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女眷們麵麵相覷,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這些蒙麵刺客在聖壽宴這大喜的日子扛來一口棺材是什麽意思?


    侍衛們將那六個蒙麵刺客圍攏在中央,持劍慢慢靠近。


    蘭卿曉麵無表情,劉嵐徹眉宇蘊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冷笑。


    沈瑤環驚得心撲通撲通地跳,“這些刺客究竟想做什麽?”


    雲嫋嫋也有點慌,“劉大將軍在這兒,應該不會讓他們亂來吧。”


    雲太尉、謝左相、楊右相等幾個大臣上前幾步,雲太尉威嚴地怒喝:“哪裏來的刺客?你們想做什麽?”


    劉嵐徹也走上前,似笑非笑地問:“今日乃陛下聖壽,你們送一口棺材來賀壽,是想謀反嗎?”


    一個站在棺材尾部的蒙麵刺客猛地用力一拍,那口棺材擦著地麵飛移,發出吱吱的聲響,刺激人的耳膜。


    蘭卿曉陡然喝道:“莫要靠近,小心有詐!”


    忽然,那六個蒙麵黑衣人轉身飛走,在半空幾個縱掠就消失不見了。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明白那些刺客送來這口的棺材究竟有何企圖。


    他們看著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不敢靠近,熱烈的議論聲響徹紫宸殿上空。膽小的女眷往後閃躲,擔心棺材裏忽然飛蹦出一具僵屍。


    “大將軍,聖壽宴這大喜的日子怎麽可以有棺材這不吉利的東西出現在紫宸殿?速速讓人抬走吧。”謝左相道。


    “對對對,速速抬走,放在這裏太礙眼了。”楊右相也道。


    “棺材裏好像有東西,先看看再說。”雲太尉提議。


    “開棺!”劉嵐徹長臂一揮,豪氣幹雲。


    四個侍衛走上前推動棺蓋,那些女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會不會真的有屍體或者僵屍?


    雲嫋嫋不由自主地閃躲在沈瑤環身後,沈瑤環拍拍她的手背,“這麽多人,無需害怕。”


    蘭卿曉神色清冷,冷笑著看向雲太尉和雲夫人。


    這時,有人踏進紫宸殿的大門,有人看見了,驚呼一聲:“燕王殿下到了!”


    所有人都望向天神般高冷、淡漠的燕王,他身穿一襲華紫錦袍,銀線繡的潑墨桃花在春日明媚的陽光下璀璨流光,銀芒閃爍,疑似夜幕裏的星辰。他攜著清寒春風,踏著一地陽光,披著人間至美的斑斕色,在萬眾矚目裏從容不迫地走來,驚豔了所有妙齡女子的目光。


    紫宸殿前院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浸在那人、那天山深處雪玉之神的盛世容顏裏,暫時忘卻了那口棺材。


    蘭卿曉的心湖不由自主地蕩漾起圈圈漣漪,即使這一個月來她拚命地克製著自己,告誡自己不要忘記燕王有嫌疑,不能跟他過於親密,但還是控製不住地思念他、惦記他、牽掛他。


    燕南錚清涼的目光朝她迤邐而去,站在她身旁,與另一邊的劉嵐徹形成左右護法之勢,護著她。


    雲嫋嫋極為期待殿下看自己一眼,可是從他來到這兒,到轉過身麵對那口棺材,他的目光從未觸及到自己。


    無論是什麽時候,無論在什麽地方,無論她站在哪裏,殿下都不會看見她,更不會從人群裏尋找她。


    因為,殿下的心裏根本沒有她。


    想到此,她的心墜入萬丈深淵。


    雲太尉立即道:“燕王殿下,方才有幾個蒙麵刺客送來這口棺材。”


    那四個侍衛正要開棺,因為燕王的到來而暫時停止,此時不敢輕舉妄動。


    劉嵐徹喝道:“開棺!”


    那四個侍衛其實並不想開棺,這太不吉利了,今日碰到棺材,必定倒黴一年啊。因此,他們猶豫著看向燕王,希望他下令不要開棺。


    燕南錚冷冽道:“開棺!”


    迫不得已之下,他們硬著頭皮一起發力,推開棺蓋。


    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膽小的人早已蒙住雙目或是轉開頭,蘭卿曉似笑非笑,心頭悲涼。


    若非雲露逼人太甚,一再地挑釁她,傷害她身邊的姐妹,她也不會下此狠手。


    那四個侍衛終於推開棺蓋,不少人好奇心重,往前走幾步去看。


    一個侍衛震驚道:“燕王殿下,大將軍,諸位大人,棺材裏有人……是一個姑娘……”


    另一個侍衛大著膽子湊近去看,“的確有一個姑娘躺在裏麵……不過她的衣裳破碎不堪……好像還受傷了……”


    雲太尉問道:“那姑娘是什麽人?是生是死?”


    劉嵐徹意味深長地下令:“把那姑娘抬出來!”


