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紗醒來,頭腦昏沉,身體更是重如千斤。她勉強坐起身來,碰了碰腦袋,發現腦袋上綁著嚴嚴實實的紗布。


    她將雙手舉到眼前,驚奇的發現手上皮膚完整,白裏透紅。當時那炸彈就是在她手上爆炸的,能撿回一雙完好無損的手,想來必然是任白做了點兒什麽。


    房間的門輕輕推開,朱紗猛地抬頭,倒是把門外的朱意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小意……”不等朱紗說完,朱意扭頭就跑。沒過多久,他端著一碗香氣撲鼻的雞肉粥來到朱紗床邊。


    “給……你,剛做好的。”朱意怯生生地說道。


    朱紗接過雞肉粥,道過謝後就狼吞虎咽起來。她認得房間布局,這裏是朱靄的住宅沒錯。雖說心裏也有點不踏實,但再怎麽說,也比睜眼見到秦顏鶴要強出許多。


    “很好吃。”吃了小半碗,朱紗才注意到朱意仍然站在身邊,於是彎唇對他微笑。


    聽聞朱紗的褒獎,朱意露出十分真摯的欣喜表情來。


    “這是你們家月嫂做的?”


    “不,是爸爸做的。”


    朱意的回答令朱紗忽然失去了繼續吃的興致。她猶豫片刻,還是將飯碗擱到身旁的矮櫃上。


    她的手剛放下,朱靄就推門走了進來。


    “你應該多吃一點,畢竟剛經受過一場劫難。”他看朱紗一眼,然後叮囑朱意離開房間。朱意不滿地撅了撅嘴,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朱靄扯了張椅子,坐到朱紗身邊,狼一般的眼眸盯住朱紗:“當初,我沒能殺你。我已經打定主意讓你繼續活下去,那麽這世上便沒有人能動你。包括你自己。”


    竟然一開場就是這麽沉重的話題,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呢。朱紗盯著櫃子上的那碗粥出神。


    “秦家到底出了什麽事,要與你這樣糾葛?”朱靄滿臉困惑。


    “叔叔都知道些什麽?”朱紗與朱靄視線相交。


    “秦顏鶴控製秦栩,並以他作為要挾,讓你去殺人。這些是任白告訴我的。”朱靄一手托著下巴,皺眉思索片刻,才又接下去,“但是我很懷疑。控製秦栩……秦顏鶴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朱意被綁架的鬧劇,給朱靄上了一節十分生動的教育課,他不可能忘記秦栩當時怪物一般的表現。


    “基本就是您知道的那樣。秦顏鶴……他自有獨特的方法,控製秦栩。”朱紗頓了頓,有些急迫地問道,“任白現在在哪裏?”


    “他去找秦顏鶴了。他把你送來,就直接去了。”


    朱紗在心中罵了好幾句。任白表麵上說著希望一切結束,但是總十分積極地卷入進各種麻煩的渦流中。


    “你們引爆炸彈後都發生了什麽?任白跟我講,你們遇到很嚴重的坍塌事故。”朱靄困惑地打量著朱紗完好的身體。


    “事故很嚴重,但最後我們都逃脫了。”朱紗一臉陰沉,匆匆將話題帶過,“任白有沒有說,他去找秦顏鶴幹什麽?”


    “他說要把刺殺任務失敗的原因,都歸結到自己身上。”朱靄挑了挑眉,“他說這件事,需要和秦顏鶴做個了結。”


    “還真是不怕死。”朱紗不禁冷笑一聲。任白又能做什麽呢,秦栩還在秦顏鶴手裏,而許父許母依然好好地活著,他去,不過是自討苦吃。


    這個男人是從大山上下來的,簡直和石頭一樣固執。他總是用自以為正確的方式維護著萬物的秩序,可是他怎麽能確定,事態的發展就一定如他所願呢。


    朱紗豁然起身,頭上的紗布裹著難受,於是她伸手扯掉紗布。受過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著,但卻給她一種真實的,活著的感覺。


    “我也是好運氣,身邊圍繞著的,都是不怕死的人。”朱靄望著朱紗,幽幽說道。


    “任白去哪裏找秦顏鶴?”朱紗扭頭詢問,“總不至於……去了秦宅吧。”


    “去了秦氏新建的創新大廈。”朱靄頓了頓,似是忽然想起什麽,“你應該知道那個地方吧,我幫你拿過那兒的門卡。”


    “啊……我記得。”朱紗深深吸了一口氣。任白浸泡在血浴缸裏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她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曾經的畫麵,會再次出現。


    事不宜遲。她迅速穿上衣服,跳下床去。


    “秦氏現在把那座大廈當做藥物實驗基地。”朱靄突然又補上一句。


    “藥物實驗基地?”朱紗手裏一頓,臉色立刻變得蒼白起來。


    “別人是那麽說的,但我不敢確定。”


