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卿曉原本以為送新衣袍到存墨閣,可以見燕王一麵,不曾想到,燕王沒有進宮,隻是吩咐宮人收了衣袍。


    她失魂落魄地回針工局,快到的時候遇到一個太監,太監叫住她,快步走來,“卿卿姑娘,遇到你太好了。”


    “這位公公是……”在她的記憶裏,並沒有見過這個人。


    “姑娘你沒見過我,我是來傳話的。”這位太監笑道,“劉大將軍差我來傳話,他讓你去刑部一趟。”


    “去刑部?什麽事?”她驚詫地問,“大將軍在刑部做什麽?”


    “我也不太清楚,你去了便知。”


    “繡房還有很多繡活,我走不開,勞煩你跟劉大將軍回話,說我沒空過去。”


    “大將軍早就料到你會這麽說,大將軍說,你一定要去刑部,因為他正在辦的事跟燕王有關。”


    蘭卿曉咬唇,那個妖豔賤貨太可惡了,竟然以燕王要挾她。


    雖然她知道燕王有通天的本事,不會讓自己有事,可是劉大將軍也不是省油的燈,誰知道他會鬧出什麽幺蛾子?


    她越想心越亂,當下決定去刑部一趟。


    匆匆趕到刑部,她當真見到劉嵐徹。他剛從大牢那邊回來,看見她站在前院,便欣喜地走過來,“卿卿,你來啦。”


    她懶得行禮,直接道:“大將軍找奴婢有什麽事?”


    他把他拉到刑部尚書休憩的房間,笑道:“這幾日我要辦一樁命案,你來幫我。”


    燕王要她從旁協助辦案,他就不會嗎?他也可以要卿卿從旁協助。


    “大將軍,這幾日奴婢有很多繡活,真的抽不開身。”蘭卿曉不耐煩道。


    “我知道,不過這件事跟燕王有關,你當真不想知道?或者你不怕我公報私仇、從中作梗?”劉嵐徹的劍眉掀了掀,格外的邪惡無賴。


    “你奉旨辦案,能不能正經一點?公報私仇算什麽大丈夫?”她怒目瞪他。


    “你來幫我,我就收斂收斂,秉公辦理。”


    “你威脅我!”她咬牙切齒。


    “這怎麽能說是威脅呢?”劉嵐徹的麵上掛著無賴到極點的微笑,“你不來幫我、陪我,我就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呢,就沒辦法秉公審理。其實我也想秉公辦理的,畢竟我是鎮國大將軍,不能壞了名聲是不是?”


    蘭卿曉的粉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猛地握拳,恨不得一拳揮過去,打碎他一隻眼。


    他看著她,她怒目而視,他忽然改變主意,傷心道:“好好好,你不願意,我不勉強你。你回去吧。”


    她忍無可忍,慢慢平息怒火,“就一日。”


    他委屈道:“一日時間我怎麽可能查清案情?兩日吧。”


    她無奈地答應,就兩日!


    劉嵐徹的心裏美滋滋的,這招以退為進,還挺管用的。


    “對了,你餓了吧,正好我也餓了。我已經派人去玉宇瓊樓訂餐,很快就送來。”


    “不是要查案嗎?”蘭卿曉忍不住翻白眼,真懷疑這兩日會翻白眼翻到眼抽筋。


    “咱們可以一邊吃一邊說案情嘛,兩不耽誤。”他拉她坐下,體貼地給她斟茶,“先喝茶潤潤嗓子。”


    從針工局出來到現在,快兩個時辰了,還真是渴了。她咕嚕嚕地喝了兩杯茶,要他先簡單說說案情。


    劉嵐徹知道再也躲不過去,就簡略地說了雲州燕家人打死人一案。


    她暗暗思忖,還真是跟燕王有關。


    劉太後讓劉嵐徹審理這樁命案,是想打壓燕王嗎?


    “大將軍是主動請纓來審理這樁命案嗎?”


    “代任刑部尚書的張大人不知如何審理,特別有誠意地求我,我抹不開麵子,就答應了。”他又斟茶,實情是,他主動請纓,就是為了打壓燕王的氣焰。


    好不容易抓到燕王的一點小把柄,他怎麽能白白地浪費這千載難逢的良機?說不準還能漂亮地贏一回燕王呢。


    蘭卿曉暗暗尋思,燕王應該不會徇私枉法、暗中偏幫燕家人吧。


    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多少了解燕王的性情,燕王絕不會徇私枉法、私心袒護。


    “大將軍想怎麽查?”


    “太好了!膳食來了!正好餓了!”劉嵐徹眼尖地看見墨九帶著幾個下屬拎著食盒走過來,連忙把案上的茶壺、茶杯移到別的地方。


    “公子,膳食來了。”墨九說著,把食盒裏的佳肴一一端出來,認真地布菜。


    她也幫忙布菜,不過他阻止了,道:“姑娘是公子的貴客,不應該做這些粗活。”


    蘭卿曉莞爾道:“其實我也是宮人,也是來……伺候大將軍的。”


    其實,她真不想說“伺候”這兩個字,因為根本不想伺候他,即便她是宮人,他是位高權重的大將軍。


    劉嵐徹笑道:“墨九的差事當得越來越好了。沒錯,你是我的朋友,不是伺候人的宮人。”


    墨九笑了笑,退到外麵候著。


    劉嵐徹把銀箸遞給她,爾後為她夾了兩樣菜,溫柔的微笑滿滿的寵溺,“吃吧。”


    “你審問過那兩個打死人的燕家人了嗎?”蘭卿曉換了一種方式來問。


    “之前我去了牢房一趟,提審了那二人,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他津津有味地吃著,“菜還熱著呢,快吃快吃。”


    “他們怎麽說?”


