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追鑲翠,石頭,你幫我去追鑲翠。”


    陶然其實一時之間並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麵對鑲翠。


    鑲翠一直以來都將自己當成了這個世界之上唯一的親人,可是現在卻知曉了自己並非是之前的原主陶然,心中定然是接受不了的,想到了這裏,陶然的心理也焦灼成了一片。


    她的眸子裏染了幾分的焦灼。


    “石頭,你一定要追到鑲翠,幫我將鑲翠安全的帶回來,好不好?”


    石頭雖然不知曉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看到陶然這樣鄭重的交代自己,當下也不敢怠慢。


    “好,我這就去。”


    石頭一邊朝著鑲翠逃跑的方向追去,一邊抱怨的咕噥說道。


    “這個鑲翠著實是太不像話了,偏偏在這麽忙的時候給小爺我出幺蛾子。”


    看著石頭的背影朝著鑲翠追上去,陶然這才放寬了心。


    可是想到了鑲翠的態度,陶然的心再度緊緊懸起來。


    沒有一會的時間,宇文修便找到了陶然。


    “然兒,怎麽了?”


    陶然看到了宇文修那熟悉的身影,登時便放下了全部的心防,甄首緊緊地靠在了宇文修的懷裏。


    “檀之,宇文淵死了。”


    宇文修看到了陶然這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寬厚的大掌輕輕地在陶然的脊背上撫娑著。


    “我看到了。”


    陶然接著說道:“蘇落菊也死了。”


    “我也看到了。”


    陶然疲憊了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卸下了全身的重擔,整個人都是不勝疲累的。


    可是想到了鑲翠,陶然的心就開揪起來。


    她的身子忍不住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宇文修幾乎沒喲任何的遲疑,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披在了陶然的身上。


    大氅之上還殘留著宇文修身上的溫度,給人的感覺十分的安心。


    陶然睜開了瀲灩風華的眸子。


    “塵埃落定了,太好了檀之。”


    陶然的眸子裏全然都是潮濕的水汽。


    宇文修將一個輕輕地吻烙印在了陶然的額頭之上,陶然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是的,太好了,然兒。”


    目光交匯,看著宇文修眸子裏暖暖的柔光,陶然輕輕地彎了彎自己的唇角。


    遠處,從帳篷裏被押解出了不少熟悉的麵孔。


    其中便有宇文婉柔,馬貞,以及秋莨。


    看到了這裏,陶然的眸子動了動。


    “檀之,我看到了馬貞。”


    宇文修的眸子順著陶然的眸子看過去,說道:“我也看到了,但是現下你還不適合去見她,等這件事告一段落了,才可以釋放馬貞。”


    陶然軟軟的說道:“那你可千萬要善待馬貞。”


    宇文修忍不住撫娑了下陶然的頭發。


    “那是自然了,放心好了,我不會叫馬貞受委屈的。”


    提到了馬貞,陶然的臉上生出了幾分的不自然。


    若非是自己的緣故,馬貞也不會被自己拖入到這樣的一團泥沼之中來。


    陶然說道:“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宇文婉柔?”


    宇文修說道:“這個和我們沒有幹係,隻看皇上的意思了。”


    對於宇文婉柔,陶然並沒有特別的觀感,剛剛重生的時候,看到了宇文婉柔的時候,陶然的心中其實是很恨的。


    她自己的孩子化成了一灘血水無聲的化為須有。


    可是宇文淵和蘇落菊的孩子卻是平安的活在了這個世上。


    陶然的心中難免會生出諸多的不平來。


    可是在親手手刃仇敵之後,陶然對宇文婉柔的態度沒有那般的尖銳了。


    對於陶然來說,宇文婉柔隻是一個無關的陌生人罷了。


    但是想到了秋莨,陶然拉住了宇文修的手臂。


    “我想見一見這個秋莨。”


    宇文修說道:“好,這個我依你。”


    陶然看宇文修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仍舊是透著萬千的寵溺的。


    便不由得好奇想道。


    自己重生的事情,宇文修是真的沒有放在心上呢,還是說宇文修當時雖然聽了自己的故事,可是卻沒有放入心中?


    無論是哪一種,但是既然宇文修不肯提起這件事,那麽陶然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問這件事。


    看著這戰亂之後一片瘡痍的軍營,陶然升騰出淡淡的釋懷感。


    這一夜,一直忙碌到了天明。


    宇文軒在看到了宇文淵喪命的時候,已然是不知道逃命到了哪裏,就連那個白袍人也連點的沒有在敵軍的軍營之中找到。


    “被那個白袍人跑掉了,他們會不會還在人間危害百姓?”


    “這個誰也說不準。”


    宇文修說道。


    不知什麽時候,天色大亮,已然是露出了魚肚白。


    宇文越不知什麽時候朝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這一次多虧了這個蘇落菊的出手,你們或許現下還在納悶這個蘇落菊為何會突然之間發瘋刺死了宇文淵吧?”


    陶然詫異的看向宇文越。


    宇文越要看的就是陶然這個神色,登時就說道:“你們可能不知曉,這個梁王妃自從嫁給了皇叔之後,可是十幾年僅僅出了一個婉柔郡主,你們可知道為什麽?”


    “不是說蘇落菊在生婉柔郡主的時候傷了身子麽?所以這之後便再也無所出?”