    “秦栩……八成在那座創新大廈裏。”她輕聲呢喃著說道。她依然十分清楚地記得,秦顏鶴說過,要用秦栩做實驗,去提煉新型的藥物。


    “秦氏的製藥產業,曾經發生過這麽一件事。”朱靄摸了摸下巴,陷入回憶,“三年前,他們致力研究一種用於麵部祛斑的藥物。當時有個護士垂涎於高昂的酬金,自告奮勇成為新藥物的小白鼠,結果,她被藥物毀了容。那時,我和秦氏關係還不錯,是我負責讓那位護士消失的。”


    朱紗望著朱靄,目光冷然。原來,他也曾做過這種事,和秦顏鶴拜托她做的事別無二致。


    “別多想。”朱靄看懂了她的眼神,彎起嘴唇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我隻不過送她出國療養。”


    “她的臉……後來怎麽樣了呢。”


    “據說爛得很嚴重,簡直堪比重度燒傷,不戴口罩都沒法出門。不過啊,對這件事我倒沒什麽看法,客觀來說,哪個企業裏沒有幾個冤魂呢。”


    朱紗垂頭不語。是啊,對於資本家來說,實驗失敗的小白鼠,不過是常規損耗罷了。


    “你有沒有想過,我告訴你這些是為什麽?”朱靄慢慢走到朱紗身邊,悠悠地望著她的側臉,“我認識一個在創新大廈裏工作的醫學博士,歐陽曉。他是爛臉護士昔日的情人。”


    朱紗轉頭望著朱靄,目光中略帶錯愕。


    “假扮爛臉護士,重新回到秦氏企業工作,在歐陽博士的配合下潛伏進創新大廈,搜尋秦顏鶴的秘密。這個計劃,是不是很完美。”朱靄望著朱紗睜大的明亮眼眸,微笑從容,“偽造相關證件對我來說並不困難,如果別人問起來,我就說朱紗重傷昏迷,還住在我的家裏。”


    朱紗也是見過風浪的人,沒過多久,她就反應過來,小聲問道:“那麽,秦氏集團會歡迎這位爛臉護士麽?”


    “她不是普通人,她對秦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她願意不計前嫌,我想秦氏集團會很歡迎她。”朱靄說得緩慢而從容。


    秦氏這樣的大企業,必然會對新員工嚴加篩選。如果要想混入,假扮回歸的老員工說不定反而會容易許多。


    “我明白了。”朱紗凝望朱靄許久,才又再次開口,“您好像,很清楚我要做什麽。”


    “我不清楚,但我想你會需要一個嶄新的身份。不然在你麵前的,就隻有死局。你誰都救不了。”朱靄悠然說出一針見血的話。


    “謝謝您,叔叔。但您為什麽要如此費心呢?”


    “我想我不欠你了,朱紗。”


    空氣忽然寂靜下來。


    “叔叔說笑了,您從沒欠過我什麽。”朱紗頓了頓,堅定地望著朱靄,“但我想,您或許欠秦栩一些交代。等我救出他來後,希望你們能見個麵。您也知道,他不是那麽容易應付的人。


    朱靄忽然爽朗地笑出聲來,朱紗困惑不解地看著他。


    “你像是十分肯定,自己就能救出他一般。”朱靄低頭沉思片刻,才再次望向朱紗,“你還打算和他保持來往麽?你不打算……像其他女孩兒一樣過普通幸福的人生嗎?”


    “叔叔,當初把秦栩扯進我生命裏的,是您沒錯吧。”朱紗氣定神閑地,露出一個輕淺的笑容,“您曾經並不希望……我和其他女孩兒一樣,普通而幸福吧?”


    朱靄低頭不語。


    “我現在的生活,不過如您所願罷了。”她仰頭,深深吸氣,令清冷的空氣灌入她的血液。


    三天後,她帶著密不透風的口罩走入秦氏集團旗下的創新大廈。保安覺得她麵生,查看證件後,要求她摘下口罩配合檢查。


    也就在這時,早有準備的歐陽曉醫生走了過來,攔住保安。


    “她是我曾經的同事,絕不是什麽可疑人士。我通知她趕緊過來上班,因為現在有些工作,她配合會順利許多。但因為一些個人原因,她並不願意自己的臉被任何人看見,我希望,這不會耽誤到工作進度。”歐陽曉站在保安麵前,聲音舒緩,卻又十分強硬。


    “什麽個人原因?”保安困惑地看朱紗一眼。


    “這牽扯到公司的曆史,說起來有些複雜。”歐陽曉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工作緊迫,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寶貴的時間。”


    “我明白了。”保安沉思片刻,終於放行,“歡迎你再次加入組織。竹溪。”他衝朱紗點頭微笑。


    朱紗和歐陽曉並肩走進大廳。歐陽曉沉默不言,目不斜視,不知在想著什麽。


    “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歐陽醫生?”她拉了拉口罩,小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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