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兒!”


    陶忘機看到陶然不打算跟自己有任何的接觸,急忙叫了陶然一聲。


    陶然頓下了自己的腳步,看著朝著自己走過來的陶忘機。


    陶然對著陶忘機斂衽施禮。


    “父親。”


    陶忘機可以感覺的到陶然臉上的疏離之色,可是想到了自己的亡妻,陶忘機在麵對陶然的時候,心中騰生出了層層的愧疚來。


    記得愛妻在臨死的時候,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這個孩子,可是自己卻因為愛妻的去世,而遷怒於這個孩子,無端端的使得這孩子受了不少的苦楚……


    如今的陶然依然蛻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大家閨秀,可是這卻是和陶忘機沒有半分的關聯的,尤其是看著陶然在朝堂之上進退有據,不少的人都豔羨的私底下誇讚他這個女兒教導有方。


    可是陶忘機卻是當不得這麽多人的誇讚的,因為陶然長成如今這般驚豔,和他陶忘機沒有半分的關係。


    當初陶然去鬼門的時候,陶忘機雖然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可是卻對於陶然這些年在鬼門的遭遇是全然不知曉的,不知曉陶然在鬼門修行的時候受到過什麽樣的苦楚,有沒有想到過家,有沒有孤獨無助不想堅持的時候,這些陶然是萬萬不會和自己說的,不單單是不會和自己說,更是連府上唯一和陶然親昵一些的母親王氏也是對於陶然在鬼門的事情一無所知的。


    雖然陶然在回來的時候不忘給自己的母親拿來丹藥,可是在鬼門的事情,陶然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而他,因為忙於政事,也因為打動心底裏並不喜歡這個女兒,所以也從不曾關切過陶然。


    “父親。”


    宇文修也跟著陶然叫了陶忘機一聲。


    聽到了宇文修的這一聲父親,陶忘機的臉上立刻就迸發出了更濃重的愧疚來。


    他倉促的抬起寬大的袖子受了宇文修的這一禮。


    接著便說道:“然兒,你和王爺成親之後,還不曾回過家裏,若是有時間的話,便回來看看吧,如今你的妹妹莫愁也即將出嫁了,雖然你妹妹她對你多有不敬,可是你們終歸還是一父同胞的姐妹,總不好在麵子上太難看了,那樣終歸是不妥。”


    聽到了陶忘機的話,陶然的麵色淡淡的。


    “父親放心好了,我和王爺會擇期回去看看的。”


    可能是感受到了陶然的冷淡,陶忘機更是尷尬了幾分,可是即便是想要很快就要和這個女兒恢複父女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陶忘機本身在這種感情的事情上便不善處理,看到陶然這般的冷淡,就更有些下不來台了。


    還是宇文修抱拳作揖說道:“嶽父放心好了,小婿定然會擇期回去府上。”


    陶忘機這才臉色好看了一些。


    宇文修很快就和陶忘機就著政事開始討論起來。


    陶然則是跟隨在兩個人的身後,看著這兩個人討論的熱火朝天,走了不遠,陶忘機便說道:“然兒,你和王爺一並回去吧,為父便先走了。”


    陶然斂衽施禮,做出了一幅恭送的樣子,陶忘機看著這個女兒始終都不曾和自己有任何親近的念頭,便歎息了一聲,很快就上了歩攆。


    看著陶忘機的身影逐漸的消失在眼簾之中,宇文修對上了陶然的眸子,陶然的眸子還有沒有斂盡的黯然,看到宇文修衝著自己看過來,趕忙對著宇文修勉強笑了笑。


    宇文修說道:“然兒,嶽父總是你的父親,你縱然是對他有千萬個不滿,但是也不該這麽的冷淡他。”


    陶然溢出一抹苦笑。


    “我在哪丞相府裏到底是怎麽長大的,王爺或許是不清楚的,可是我卻是很清楚的,我心中的委屈無能去傾訴,也不能對他如何,所能夠做到的也無非就是冷淡冷淡他罷了,若是這樣王爺都不讚同的話,那陶然也是無話可說。”


    原主就是因為陶忘機這個父親的不負責任而死掉的,陶然對陶忘機著實是沒有半分的父女之情,可是原主對陶忘機卻是充滿著孺慕之情的,而原主這一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卻被人欺淩致死,難道她錯了麽?


    陶忘機身為一個父親,任由自己的繼妻欺負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單單沒有任何作為,反而還繼續冷落她,這般的不作為便是害死了原主的最大的原因。


    陶然覺得自己現下這般的冷淡陶忘機已經是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宇文修感受到了陶然周身勃發出來的怒氣,伸手握住了陶然的素手。


    “然兒,你生氣了麽?”


    陶然試圖將自己的素手從宇文修那寬厚的大掌之中抽離出來,可是宇文修握得很緊,陶然試了兩次都沒能如願,看了看周圍退朝的百官,臉頰上升騰出了難耐的羞赧,索性就放棄了掙紮,任由男人的借著寬大衣袖的遮掩緊緊地牽著自己的手。


    “放開我!”


    陶然小聲的對男人說道。


    宇文修的聲線也低魅無比。


    “不放。”


    陶然頹然的跺了跺腳。


    “你真是無恥之極。”


    “然兒不喜歡麽?”


    冉冉繞繞的聲音餘音繞梁一般在陶然的耳邊回旋。


    陶然已經滾燙的臉頰再度浮現出了大片的紅暈。


    “……”


    “然兒若是答允我不生氣的話,本王便放開你,如何?”