    宇文越神秘的對著陶然搖搖頭,“這件事並非是如同世人知曉的這般簡單,據說這個蘇落菊是在前幾天梁王爺和馬貞成親的時候,得知了自己多年無所出的真相。”


    “什麽真相?”


    陶然其實是有所鄙夷的,畢竟宇文越乃是一國皇帝,可是卻對著閨閣之中的 事情有這般濃烈的興趣。


    宇文越沒有察覺到陶然眸子裏的鄙夷,說道:“原來這個梁王妃一直都無所出,乃是梁王爺暗中下藥所致。”


    陶然眸子縮了縮,心中瞬間便恍如掀起了狂風駭浪。


    “下藥?”


    她揚高了自己的聲調。


    “嘖嘖,對,就是下藥,這件事我們還是從之前這梁王妃的一個貼身婢女的口中得知的,這個婢女說,是她在那天晚上將這件事告知了蘇落菊,所以蘇落菊才會對梁王爺由愛生恨,進而殺死了梁王爺。”


    陶然聽到婢女,神經猛地一跳。


    “什麽婢女?”


    宇文越被陶然這緊張的神色,弄得嚇了一跳。


    說道:“這個婢女的身世說來也是奇怪的,之前這個婢女乃是前梁王妃身邊的婢女,據說是因為家人被現在的梁王妃蘇落菊威脅,所以隻得是背叛了前麵的梁王妃,聯合蘇落菊害死了自己的主子,進而跟在了這個蘇落菊身邊十幾年,說來也是唏噓,這個婢女雖然是跟隨在這蘇落菊的身邊,可是心中卻一直都裝著以前的主人,所以才會在蘇落菊失勢的時候,在蘇落菊和宇文淵這兩個人的身後雙雙都插上了一刀。”


    宇文越邊說邊唏噓的搖搖頭。


    “說起來這個婢女匜算的上是一個烈女子,在說出了這一切的真相之後,那婢女便自刎而死了,說是要去泉下為當初的罪行向小姐贖罪去了。”


    陶然的臉上登時就崩落出了無數的淚花。


    “那個婢女……”


    陶然雙唇翕動的問道:“可是叫秋莨?”


    宇文越驚訝的說道:“對,五嫂你如何知曉這個婢女的名字?咦,五嫂,你怎麽哭了?”


    陶然驀地將自己的麵孔投入到了宇文修寬大的胸膛裏,哭的不能自抑。


    原來當初秋莨背叛自己是迫不得已的,原來,秋莨一直都是一個好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


    *


    次日,陶然和宇文修雙雙站在了秋莨的墳上。


    陶然灑出了一片片的紙錢,一邊楊撒出去,一邊開口說道:“秋莨,我知曉了原來我一直都誤會你了,你原來一直都是一個好的。你安心的去吧。”


    等陶然起身,宇文修將披風披在了陶然的身上。


    起風了,風將那些紙錢洋洋灑灑的吹起來,看著這一片新墳塋,陶然的心中彌漫出來的是一片悵惘。


    “走吧,咱們啟程回去京都城了。”


    陶然點頭,不遠處有馬車已然在等候著陶然。


    陶然對宇文修說道:“我有話想要和鑲翠說一下,你先去別的馬車裏,好不好?”


    宇文修很想說不好,可是在對上了陶然那一雙滿是哀求的眸子的時候,宇文修所有的話語都被堵在了嗓子眼裏。


    隻能溢出一個淡淡的好字。


    陶然上了鑲翠的馬車。


    看到了陶然上車,鑲翠不自覺的縮了縮自己的身子,從裏到外透出來的都是對陶然的防備。


    看到鑲翠的動作,陶然的心刺了一下。


    她沒有上前去刻意的親近鑲翠,隻是在一旁對著鑲翠說道:“鑲翠,我知曉你心理一定很難過,但是我也不是刻意要瞞著你的,你從小便和陶然在一起長大,若是被你知曉了陶然早已經沒有了,你心中肯定是不會接受我的,我當初也是被人害死的,我的經曆和你原來的主子陶然何其相似,所以我在這丞相府之中更加要倍加小心,我本來是打算在咱們去修仙界的時候,將這件事告知你的,但是既然你現下知曉了,也算的上是天意。我不期望你能夠和之前一樣和我之間親密無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疏遠我,在我的心中,我真的是將你當成了我身邊最最親密的親人。”


    陶然說這話的時候,鑲翠的眼睫輕輕地顫抖,就連唇瓣也無聲的翕動起來。


    陶然說完了這些話,便說道:“但是你若是執意不肯原諒我的話,我也無話可說,若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的確是我占據了陶然的身體,我對不起你。”


    說著,陶然便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想到了這麽多年以來,和鑲翠兩個人相依為命的一幕一幕,陶然的身子一頓,可是很快,陶然便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看著陶然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麵前,鑲翠終於控製不住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小姐……”


    鑲翠啜泣著出聲。


    可是陶然沒有聽到鑲翠的話,已然在寂寂寒風之中,登上了宇文修的馬車。


    宇文修的馬車相比較起鑲翠的馬車要寬敞很多,可是陶然卻沒有在鑲翠的馬車裏那種生疏疏離之感。


    宇文修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在他案幾下的炭盆正和宇文修的笑容一樣散發著淡淡的溫度。


    偶爾有爆炭的聲響在空氣之中爆裂,更給這車廂裏增添了幾分的溫暖。


    陶然上了馬車,便依偎在了宇文修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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