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生氣?”冷卿禾沒好氣道。


    “因為蔣叔很喜歡我,你嫉妒。”故意逗弄,太喜歡看她想生氣卻又無從生起的樣子。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才不是!”


    “蔣叔不愧是在江湖闖蕩了幾十年的人,慧眼識珠,知道我是十分可靠的人,很適合......”


    “季謙珩!”提高的分貝,以示警告。


    被警告的人一臉寵溺地笑:“去吃飯了,吃完飯我還要陪蔣叔下棋,下午你可能要自己玩了。”


    開飯時,冷卿禾拉了張媽入座,張媽說什麽也不肯,就是不願破壞了規矩。


    直到季謙珩說了話。


    “張媽,規矩可以暫時的放一放,今天就當是陪我一起吃頓飯。”


    一句話將張媽哄得眉開眼笑,真就坐了下來。


    冷卿禾沒眼再看,還真是會收買人心啊......


    吃飯的一開始還算安靜,冷卿禾時常會給蔣天安夾些菜,而她的碗裏,會有季謙珩夾過來的菜,她故意將菜夾給張媽,就是不想遂了某人的願。


    沒多久,張媽的碗裏就堆疊如山了。


    張媽為難地看著碗裏的菜,“小姐,季先生是想讓你多吃點,你不要總夾給我了,這樣季先生會難過的,你看季先生對你這麽好,就別辜負了他的好意了。”


    季謙珩倒是一點都不難過,聽張媽這麽一說,馬上十分配合的裝出難過的樣子,還努力地點了點頭。


    冷卿禾嗔怨:“張媽,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張媽一臉無辜:“這怎麽是胳膊肘往外拐呢,季先生不是一家人嘛。”


    “他哪裏是一家人......”


    “先生說了,早晚是一家人,他還盼著喝你們的喜茶呢。”


    “張媽!”這次換了蔣天安出口責怪:“多話!我哪裏有說過這樣的話。”


    張媽看了蔣天安一眼,在眼神的示意下立刻假裝認錯:“是張媽的錯,不該多話的,是張媽自己覺得,季先生跟小姐太般配了,想讓你們成為一家人的。”


    蔣天安對於張媽的表現十分滿意,卻清了清嗓子道:“吃飯就吃飯,扯這些沒影的事做什麽。”


    冷卿禾都懶得去揭穿。


    這雙簧唱得還真熱鬧。


    再放眼低頭悶笑的人,桌子底下懲罰性地踩了一腳。


    這次沒能躲開,但痛感並不明顯,季謙珩笑道:“卿禾,你不該踢我,該踢張媽才是,我可一句話都沒說。”


    聽著蔣天安的哈哈大笑,冷卿禾將頭埋下,除了吃飯,她什麽都不想做了。


    蔣天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遊走了片刻,心中湧上一股久違的感覺。


    他已經有太久太久,沒有這種家庭般的氛圍感了,自打季謙珩出現,他的這個幹女兒肉眼可見的變化了一些,變得話多了,表情有變化了,會釋放喜怒哀樂了,甚至,偶爾還能感覺到她的撒嬌。


    多好,這才是她該有的樣子。


    而不是像從前那樣死氣沉沉,仿佛隻是一台工作的機器,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他一直頭疼於她何時能有所改變,能讓她卸下一絲的防備,嚐試著相信和接受別人,總覺得,太難了。


    沒想到,這小子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還真是有本事。


    蔣天安舉起酒杯:“來,謙珩,蔣叔敬你,這段日子,卿禾讓你辛苦了。”


    冷卿禾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這話題,是怎麽也繞不開她了是嗎?


    可見著蔣天安是真的高興,也是很久沒看到他能跟一個人如此推心置腹了,實在不忍心破壞,便當了自己是個聾子,不聽也罷!


    吃完飯,蔣天安和季謙珩在客廳裏下起了棋,冷卿禾左右無事,便回了房間看書,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困意襲來,手中的書滑落,人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後,打開房門,客廳裏原本下棋的兩個人已不在,隻剩下張媽一個人在打掃著衛生。


    冷卿禾左顧右盼了片刻,想問又有些不好意思問出口。


    張媽笑得一臉慈眉善目:“你是找季先生嗎?”


    “他人呢?”不告而別,不像是他的風格。


    “他走了。”張媽解釋道:“跟先生下棋的時候接了個電話,就先走了,走之前還去了一趟你的房間。”


    去她房間?


    她怎麽一點意識都沒有?


    “估計著是看你在睡覺,所以沒叫醒你,不過他跟我說了,說等你醒來,讓我跟你說一聲,他說他臨時有事,會忙到很晚,讓你今天就陪著先生在這邊住。”


    感覺生活被某個擅自闖入的男人莫名其妙地操控,心中有怨,卻沒有氣。


    說不上是什麽一種感覺。


    “蔣叔呢?”