    陶然為了不在眾人的麵前有這般曖昧的動作,便倉促的點點頭。


    看到陶然點頭,宇文修的手倏的鬆開來。


    陶然的心中一鬆,可是旋即就有無限的失落從心底蕩漾開來。


    宇文修說道:“咱們回府吧。”


    陶然雖然是第一次來宮中,可是卻感覺十分的疲憊,點了點頭,眼看兩個人的歩攆就近在眼前,就看到蘇落菊伴著宇文淵雙雙朝著他們走過來。


    陶然知曉這兩個人必定是有備而來,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這麽湊巧,他們去朝堂之上的時候遇到了他們,現下即將要離宮的時候,又這麽巧合的撞上了這一對夫妻。


    宇文淵身上的黑色朝服,講宇文淵那成熟的氣韻襯托的渾然天成,等宇文淵和宇文修站子站在一起的時候,陶然發覺到這兩個人身上那截然不同的氣韻。


    宇文淵明顯要更於老辣和犀利,像是一並出鞘的長劍。


    而宇文修身上的氣質更顯得溫潤,可是那溫潤的表層之下,那隱藏著的殺機卻也是逐漸的顯露出來。


    這一點陶然也是在和宇文修接觸了之後才明了的,之前宇文修更深藏不露。


    宇文淵說道:“檀之你們這是打算離宮麽?”


    宇文修頷首,手執著陶然的素手雙雙的看向宇文淵和蘇落菊。


    “皇叔,皇嫂。”


    陶然也對著兩個人點點頭。


    隻有陶然自己知曉,再度麵對這一對夫妻的時候,她內心的蠢動,她看著宇文淵那熟悉的麵龐,甚至都想直接伸手化氣成刃將宇文淵劈成碎片。


    她寬大的袖子之下,沒有被宇文修握著的手已經緊緊地攥成一團。


    “我們正打算離宮,皇叔有事麽?”


    宇文淵說道:“你們夫妻二人在雲隱城有這般大的功德,我身為你的皇叔,由衷的為你們感到高興,你們夫妻二人剛剛從雲隱城回來,我為了慶祝,專門吩咐你的皇嬸為你們準備了一場接風宴,打算過兩日邀請你們夫妻二人過去,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陶然在宇文修回京之前便聽到宇文修說過,回京之後,宇文淵很有可能會對宇文修拋出橄欖枝。


    現下這個所謂的接風宴,恐怕沒有表麵上來的那般的簡單。


    陶然本來以為宇文淵的這個建議會得到宇文修的婉拒,可是想不到宇文修卻是一口便答應下來了。


    “既然皇叔皇嬸苦心安排,那檀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既然宇文修都這樣說了陶然便跟著斂衽施禮。


    宇文淵爽朗的笑聲在空氣之中層層蕩漾開來。


    接著蘇落菊的聲線便揚起來。


    “太好了,婉柔早就念著她的皇嫂了,然兒,這次宴會你正好可以和婉柔莫愁他們好生的聚一聚。”


    陶然唇角的笑意勉強的漾開。


    回府的時候,乃是齊王府的馬車,上了馬車,陶然便講自己的疑問問出來。


    “我以為你是不會答應去梁王府的,這個所謂的接風宴一看便知曉是宴無好宴,你為何要答應?”


    宇文修卻說道:“現下京都城正是波譎雲詭的之際,雖然宇文淵乃是咱們的敵人,可是畢竟還沒有在明顯上撕破臉皮,所以宇文淵不能隨便得罪,而且現在還不是咱們涇渭分明站隊的時機。”


    聽到了宇文修的話,陶然的心中釋然了一些,可是還是覺得很不舒服,想到又要和宇文淵和蘇落菊又來往,陶然就覺得自己像是活生生的吞下了一隻蒼蠅。


    感受到了陶然的不舒服,宇文修輕輕地在陶然的背上拍了兩下。


    陶然輕輕的講自己的甄首靠在了宇文修的懷中。


    “不要想太多了,水到橋頭自然直。”


    陶然點點頭。


    馬車開始朝著齊王府進發,陶然看著轎簾外被一層淡藍色的霧靄籠罩著的京都城,心中升騰出了一種未知的茫然來……


    *


    回到了梁王府賢雅居裏的蘇落菊的心中同樣的不好受。


    看著陶然那樣俏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蘇落菊心中的嫉恨依然達到了沸點。


    這些賤人們!


    這些一個個勾引宇文淵的賤人們!


    蘇落菊任由屈辱的淚水從臉龐上滑落,尖銳的指甲掐破了掌心。


    不一會,秋莨便在水晶簾籠外麵開口說道:“夫人,郡主來了。”


    聽到愛女婉柔要進門,蘇落菊倉促的舉起衣袖擦拭了下臉上的淚痕。


    進門的婉柔郡主已然是粉麵含春,這段時間,婉柔郡主正在議親。


    正是豆蔻年華,情竇初開的年紀,最容易被這些情愛之事糾葛心頭,可是進門之後,看到了蘇落菊臉上那已經被淚水侵襲的殘妝,婉柔郡主臉上的快意在瞬間就褪去了。


    “母親,您這是怎麽了?”


    婉柔靠在了蘇落菊的懷中。


    蘇落菊伸手按在自己的臉頰上,說道:“沒什麽,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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