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婭抱著ipad瘋狂看韓劇時,老媽傅蘇提了大包小包來看她了。


    她說:“小妖精,你這感覺怎麽像個地下情人啊?你跟思源倒是怎麽想的啊?我跟你說,安思源那個媽那是感情釘子戶,安思源的爸拿她沒辦法,安思源也一樣,你也甭想著她會同意你做她家的兒媳婦。”


    傅蘇對那段感情裏曾是自己對手的女人耿耿於懷。小婭其實是有些介懷的。再怎麽說,母親在那段感情裏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隻是,她是自己的媽,再怎麽樣,也不能講她什麽吧?


    章小婭從傅蘇的袋裏掏出個蘋果就咬,傅蘇大叫“沒洗呢,還沒洗呢”。


    章小婭不以為意:“吃死更好!媽,這些我也都知道,不過,你看這個!”


    她伸出無名指衝老媽晃晃,安思源求婚的鑽戒明晃晃的,那是定心丸。他其實連戒指都不必送給自己的,隻要他說他愛她,那就是最好的一枚戒指。


    傅蘇長長地歎了口氣,把洗好的蘋果換下被章小婭啃了一半的蘋果。


    “慢慢你就會明白,那什麽都不擋。現在你們愛得濃烈,戒指還是戒指。時間長了,他也累了,不想做你們兩個女人之間的夾心餅幹,他人一撤,你怎麽辦?”


    對於老媽一再唱衰自己和思源感情的事,小婭有些無可奈何。她知道老媽心裏的擔憂,但是,沒辦法呀,誰叫她愛上的男人是老媽舊情人的兒子呢,這就是傳說中的孽緣吧!


    “我說傅小姐,這還不好辦嗎?重打鑼鼓另開張,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可不遍地都是嗎?不說現在男人比女人多幾千萬,就憑我章小婭這長相,還愁找不著下家嗎?”


    章小婭故意舉重若輕地說這些。這些也不是胡說,在這份愛情裏,章小婭從最開始的飛蛾撲火,跳樓尋死到現在的理智對待,她覺得自己成長了。所謂成長,就是不再把愛情當成是人生裏唯一的一件事,愛情,有,當然好,錦上添花。沒有,也沒關係,人生還得繼續下去,沒什麽了不起的。


    傅蘇板起臉,“你能不能不貧?我這是跟你開玩笑呢嗎?小婭,女人最好的年齡能有幾年?我那時要不是……他媽弄得我名譽掃地不算,險些要了我的命,你知道我藥都買好了……算了,這也是我作下的孽,報應到你身上……”


    小婭看著老媽,縱然老媽保養得仔細,眼角眉梢還是有了細紋。變老的還有她的思想,原來那麽酷,那麽帥的傅蘇女士,現在也會說女人最好的年齡能有幾年這種陳腔濫調了。小婭倒有些覺得對不住老媽了,她自己的事還理不清,到現在,倒要為女兒的事操心。


    “媽,你又來了。什麽報應不報應的?就算你有錯,這麽多年,你的付出也夠了。您啊,不反對思源做您的女婿,我們的事您就甭操心了!對了,您跟葛叔叔怎麽樣了?”


    提到葛懷德,傅蘇的臉上又添了一絲愁容。


    何素秋離世後,葛懷德一直心存愧疚,雖然他沒有說,但女人總是最敏感的。


    葛懷德跟傅蘇在一起時,總是愣愣地發呆,也很少說話。傅蘇總是努力地逗他開心,可是,他總是心不在焉的。


    傅蘇想,是不是她和他之間的緣份也走到盡頭了?傅蘇內心的驕傲讓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去低頭乞求他的愛。她隻是覺得一路走來太辛苦了,女兒看來是無意於自己的事業,那麽及早找個人替代自己吧!這樣想著心很涼薄。本來遇到葛懷德,傅蘇心裏想著,也許是老天垂憐自己,到老了,給自己個可心的老來伴兒,誰知臨了還是這樣。


    也隻能一聲歎息,不然怎麽樣呢?


    在安思源的公司樓下咖啡廳等到安思源。傅蘇為見安思源,特意穿了身酒紅色的長裙,在頭卷發盤了起來,顯得挺拔又高貴。


    傅蘇其實是猶豫的。她不知道在自己這個準女婿的心裏,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現在愛自己的女兒,當然什麽都好,誰能保證他的心裏不對她心存怨恨呢?在孩子心裏,很可能認定是她破壞了他父母的婚姻。很多不幸都可以歸結到這個女人身上的。


    傅蘇並沒問安思源喝什麽就自作主張替他點了杯冰拿鐵。她問:“你知道小婭最喜歡喝什麽嗎?”


