份溫柔,要是平時,肯定膩歪上去了,可現在,一想到還躺在裏麵搶救的君君,眼淚又控製不住地落了下來。


    “出來了。”


    我回過頭,就看見一個人被推了出來——是蘇銳。


    “醫生,他怎麽樣了?”


    “就是頭部受到撞擊昏過去了,可能有些腦震蕩,養幾天就好了。”


    “那我朋友呢?”我目光緊緊盯著醫生,生怕他說出什麽讓我痛苦的話。


    醫生猶豫了一下:“人是沒事,隻是……”


    我身上發冷,牙齒打著哆嗦:“隻是,她的孩子保不住了是嗎?”


    “君君懷孕了?”我媽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我苦笑:“可是現在,沒了。”


    我媽的表情有一刻的僵硬,後來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我,喃喃地說:“人沒事就好,孩子可以再有。”


    我看著我媽雙手合十一臉虔誠的樣子,突然不知道怎麽麵對醒過來的君君。


    “喬喬,你已經十個小時沒合眼了,先去睡一覺吧。”我媽有些心疼地看著我。從君君出車禍開始,我就沒離開過醫院,甚至,睡都不敢睡。


    君君這人表麵上看著沒心沒肺的,其實心裏比誰都要軸。要是知道孩子沒了,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媽,我沒事。等下我在隔壁床上眯一下就好了。”


    “誒,隨你吧。”知道我和君君的感情好,我媽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一個人在邊上喃喃,“君君的爸媽是你做主不讓他們知道的,這蘇家的人怎麽都不知道過來看看。就算君君流產了,也不至於這麽沒有人情味吧?人心隔肚皮,那些人哦,簡直就是披著狼皮的人啊。”


    “可不就是。”我眯了眯眼,一道光芒在我眼中閃過。


    秦淮跟我說了,那輛渣土車在護城河裏找到了。那人還真是大手筆,竟然把價值百萬的車這麽隨隨便便就扔進了河裏。


    除了蘇家,我真的想不出別的人。


    金冰冰這人一直不喜歡君君,盡管君君的家庭條件不錯,可是和他們家比起來卻還是差了一截。知道君君懷孕,而且蘇銳又眼巴巴地要和君君領證,她怎麽可能不著急?


    所以,那輛渣土車才是擦著蘇銳的車過去。


    要是君君沒有懷孕,估計也是和蘇銳一樣腦震蕩,然後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可偏偏,君君她懷孕了……


    所以他們針對的,就是君君肚子裏的孩子。要是沒了孩子,在和蘇銳對峙的時候,也就多了一層籌碼。


    真是卑鄙無恥。


    “君君……”虛弱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轉過頭,就看見蘇銳頭上裹著紗布,朝著這邊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我往前走了一步,擋在蘇銳的麵前。


    “路喬,你讓開。”蘇銳沉著臉,眯著眼看我。


    “你害她害得還不夠嗎?”我看著蘇銳,盡管他比我高比我壯,可是我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在君君的病床前打我。


    更不要說,從頭到尾,都是他失了立場。


    蘇銳的身體狠狠顫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說什麽?”


    我冷笑:“需要我跟你解釋一下嗎?那個渣土車被人在護城河裏發現,司機不知所蹤。多麽縝密的安排,多麽細致的案件,多麽狠辣的心啊。”


    我看著蘇銳額角的青筋暴起,一張白皙的臉瞬間充血。他捏著拳頭,發出恐怖的關節移位的聲音:“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不用了。”我抬起頭,目光幽然,“蘇銳,放過君君吧。”


    ……


    “喬喬,人家的事情你摻和地太多了。”我媽一直在邊上聽我和蘇銳說話,等到我說完了,她才開口。


    我看著我媽,露出一個苦笑:“君君進了蘇家,不會幸福的,她是當局者明,可我這個旁觀者卻因為看得太清楚,所以才會因為她而心痛。也為了她以後不心死,我就當當惡人吧。”


    “可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又怎麽知道她會心痛?”


    我和我媽同時看向門口,秦淮站在那裏,朝著我們使了個眼色。


    我心頭一驚,轉過了頭。


    君君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看著天花板,枕頭已經濕透了。


    虛弱的聲音在病房響起,我聽見她問:“喬喬,我的小肉芽,是不是沒有了?”


    我頓時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應該怎麽說?


    “君君,你還年輕,以後孩子還會有的。”還是我媽反應快,上前拉住她的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對君君說。


    我在邊上應和:“是啊,孩子肯定會有的,這次說不定是他還沒做好準備,等下一次做好準備了,他就會來到你身邊了。”


    君君露出一個慘白到了極點的笑,她說:“喬喬,你還以為我是小孩子嗎?”


    我心一寒,突然意識到,這一次,君君是真的變了。


    “剛剛你和蘇銳的對話,我都聽見了。”她抬臉看著我,臉色蒼白,可是眼圈卻是紅得豔麗,“是我的錯。在他家的時候我就應該看出他媽的神情有些不對了。要是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我寧可不結婚,也要保住我的孩子。”


    “君君,你不要這麽想。是那個女人不擇手段,不管你的事。”我想要去拉君君的手,卻眼睜睜看著她把手縮進了被子裏。


    帶著哭腔的聲音落在我的耳朵裏,讓我一陣心碎:“喬喬,我心好痛……”


    我從醫院走出來,明晃晃的陽光讓我有些不適應。君君那一句“喬喬,我心好痛。”就跟重播一樣,在我的腦海中循環播放。我知道君君的苦,知道她的心疼,也知道她的無能為力。


    可與此同時,我還有些慶幸,慶幸她還沒被婚姻套上枷鎖,慶幸她還能有重來的機會。


    秦淮跟在我的邊上,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車庫,我再也忍不住,撲進了秦淮的懷裏。這個動作來得太快,秦淮沒反應過來,兩隻手僵硬地放在身體兩邊,半天才想起抱住我,然後輕柔地摸了摸我的後背。


    “想哭就哭出來吧。”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片刻,我就大聲哭了出來。


    我活了二十四年,卻從來沒有那麽大聲地哭過。我覺得我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哭泣,我的心肝膽髒肺,就像是鑼鼓齊鳴,哭完之後一抽一抽得疼。


    秦淮拿紙巾幫我擦臉,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疼惜。


    “瞧你哭的那傻樣。”我踹了他一腳,伸手:“把車鑰匙給我。”


    “你要幹嘛?”


    我一臉凶狠:“找金冰冰算賬。”


    秦淮捏緊了手上的車鑰匙,表情頓時就冷了下來,咬牙道:“你想都別想。”


    “憑什麽?她害的君君流產,現在半死不活地躺在醫院裏,那個司機抓不到,難道還要讓她逍遙法外?”


    “那你去了又能怎麽樣?”秦淮的反問讓我失去了聲音。


    我去了又能怎麽樣?那個司機已經肇事逃逸,那邊的攝像頭離得太遠,根本看不清司機的樣子。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這個事情就是金冰冰做的,難不成就憑這沒有根據的猜測,就能向她興師問罪?


    心裏涼了一大半,一陣不甘讓我生生慪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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