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英俊想了一會,陳主任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章心湄扯來扯去也沒問出什麽來,陳主任是特地跟醫院請假過來的,總不能繼續在這裏耽擱時間。


    於是他上前去,直接問喬英俊:“林姨上車跟你聊天的時候,你就沒察覺出不對勁來?”


    喬英俊原本因為章心湄像朋友一樣聊天的語氣變得放鬆多了,看到陰沉著臉的陳主任,他頓時又開始緊張地結巴起來:“沒、沒有,林姨上車的時候臉色看著有點累,但是眼睛發亮,精神頭還不錯。”


    “坐下之後呢?你說她上車後差不多一個小時才突然站起來又叫又笑,在之前就沒一點征兆?”陳主任又上前一步,他站著,喬英俊卻跟章心湄坐著,身高差頓時給了莫大的壓迫感。


    喬英俊說話更加結巴了,好在還是想起一點不尋常的事來:“好像有,站起來之前低著頭在喃喃自語。聲音太小,大巴裏人多又吵,我沒聽清楚。”


    其實林姨隻是嘴巴在動,究竟有沒出聲他也不確定。


    就是看著有點詭異,嘴巴一張一合,沒在接電話,又沒跟坐在旁邊的人閑聊,就像是自言自語。


    不過上了年紀的人多多少少都比較容易忘事,於是喜歡一遍遍重複來提醒自己,喬英俊以前跟他奶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是習慣了,就沒多想。


    誰知道林姨之後會突然站起來又笑又叫,把他和周圍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除了自言自語,還有嗎?”陳主任皺著眉,似乎對喬英俊拖拖拉拉隻想出一點點事來特別不滿。


    章心湄示意喬英俊跟著她一起站起身來回話,還不著痕跡側身站在陳主任麵前,擋住了他有些咄咄逼人的視線。


    喬英俊終於不用仰著頭被陳主任俯視著問話,稍微放鬆了一點,搖頭說:“除了這個,沒有其它特別奇怪的了。”


    說完,他懊惱得又說:“早知道應該問一問坐在林姨旁邊的大嬸,她可能會聽見一點。當時亂糟糟的,就沒來得及問了。”


    這會兒長途大巴都開走很久了,那個大嬸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找回來。


    章心湄安慰他說:“小喬給我們說了這麽多,已經很足夠了。耽誤你很多時間,真是不好意思,下一班車我記得差不多要開了?”


    旁邊一直沉默的車站工作人員點頭答:“是,再有十五分鍾下一班車就該出發了,這是今天最後一班車了。”


    言下之意,喬英俊如果沒趕上這班車,就要等明天了。


    他確實要盡早趕回鄉下去,準備去買票上車了。


    任暄傑這時候出聲說:“喬先生不用著急,我剛才已經讓司機幫你買了下一班的車票。方便留個聯係號碼,回頭得請你吃飯好好多謝你。”


    “不、不用,舉手之勞而已,多謝這位先生的車票,這已經足夠表達謝意了。”現在要是去買車票,估計已經沒了,幸好任暄傑細心,剛來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先買了車票,喬英俊一臉感激地接過司機手裏的票,還是留下了聯係號碼,分別給了任暄傑和章心湄:“林姨要是好了,還請兩位給我說一聲。”


    看著他匆匆忙忙離開的身影,章心湄笑說:“真是個熱心人,要不是小喬在,我們估計要折騰一番才能把事情打聽清楚了。”


    陳主任冷哼一聲反駁說:“小夥子人是不錯,但是話說都說不清楚,也沒說出什麽來。不過聽著,林姨應該是因為人群密集引發的間歇性精神病。”


    他看向歐陽奕,後者也點頭讚成說:“的確,擁擠的長途大巴很可能是引發精神病的誘因。”


    任暄傑聽了,不由滿臉擔憂:“怎麽會這樣,林姨走之前還好好的,這病能治好嗎?”


    歐陽奕盯著他,緩緩開口說:“看來林姨要去第三醫院跟石小姐暫時作伴了。”


    “暫時?”聽到這兩個字,任暄傑不由反問了一句。


    “是的,誘發的精神病很可能是暫時的,或者林姨好好睡一覺,休息幾天就恢複過來了。”章心湄插口解釋給他聽,又安慰說:“任先生不用太擔心,有陳主任在,林姨應該很快會好的。”


    陳主任扯了扯嘴角,並沒有接過章心湄遞過來的高帽:“這種病來得突然,好得也突然。有些人就像他們說的很快就好了,也有些人就跟第三醫院其他病人一樣反反複複的一直沒能完全康複。”


    任暄傑歎了口氣:“林姨說要回去掃墓的時候,我給她買了火車票,她卻說不用浪費這點錢,長途大巴很快就能到。要是當時我堅持點,或許林姨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章心湄搖頭:“任先生還沒見過林姨,也不用這麽悲觀,說不準她現在就好多了,我們這就去看看她?”


