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涼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這震驚令她不能思考。她覺得心裏似乎有一把鈍刀子在割,疼,卻又像麻木了一般感受不到多疼。


    她隻覺得心情很複雜,整個人仿佛被全世界拋棄般無助,難受和壓抑控製了她的情緒。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翟淩霄是個老實人,對家庭對孩子甚至對自己,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挺好。她一直覺得自己雖然生活得不奢侈富裕,但是夫妻間卻和睦愉快,這是別的都比不了的。


    雖然,在她懷孕辭職之後,她隱約覺得翟淩霄好像有些輕視和忽視自己,但她也認為那是自己多心,是他太忙了,男人嘛哪有那麽細心的。


    但是現在,她對他的信任仿佛被大浪衝擊的沙堡,一下子坍塌了。


    縱然,那幾句話代表不了什麽,就是兩個人看了場電影,他應該也沒有送她回家。可是,信任一旦出現裂痕,便會越來越大,尤其女人又是多思多想的動物,根本控製不住發散的思維。


    他們認識多久了?已經到什麽關係了?翟淩霄對她是真心的還是玩玩而已?她是什麽樣的?……一連串的問題拷打著夏夕涼的心,她握著手機呆呆坐在床上,完全沒有意識到那邊浴室的水聲已經停止,傳來開門的聲音。


    手中的手機突然被人奪走,夏夕涼驚呼一聲抬頭,隻見滿臉怒氣的翟淩霄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在幹嘛?”他的語氣十分不善。


    “你最好解釋一下。”夏夕涼迎著他的目光,語氣也不佳。


    “解釋什麽?”翟淩霄快速地翻著手機,手指在觸屏上點了幾下。


    “是誰?”夏夕涼本想強撐著擺出強勢的姿態,但是聲音裏的哽咽暴露了她失望難過的心情。


    “什麽誰啊。”翟淩霄將手機鎖了屏,轉身在衣櫃裏找睡衣。


    夏夕涼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她一個打挺站起,拉住翟淩霄的手臂:“是誰?那個女的是誰?”


    她的手因為激動的情緒而不由自主地用勁,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抓牢自己要失去的。


    翟淩霄卻吃痛地看了一眼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奮力甩開:“你神經病啊。”


    “你說清楚,那個人是誰?”夏夕涼站起來,又抓住他,仿佛自己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屬於別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翟淩霄用手拿開她攥的緊緊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夏夕涼用力太大,他的手臂上有幾道頗明顯的紅印。


    “誰給你發的信息?”夏夕涼看他一副死不承認的樣子,心底的火漸漸被失望澆滅,又被絕望兜下一大團冰,徹底涼透。


    “一個朋友。”翟淩霄不耐煩道:“夏夕涼,你看人家手機不對,你知道嗎?”


    “你好意思嗎翟淩霄?”夏夕涼被他的態度徹底激怒,出問題的明明是他,怎麽還反咬一口了?


    “我怎麽了?”翟淩霄冷笑一聲,重新將手機充上電,躺進被窩裏。


    “是誰?”夏夕涼站在他麵前,指著手機:“那個給你發信息的女的,是誰?”


    “是誰跟你有關係嗎?”翟淩霄咕噥了一句:“有病。”便閉上眼睛。


    夏夕涼此刻簡直吃了他的心都有了,她一把掀開翟淩霄的被子,使勁把他拉起來,坐在他對麵,雙目瞪圓看著他,語氣充滿了危險:“說,到底是誰?”


    翟淩霄一把推開她,但也坐直了身子:“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夏夕涼追問。


    “普通朋友。”翟淩霄的語氣很平常。


    “普通朋友大年初一去看電影?”夏夕涼冷嘲道。


    “怎麽了,不可以嗎?”翟淩霄一副挑釁的口氣。


    “家裏老的老小的小你不管,去和一個普通朋友看電影?”夏夕涼瞪著他,語氣已經是質問了。


    “你不是也出門了?”翟淩霄反擊。


    “我出門隻是去散散心,有沒有和不三不四的人看電影。”夏夕涼解釋。


    “我也是散散心。”翟淩霄的口氣充滿了應付。


    “你不是說和客戶嗎?怎麽又變成普通朋友?”夏夕涼抓住他前後矛盾的話語,點破。


    “客戶也是朋友啊。”翟淩霄狡辯。


    “你還有女客戶啊。”夏夕涼揶揄他。


    “對啊,客戶什麽人都有啊。”翟淩霄順勢痞道。


    “翟淩霄你就是狡辯,你說清楚,到底是誰,大年初一又是電影又是吃飯的,這是客戶,你當我傻?”夏夕涼憤怒了。


    “對啊,就是陪客戶看電影。”翟淩霄還是那副“你能把我怎麽樣”的欠揍模樣。


    “配客戶還要陪看電影?那下次是不是要陪到床上去?”夏夕涼吼道。


    “你有完沒完!”翟淩霄也被她這話點燃了怒氣。


    “我有完沒完,我有完沒完,嗬嗬,翟淩霄你真不要臉!”夏夕涼激越之下,伸手欲摑。


    翟淩霄一把抓住她的手,也是怒目而視,一甩手將夏夕涼甩了出去。夏夕涼沒坐穩,向後仰去,頭磕在床尾的木板上。


    “你有完沒完?都說了就是普通朋友!”翟淩霄吼道。


    夏夕涼搖搖頭:“我不相信。”她躺著,看著天花板,眼淚流下來,,語氣也弱下來,充滿了失望到極致的無力。


    “我不相信!”她說著,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坐直身子,抄起手邊一樣東西就朝翟淩霄扔去。


    翟淩霄頭一偏,那東西打在牆上,“砰”地一聲響,又掉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他們的床尾外沿是個長凳,類似有些酒店的布置,因為平時不太用,淪為了臨時放各種東西的地方。此時,夏夕涼沒有看,丟過去的是她前幾天裝好的一個相框,最簡單的木製邊框,裏麵是翟依然百天時,一家三口帶淩雅芳的合影。


    照片上的四個人笑的甜蜜,看向鏡頭的眼睛裏充滿幸福的光。此時落在地上,透明玻璃裂出幾條放射性的痕跡,再難恢複。


    翟淩霄撲上去,用手卡住夏夕涼的脖子,但是卻克製著沒有用力。


    “你有完沒完,有完沒完。”


    夏夕涼驚恐地看著他,他的頭發洗完此時略蓬,好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他的手雖然沒有太用力,可是卡住的卻是致命的位置。夏夕涼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掙脫,還是今天就要被翟淩霄掐死在這裏?


    求生的本能令她手腳並用,奮力推開翟淩霄,衝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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