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昭聽了就要擼袖子,“你說書呢!”


    子桑理直氣壯地衝宋子昭吼道:“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


    楊續衝宋子昭擺擺手,對子桑說:“這可奇了,郡主無故為何要穿嫁衣,又為何會倒在澄觀房門前……實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我當時見了也以為是做夢,還掐了自己一把。”子桑回想著當時的情景,“記得那晚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我一整晚沒合眼,待狂風驟雨過後,見月光如洗,便一時貪玩爬上禪房頂上看月亮,我估摸著大約是第二日醜時了……結果就看見一人穿著大紅嫁衣倚靠在澄觀師傅禪房外,有氣無力的……嚇了我一跳!”


    “哼!你根本就是在撒謊!”宋子昭不屑地橫了子桑一眼,“先別說你認不認得郡主,就是知道郡主長什麽樣,大晚上的,你離得那麽遠!怎麽可能看得清!一派胡言!”


    楊續皺起眉頭阻止宋子昭繼續說下去,子桑卻不以為意地說:“善因寺誰沒見過郡主啊!郡主身子好的時候,可是三天兩頭來廟裏燒香拜佛、求簽問卜,身旁總跟著小桃子。施主說看不清那倒是真的,可澄觀師傅看得清啊!他大概是聽到外麵的動靜跑出了禪房,我見他驚慌地喊著‘郡主!郡主!’然後將她扶進了禪房中。”


    “之後呢?”秦思俏問。


    “之後沒多久,有幾位施主將不省人事的郡主帶走了,應該是王府的人……此事還驚動了方丈和幾位年長的師兄,他們當時也在場,不信你們可以去問方丈!我不怕方丈責怪我!”


    “我們自然信你,子桑師傅沒有理由說謊,隻是事情太離奇!”楊續此刻也絲毫理不出頭緒來。


    “我……貧僧隻知道這麽多了,事情發生後澄觀師傅心情一直很不好……郡主的婚事也差點黃了,還病成那樣!”


    “婚事!”、“婚事!”秦思俏和宋子昭不約而同地開口。


    子桑點了點頭,“本來那日是郡主大喜的日子,郡主穿著嫁衣不奇怪,奇怪的是怎麽天沒亮跑到善因寺找澄觀師傅來了……”


    “郡主成親這麽大的事情我們怎麽不知道!”宋子昭來回踱著步子,不住地搖著頭,子桑說的話他實在接受不了,這事情弄得越來越複雜了。


    楊續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郡主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成親是大事情,上表朝廷加上繁瑣的六禮,少說也要三個月,早該傳得舉國皆知了。可怎麽一點消息也無……”


    “貧僧倒是知道一些,不過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子桑突然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且說來聽聽。”


    “王爺是有意瞞著郡主,逼著郡主成親的!”子桑小聲道。


    “逼著?”秦思俏問,“郡主不是王爺獨女嗎?王爺怎麽忍心這樣做?”


    “施主有所不知,郡主年逾二十,一直未嫁,據說是因為京城裏一位俊美無雙的公子,郡主非他不嫁!可那位公子獲了罪,王爺沒辦法,隻得出此下策!貧僧猜想郡主或許是逃婚到善因寺的!”


    三人皆偏著頭看向宋子昭,宋子昭瞪著子桑,“子虛烏有!以訛傳訛!”


    “子桑小師傅,王爺要讓郡主嫁給什麽人?”秦思俏好奇地問。


    “據說是郡主表親,孟校尉。”


    “可是孟乾?”宋子昭問。


    子桑點點頭。


    “此人我有所耳聞,年輕有為,祖上四世三公,文臣武將輩出。”宋子昭沉吟道,“對了!你方才說婚事差點兒黃了,差點兒是何意?”


    “對啊!後來不知怎麽的,郡主又答應了這門婚事,王爺嫁女心切,日子就定在七八日前……就是澄觀師傅圓寂的後一日,郡主此前一兩個月身體都不太好,成親那日直接一病不起了。”


    楊續擺弄著手中的折扇,“依我看,那些個流言怕是關於澄觀師傅和郡主的風月軼事,謠言止於智者,清者自清,時間久了也不會有人記得,澄觀師傅為了這事輕生可真是不值。”


    ”令貧僧生疑的是,那些閑言碎語最盛時,澄觀師傅也隻不過心中煩憂,常獨自一人在禪堂裏坐上一整天,後來流言平息,他卻反而……“子桑乞求地看向楊續,”施主,這其中一定有隱情,否則澄觀師傅也不會拋下寺中師兄弟、拋下貧苦的百姓、背棄佛祖一走了之,也更不會在圓寂後仍遊蕩於善因寺中,澄觀師傅定是有餘願未了,請施主務必要幫幫貧僧,貧僧此生都會為各位施主誦經禱告!“


    楊續還沒開口,宋子昭倒是先答應道:”你放心吧!這個忙我們一定會幫的!“


    子桑大喜,連連鞠躬,”阿彌陀都,阿彌陀佛……“


    ”小師傅今日暫且先回去吧,我們有消息了自然會告知你,隻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可不要透露給任何人!”楊續囑咐道。


    子桑想了想,很機靈地答道:“此事除了你我之外,隻有佛祖知曉!”