    問清了工作人員把林姨送到哪裏去,一行人又過去見她,認證一下會不會跟陳主任和歐陽奕說的一樣。


    林姨被放在車站一個小辦公室裏,免得嚇著候車室裏的其他乘客。


    章心湄走在前麵想要打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被一左一右的歐陽奕和莫宇同時攔住了。


    她一愣,就被歐陽奕輕輕推到一邊。


    歐陽奕準備開門,莫宇順勢站在門邊,如果林姨等會衝出來,兩人還能聯手攔下。


    用工作人員給的辦公室鑰匙打開門,裏麵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時不時夾雜著大笑和哭聲,顯得十分詭異。


    一行人不是心理專業就是精神科的,都是見慣了這種場麵,秦凱更別說了,本身的職業就危險,這點小事沒怎麽放在心上,根本沒露出驚詫的神色來。唯有任暄傑沒看過這樣的情景,嚇得臉色都白了,連連退後了兩步才停下。


    發現其他人都向前走,就自己退後了,任暄傑頗為尷尬地開口:“林姨她這樣,看來要盡快送去第三醫院就診了。”


    歐陽奕和莫宇走在前麵,陳主任緊跟其後,接著是任暄傑,最後才是章心湄。


    進去後,章心湄立刻關上辦公室的大門又順手反鎖上,任暄傑一進去就停下腳步挨著門邊,看見她的動作有點詫異:“這是做什麽,為什麽要反鎖?”


    章心湄耐心解釋說:“不知道林姨現在生病了會不會有攻擊性,要是跑出去傷著人就不好了。”


    任暄傑不太讚同:“林姨都病了,哪裏還會開鎖?”


    “她雖然病了,但是一般常識還在,別說開鎖,就是現在出去坐車去別的地方也沒什麽問題,不要以為病了就什麽都做不到。”章心湄見他臉色比之前見麵的時候還要憔悴,現在估計被林姨嚇得嘴唇都白了,有意嚇一嚇他說:“精神病人要是殺人了,因為沒有自知力,所以是沒有法律責任的。任先生小心點,也不知道林姨手上有沒什麽利器,離她遠點比較好。”


    任暄傑估計真的被嚇著了,麵色白慘慘的,章心湄有點無趣得挑眉,三兩句話就真的被嚇著了,膽子也太小了吧?


    正好這時候歐陽奕和莫宇把林姨趕在中間想抓住她,陳主任撲了個空,被林姨側身躲開衝著這邊跑了過來。


    林姨一邊跑一邊大笑,一張臉猙獰得很,章心湄一愣,就聽見旁邊“撲通”一聲,扭頭看到任暄傑居然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上,頓時哭笑不得。


    歐陽奕和莫宇衝過來及時抓住林姨的兩條胳膊,勉強把人攔下了,隻是她拚命掙紮,秦凱和陳主任也上前幫忙,四人都累出一身汗來。


    都說精神病人發病的時候力氣特別大,秦凱第一次親身感受,忍不住感慨:“精神科醫生也不容易當,光是製服這些病人就很吃力了。”


    陳主任白了他一眼說:“醫院裏有保安,又多得是年輕力壯的醫生,秦警官就別操心了。”


    秦凱聳聳肩,雙手還要抓著掙紮的林姨不能騰出來,隻用下巴向前麵抬了抬:“我們四個才能把人抓住,任先生怎麽辦?”


    章心湄蹲在任暄傑旁邊,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無奈地抬頭:“看著像是嚇暈了,這也太膽小了。”


    秦凱聽了,冷哼一聲。以前還覺得是任暄傑在背後操縱的,現在看著他這麽孬的樣子,又覺得不太可能了。


    真敢對嶽父和妻子下手的人,真會被一個瘋了的保姆給嚇暈過去嗎?


    能這麽心狠手辣的,膽子可不會小!


    “行了,章小姐去請工作人員過來幫忙,把任先生抬去車子裏。順便問問有沒柔軟一點的布條,不把這腿和胳膊綁了,這一路上回去就沒得安生了。”秦凱想著,又笑了:“車子隻有一輛,我們等會打車回去,估計要委屈任先生和林姨在同一輛車裏了。”


    出租車司機可不會答應載一個瘋子,要是突然暴起打人該怎麽辦?


    章心湄聽出秦凱的幸災樂禍,忍住笑說:“這樣不好吧,要是任先生醒來看見林姨又暈過去該怎麽辦?”


    “涼拌!眼不見為淨也挺好的!”秦凱想著把人綁結實了,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陳主任卻反對說:“不行!病人身邊不可能沒人守著,要是真掙脫了打司機怎麽辦,要出事的。”


    歐陽奕也讚同說:“我和莫先生帶林姨上車,陳主任和秦警官帶著小湄打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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