    燕南錚轉頭看蘭卿曉,那深邃的眼神好似看透了一切。


    她從容地迎接他的目光,與以往內斂、謙恭的神色迥然不同。


    四個侍衛合力將棺材裏的姑娘抬出來,放在地上。其中一個侍衛狐疑道:“好像是雲……”


    聖壽宴這麽盛大、喜慶的日子,青天白日的,有蒙麵刺客從半空飛來,送來一口棺材,棺材裏還有一個生死未知的姑娘。這件事太過神秘詭異、不可思議,引起所有人的好奇心與探究心,因此,半數人圍上來,都想看看那姑娘是什麽人。


    蘭卿曉遠遠地看著,那姑娘一動不動地躺著,接受所有人的目光。


    那姑娘的衣裳破得不成樣子,露出纖細的手臂、瑩白的前胸和白嫩的長腿,身上傷痕累累,有擦傷、瘀傷,慘不忍睹。那張臉鼻青臉腫,瞧不太出來原本的麵目,血跡斑斑,怎一個慘字了得。


    不少妙齡女子看一眼就不敢看,羞臊不已。


    這姑娘可能昏迷了,可能死了,但女兒家的身子暴露在滿朝文武、女眷、宮人侍衛麵前,貞潔全毀了。


    倘若她們遭遇到這樣的事,寧願撞牆自盡也不苟活。


    “衣不蔽體,真是傷風敗俗。”有老學究搖頭歎氣。


    “這姑娘的腿間有血,必定被人糟蹋了,怪可憐的。”有貴婦同情道。


    “為什麽那幾個蒙麵刺客把這姑娘送到紫宸殿?莫非是向朝廷挑釁?”有人揣測道。


    “這姑娘好像是雲家……”楊右相吃了一驚。


    “雲大人,你快來看看,是不是你女兒?”另一個大臣道。


    “怎麽可能是老夫的女兒?老夫的女兒不是在那兒嗎……”雲太尉不在意地說道,看向雲嫋嫋。


    “好像是雲二小姐……”一位貴婦猶疑道。


    他麵容一僵,爾後快步上前去看,雲夫人聞言也跟著上去察看,急得險些撞到人。


    蘭卿曉麵無表情,燕南錚依然雲淡風清,好似周遭的事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劉嵐徹揚聲道:“雲太尉、雲夫人可要好好認一認。”


    雲太尉緊張得心發顫,連聲音也顫抖,“夫人你看看……這姑娘是不是露兒……”


    雲夫人看了半晌,雙目一閉,險些暈厥軟倒,幸好夫君及時扶住她。


    “怎樣……是露兒嗎?”他從未有過的心慌,因為他認得露兒的衣裳,這姑娘破碎的衣裳跟露兒一樣的色澤,一樣的紋樣。


    “是……露兒手腕的玉鐲是娘給她的,我認得……”雲夫人悲痛地落淚。


    雖然她不是雲露的生母,但她一向寬容豁達,對待侍妾與庶子庶女寬仁,因此她這般神色不是裝的。


    雲嫋嫋立即過去攙扶著她,擔憂地蹙眉,“娘,仔細身子。”


    雲太尉去看地上那姑娘,由於太過緊張、害怕而雙臂發顫,她的右手手腕的確戴著一隻玉鐲,他自然見過女兒戴著玉鐲……


    “露兒……”


    他沉啞地喊道,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手卻在半空顫抖,顫得越來越厲害。


    蘭卿曉冷漠地看著,心裏沒有半分愧疚、同情、後悔。


    楊右相問道:“當真是你女兒?”


    其他人也很想知道這姑娘究竟是不是雲家二小姐,雲露。


    雲露的風評並不好,可以說相當的惡劣,沒有哪個人真正地喜歡她。因此,在場的人同情、可憐雲露的遭遇的很少,疑惑、獵奇的心態比較多。


    雲太尉終於探完雲露的鼻息,跌坐在地,麵如死灰。


    真的是女兒,露兒……死了,露兒沒氣了……


    謝左相巴不得雲家丟盡顏麵,大聲問道:“你女兒……還有氣嗎?”


    雲太尉沒有回答,呆若木雞。


    不少人竊竊私語,看雲太尉的樣子,這遭人淩辱的姑娘是雲露無疑了。


    雲家二小姐備受昌平公主寵愛,驕縱狠辣陰毒,不知欺負過多少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場,被這麽多人看了白花花的遺體,名節有損,也是活該。


    雲夫人傷心悲痛得快要暈倒,雲嫋嫋攙扶著她,心裏也是難過。


    雲家庶子連忙過來,解了衣袍蓋在雲露身上,爾後想攙扶起雲太尉,低聲道:“父親的心情,孩兒明白。今日這麽多人看著,二妹這樣躺著也不好。不如先送二妹回府好好為她沐浴清理一番,至於二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要好好地查。”


    雲太尉清醒過來,是啊,他不能倒,不能丟盡雲家的顏麵,不能讓露兒死得不明不白。他要振作起來,查清真相,為露兒討回公道!


    他向燕王、劉大將軍抱拳,“有擾聖壽宴,下官慚愧。下官先送小女回府。”


    “雲太尉節哀。”看見雲太尉痛失女兒、雲家丟盡顏麵的模樣,劉嵐徹心裏痛快。


    “陛下、太後娘娘這邊,本王替你說明情況。雲太尉慢走。”燕南錚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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