    好不容易勸走了感激涕零的子桑,天都要黑了,齋飯估計也吃不上了,秦思俏、楊續、蘇兔商量著晚上的事,沒想到宋子昭卻說:“我和你們一起去!”


    “咦?你不是討厭見到鬼魂麽!”秦思俏不解地問。


    “討厭歸討厭,澄觀的死與郡主的病顯然有牽連,我不能袖手旁觀。”


    “哼!”蘇兔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聲。


    “蘇護衛有何高見啊?”宋子昭挑眉看向蘇兔。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蘇兔斜了宋子昭一眼,“這時候想起負責任來了。”


    宋子昭拉著臉,語氣不悅,“當初拒婚是對郡主負責,也是對我自己負責,別說一個你了,就是十個你也說不動我,如今再讓我做一次決定,也是如此!”


    ……


    “我去牽馬。”蘇兔麵無表情地走出禪房,宋子昭一言不發地跟著出去了。


    秦思俏緊張兮兮地問楊續,“他們兩不會又打起來吧!”看氣氛著實不妙。


    楊續苦笑道:“放心吧,都是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了。”


    “什麽呀!快說來聽聽!”


    楊續手執折扇“啪”一下敲了秦思俏一個猝不及防,秦思俏愣愣地捂著額頭,半是委屈半是生氣地說:“你打我做什麽!”


    楊續眼角帶笑,“我這是提醒你!知道的太多會引來禍患!”


    秦思俏瞪著楊續,氣鼓鼓地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別惱了,我告訴你就是!”


    秦思俏點點頭,心想:這還差不多!


    “太子曾勸說宋大公子結了這門親事,王爺對太子而言是難得的勢力,對其穩固東宮地位大有裨益。可你也知道他的脾氣,說什麽也不答應,太子就讓我和蘇兔當了回說客,他還因此鬧了好幾天情緒。”


    秦思俏納悶道:“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美事,到了他那兒卻是唯恐避之不及。”


    “若換作是我,也一樣。”楊續開口道。


    秦思俏不解地看向楊續,“為何?”


    楊續卻淺笑不語,一雙星眸含情凝望著秦思俏,一切盡在不言中。秦思俏被他看得兩頰滾燙,心跳難平,隻得佯作不懂,“快……走吧,別叫他們久等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一道甜蜜的弧線。


    ——————


    四人騎馬走了一個時辰,找到一個野湖,四下無人,正是好地方。四人趁著夜色在湖邊半人多高的蒿草中穿行,找到最為陰幽之處,卻遲遲等不來鳴冤鼓敲響。


    “我說,你那個鳴冤鼓不會不靈了吧!”宋子昭對秦思俏說。


    秦思俏將鳴冤鼓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還用手敲了敲,“我也不知道……”


    “澄觀是自盡而亡,鳴冤鼓或許沒有用。”蘇兔突然出聲。


    “那我便用黃泉劍試試!”楊續說著就要催動黃泉劍,卻被宋子昭攔住,“別別別!這鬼地方不知道有多少遊魂野鬼,萬一找來什麽纏人的東西就不妙了!”


    “言之有理。”楊續收起黃泉劍,“可這樣下去,我們就隻能從王府那邊下手了。”


    這情況正合了秦思俏的意,“那我們去找那個叫小桃子的丫鬟吧!我覺得子桑那法子不錯,我們見不到郡主,可以在王府外守著,等著她的貼身丫鬟,她總要出門的。”


    蘇兔突然提議道:“不如讓子桑給小桃子送一串保平安的佛珠,料想她會去善因寺燒柱香,為郡主祈福,以此引她出府門,在善因寺裏我們也方便問話。”


    蘇兔說完後,三人皆沉默地看向她,蘇兔這才發覺自己一口氣說了不少話,還參與了他們的“閑事”……


    “蘇兔!”秦思俏驚喜地開口道,“你可真是有勇有謀!”語氣中滿是欽佩之情。


    “蘇兔,你以後再有什麽想法可千萬別吝嗇了啊。”楊續誠懇地開口道。


    蘇兔不知如何回應,一時僵在那裏,還好天黑,看不清她微微泛紅的臉。


    宋子昭在黑暗中撇撇嘴,什麽也沒說……


    “我們就照著蘇兔說的做吧,明日一早就讓子桑小師傅去,他一定樂意。”秦思俏說。


    “好,也隻能如此了。”楊續首肯道。


    ————————————


    第二日一大早,最先迎來的不是晨光,而是太子殿下的飛鴿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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