    “哦,先生在他的書房呢。”


    此時的蔣天安正端詳著散發著原木清香的棋盤,愛不釋手得像得了個什麽稀世珍寶,見著冷卿禾進來,滿臉堆笑,和藹可親的樣子,讓人很難將他跟心狠手辣掛上鉤。


    蔣叔曾言,人在江湖,總有心不由己的時候,能忍得了烈酒刮喉,就該學會心狠果決,猶豫不決心慈手軟,早晚給自己招來禍根。


    所以從風雨中走來的蔣叔,下麵的人見著是畏懼的,同時對她,也多少有些害怕。


    冷卿禾其實很明白,她做不了蔣叔那般的心狠,時常泛起的憐憫之心,似乎是很怕將最初的那個自己,徹底的忘記。


    “你說這小子,還真是讓人一點都討厭不起來,就見過那麽一次,這禮物就送得這麽合我心意。”蔣天安將棋盤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還別說,我還真想收了他當幹兒子呢。”


    “那就收了他做幹兒子好了。”冷卿禾將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


    “我倒是想啊,可惜著人家不願意啊。”蔣天安故意歎了一聲:“這好兒子都是別人家的,我是沾不得半點福分哦。”


    冷卿禾不語,知道接下來的話,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我這一輩子,自己也沒個女兒,這要有一個,怎麽也得讓她將人騙了上門做女婿,那我這輩子,也算是圓滿了。”


    冷卿禾責怪地看了一眼蔣天安:“蔣叔,你在胡說什麽。”


    她豈能不知道,他一直當她是親生的女兒對待,故意這樣講,不過是想讓她低了頭。


    隻是這個頭,她不能低。


    那個男人是塊質地上層的美玉,潔白無瑕,晶瑩剔透,將來勢必會在他的領域成就一番事業。


    她無法接受,這樣一塊美玉,因沾上自己,而耽誤了一生。


    他父親的事,終歸是不齒的,一輩子洗不掉的汙點伴隨著她,她不能因自己的自私,而讓他有所連累。


    這些天她已經自私夠了,是該找個時間,跟他談一談了。


    縱然心中有那麽一絲絲的不舍......


    “阿姨。”顏詩像做錯了事的孩子,怯怯地喊了一聲。


    範秋儀放下手中的咖啡,抬起頭來,看著這個當初心滿意足的未來兒媳婦兒,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坐。”


    顏詩局促地坐了下來,心下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為什麽範秋儀會突然來到c市,也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給她打電話約了見麵,她跟謙珩哥哥之間的事情早已了結,她也是知道的啊。


    “阿姨......”顏詩有些心虛:“我跟謙珩哥哥......”


    “我這次來,不是問你跟謙珩之間的事,我有別的事要問你。”


    “哦,這樣啊。”顏詩心下鬆了口氣:“阿姨要問什麽啊?”


    “我想知道,謙珩是不是因為喜歡一個叫冷卿禾的人,才放棄了你。”


    顏詩也不作多想:“是啊,謙珩哥哥喜歡的是卿禾姐姐,不過他不是放棄我啦,我跟謙珩哥哥本來就不合適。”


    更何況她現在有了真正喜歡的人,也不太喜歡糾結過去的事。


    “她是做什麽的?”


    顏詩見對方的臉色很平靜,隻當是關心季謙珩而已,便道:“謙珩姐姐是盛世的老板,她一個人管那麽大的地方,可了不起呢。”


    “她是哪裏人?”


    “嗯......”顏詩想了想:“好像是跟謙珩哥哥一個地方的,哦對了,他們是高中同學。”


    冷卿禾......高中同學......


    範秋儀終於知道為什麽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總覺得在哪裏聽過。


    原來......


    原來她就是當初那個追著謙珩不放,嚴重影響到謙珩的人。


    在聞到風吹草動後,要不是謙珩從中阻攔,她一定會找到那個女孩兒的家長,好好地批評教育一番,小小年紀不知道學好,分不清孰輕孰重,自己不上進就罷了,還想拉著自己的兒子一起下水。


    家長會那次,她見過那個女孩兒,長得確實很水靈,聽說成績也不錯,隻可惜,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她不喜歡任何人成為兒子路上的絆腳石。


    忍下不說,隻是謙珩一再保證,不會因為她的胡鬧而耽誤了學習,也不會受其影響,她這才罷休。


    後來聽說那女孩兒突然離開了,具體的原因她並不清楚,但記得,在那個女孩兒消失的一段時間內,謙珩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時不時地會發呆走神。


    好在,他很快恢複了過來,那個影響他兒子的人終於走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最近才得知,原來她的離開,是因為父親的貪汙受賄,父母無顏麵世,才相繼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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