    安思源搖了搖頭,傅蘇指了指安思源麵前的冰拿鐵,說就是這個,小婭的胃不好,喝了咖啡胃會疼得厲害,但她又管不住自己。


    安思源有些緊張,叫了阿姨,又急忙改口叫媽,他說:“媽,我跟小婭決定這兩天就去領證。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傅蘇喝了口咖啡,低頭沉吟了一下,她說:”思源,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看阿姨的,感情的事,很難說。但我也不想給自己開脫什麽,你父母還在婚姻裏,發生那樣的事,的確是我不對!“


    ”阿姨,事情都過去了,我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怨恨您或者我父親……“安思源是個很明事理的孩子。


    傅蘇抬頭看著安思源,思源長得很像他的父親。她們母女的審美還真是一致,隻是,自己從前怎麽就沒發現他像那個人呢?


    傅蘇開始說自己跟思源父親的那段前塵往事。她說得很慢,像在講述別人的事情。


    她說:“我知道我們的感情給你們的家庭帶去了多大的痛苦,因為這些年,我跟小婭也一直在受著懲罰。小婭說因為這個,你開始懼怕婚姻,思源,我真的隻能說抱歉。在此之前,我並沒後悔我做的事,我隻是愛了不該愛的人,可是現在,我真的後悔了,因為我的不當行為幾乎毀了我女兒的幸福,這是老天給我的報應吧?思源,如果阿姨請求你原諒,會不會很過份?”


    安思源看到麵前坐著的風韻猶存,但眼角眉梢明顯留下歲月痕跡的女人。


    那是他父親刻骨銘心愛過的女人,那是他愛的女人的母親,愛恨情仇怎麽能說得清楚呢?曾幾何時,他咬牙切齒地恨過她,盡管他那時並不知道她是誰,他隻是從母親和父親的爭吵中知道有她的存在,在少年安思源的心裏,她是惡魔,破壞了原本美滿幸福的家。


    可是,現在,她坐在他麵前,請求他原諒,無力感襲來,他背不起仇恨。他沒辦法跟老媽一樣背著仇恨過十幾年,那需要太大的能量。他的力氣不想用在恨一個人身上。況且,自己有了一些人生經曆,情感經曆之後,思源越來越理解了這世界上的感情。自己之前和小婭不就是個例子嗎?那樣相愛相殺,到最後還不是愛得誰也離不開誰?


    這世上,最難解的情感謎題,唯有寬容諒解是解決之法,不是嗎?


    安思源從咖啡廳出來,家裏的保姆打來電話說夫人喝醉了,剛好小婭上門,她發酒瘋在砸東西。


    在安家的客廳時,章小婭站在角落裏哭,安母在大吼大叫,手上身上都是血。地上是碎掉的水晶花瓶。


    安思源抱住被花瓶割到手鮮血淋漓的老媽,他無比痛苦地說:“你和小婭是我最愛的兩個女人,如果你們能好好的,我該多幸福啊!可是,你非讓我做選擇題嗎?你非要讓我像你一樣這麽痛苦地過一輩子才開心嗎?如果你說是,那好,我現在就跟她一刀兩斷,我就陪著您,一起恨老爸,恨小婭媽,恨這世界上所有相愛的人!”


    安母伸手給了思源一耳光,她的目光裏放出無數支足以射穿思源的箭,她說:“我知道你們都恨我,都覺得我礙事,我死,我死了,你們就大團圓了,就都清靜了!”


    “媽,媽,咱不這樣行嗎?你倒底想不想讓你的兒子幸福了!”安思源絕望地抱著老媽,淚如雨下。


    章小婭默默地撿拾地上的花瓶碎片,心亦如那些碎片一樣,他們不過是相愛,到底有什麽錯呢?


    安母包好手,安思源哄她躺下,章小婭替她蓋好被子,她說:“阿姨,我替我母親向你道歉,我知道這絲毫不能彌補您的痛苦,但是,沒人能回到過去不是嗎?您可以把我當成是陌生人的女兒,您們可以不必見麵的……”


    章小婭說這話時,心也在滴血。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他們不可能像普通的親家一樣坐在一起聊聊兒女親事。不見麵不就可以了嗎?這是章小婭的想法。


    安母沉沉地睡去。


    安思源拉著章小婭出來。他說:“別怪她。其實這些年,她過得也很苦!”一個女人,不是為了愛,而是為了拖住這個人,不讓這個人擁有幸福,那一場消耗戰裏的日日夜夜,沒有誰比她更有切膚之疼。


    章小婭點了點頭。她說:“小安子,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你告訴我一聲,我一定安靜地離開,頭都不回。不過,我會恨你的。很恨很恨!”


    安思源摟住章小婭,吻她的頭,說:“小豹子,你忘了你說我是你生命裏的那道光了嗎?我不敢保證將來激情過後會不會有那麽一刻動搖,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不會讓你像我老媽一樣走進暗無天日的生活裏。我保證!”


    天漸漸地暗了下去,他們就那樣靜靜地抱住彼此,不舍得鬆開。


    多想,一天就是一年,一年就是一世。


    如此,相愛一生,不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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