    “無非就是那些推脫的話,錯手打死人,不是有心的,事發之前還喝了點酒……”劉嵐徹一邊吃一邊說,口齒不清,“卿卿,先吃吧。”


    蘭卿曉瞪他一眼,方才他說一邊吃一邊說的。


    不過,燕家人打死人這樁命案並不複雜,那兩個嫌犯基本認罪了,應該是想求主審官從輕發落,保住一命。比較麻煩的反而是燕家人明搶胡家與數戶百姓的田宅一事,倘若案情惡劣,燕家人會受到嚴懲,而且聲譽會一落千丈。


    燕家人借武聖的名義霸占別人田宅、建武聖祠斂財、欺行霸市、胡作非為,早該得到嚴厲的懲戒與教訓。


    而燕王,應該不會任由雲州燕家人胡作非為、觸犯律法吧。


    她知道,劉大將軍要她從旁協助,隻是一個上得台麵的說法,實則是想把她留在身邊,相處的時間多一些。


    然而,事關燕王,她沒法狠心拒絕劉大將軍。


    終於吃完晚膳,天色也暗了,蘭卿曉提出回針工局,“再不回去,蘇姑姑會擔心奴婢的。”


    “我早已派人去針工局告知蘇繡司,你無需擔心。”劉嵐徹開懷地笑,“我想得周到吧。”


    “……”她無語地望天,“那今夜住在刑部?”


    “自然不是,打道回府!”他拉她的小手,她立馬移開手。


    “奴婢不去大將軍府。”她橫眉怒視。


    “夜裏我要整理案情,你要陪著我呀。”


    “……”


    蘭卿曉恨不得踹死這個妖豔賤貨,“奴婢要見見那個燕青。”


    劉嵐徹謹慎地問:“見他幹嗎?”


    她有恃無恐道:“不見也行,奴婢回宮。”


    他立馬吩咐人去帶來燕青,她一邊飲茶一邊思索稍後要問什麽問題。


    穿著囚服的燕青被押送過來,雙手戴著手銬,下跪行禮。


    蘭卿曉打量他半瞬,忽然問道:“你是雲州燕氏家族的族長?你與燕家人籌建武聖祠,朝廷恩準了嗎?”


    燕青驚詫不解地說道:“這還要朝廷恩準?小人在祖籍雲州建祠堂供奉祖先,為什麽還要朝廷恩準?”


    “倘若武聖是尋常百姓,自然無需朝廷恩準,但武聖是一代賢明之主,堪比文聖,興建武聖祠,自然要征得朝廷恩準。”


    “這樣啊,小人還真不知道。”他一臉的懵圈。


    “首先,你們燕氏家族興建武聖祠,沒有征得朝廷恩準,已經觸犯律法。之後發生的事更不必說了,條條都是大罪。”蘭卿曉煞有介事地說道,“此案已經上達天聽,誰也救不了你和燕氏家族。”


    “那……”燕青心想,燕王總不會眼睜睜看著燕氏家族獲罪、敗落吧。


    “現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白從寬,把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向主神官懇求從輕發落。否則,燕氏家族將再也無法享受朝廷的恩賞,還會敗落成泥,從此再也沒有飛黃騰達、富貴榮華的一日。”


    燕青麵色大變,不過又覺得有燕王在,劉太後和皇帝陛下不至於對燕氏家族的人太過無情吧。再者,燕王總會從中斡旋的吧。


    劉嵐徹竊笑,卿卿還挺能誘騙的,道行挺深的嘛。


    蘭卿曉清冷道:“你考慮清楚吧。帶下去!”


    燕青忽然掙開侍衛的鉗製,喊道:“大將軍,小人招……小人招……”


    ……


    燕王府。


    寢房裏,流風把那身新衣袍掛在木架上,輕柔地整平。他看見新衣袍繡著從未見過的花樣,好奇地問:“殿下,這次繡的是什麽花?”


    以往殿下不喜歡花樣,嫌花樣過於陰柔,衣袍一般繡夔紋、螭紋、竹紋等等,自從遇到卿卿姑娘,殿下的喜好就變了。殿下當真喜歡卿卿姑娘?


    “夜合花。”燕南錚坐在案前,抬眸看著那身新衣袍,“退下吧。”


    “是。”流風退出寢房。


    燕南錚走到木架前,手指輕撫用銀色絲線繡出來的夜合花,華紫的錦緞滋養著如冰玉似霜雪的夜合花,清美純潔,纖塵不染。卿卿親手繡的衣袍,精致柔美,偎貼他的心。


    鬼見愁敲門進來,稟道:“殿下,卿卿姑娘在刑部,與劉大將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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