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是黑血,師傅曾說過,修煉禁術遲早會遭反噬,因此一直告誡我不要擅自修習,但我急於求成,罔顧師傅的訓言,這黑血若是流進心口,我恐怕……”


    “這都快到手肘了!”秦思俏眼中淚水奪眶而出,心如刀絞。


    “不怕!”楊續握住秦思俏的手,“上回在麗城醫館,我突然吐血暈厥,差點兒魂歸西天,此事你還記得?”


    “當然,那日真把我嚇死了,結果見你好端端坐在那兒。”


    “我突然轉醒並非因為老天庇佑,而是因為嘔血也將淤積於心口的黑血一並嘔出,這才因禍得福撿回了一條命。”


    秦思俏思忖片刻道:“難不成隻要失血就能將其控製住?”


    楊續點點頭,“其實,我中箭之前黑線早已越過手肘,可拔劍後醒來,它又退下去了許多。”


    秦思俏點點頭,麵色稍霽,“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黑血存於體內,一定於身體有損。”


    “我明白,但你放心,我暫時是死不了的。”楊續安慰道。


    秦思俏不悅道:“不準再說什麽死不死的!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司馬大人的!”


    “好!我不再說了!”楊續笑著在秦思俏額頭上親了一口。


    “你……”


    “秦思俏……我也離不開你……”楊續深情款款,“我心裏早有你,可一想到自己可能時日無多,便不敢靠你太近……”


    “你在山洞裏倒是強勢得很!”


    “那還不是秦捕頭激將法用得好!”楊續伸手刮了一下秦思俏的鼻子,笑言:“我這滿腹謀略怎麽到你跟前就不管用了呢?竟著了你的道!”


    “哼!誰讓你平時算計來算計去,磨磨唧唧。”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秦思俏可管不了那麽多,她隻知道爹爹說過,肯為自己挨刀子的男人一定要拿下!


    “你說什麽?磨磨唧唧?”楊續眯著眼,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秦思俏不以為意,針鋒相對道:“屬下若說錯了,楊大人請見諒,屬下還有一事不明,請大人果斷地不吝賜教!”秦思俏加重了“果斷”二字。


    “哦?請講!”楊續大大方方地說。


    “牡丹坊內爭風吃醋打傷朝廷命官……可有此事?請楊大人細細道來!”


    “這……”楊續臉上表情瞬息萬變,十分精彩,“此事……嗯……呃……其實……”


    ……


    太陽光普照大地,新的一天又開始了,秦思俏睡得半夢半醒,覺得臉上癢癢的,鼻尖縈繞著熟悉的味道,她緩緩睜開眼,卻見楊續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嘴角牽起一個柔和的弧度,清俊的麵龐近在咫尺,秦思俏瞬間坐起了身,發現自己睡在閣樓裏,躺在“書榻”上,身上還蓋著楊續的上衣,心中暗歎,怎麽就睡著了呢,記得昨夜正問到關鍵處,兩人還是坐著的,後來怎麽就在這兒睡了呢……哎……秦思俏瞥了眼身旁的楊續,見他神清氣爽,神色愉悅。


    “早安。”楊續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好。


    “早……安。”秦思俏還有點懵懵的,“你方才是不是戳我臉了?”這有必要興師問罪一番,不能讓他隨隨便便動手動腳。


    楊續蹲下身來,笑道:“你若再不起床,蘇兔和宋子昭來了,看到你我這般……我是不介意……”楊續話未說完,秦思俏一骨碌爬起身,頭也不回地往樓下溜。楊續看著秦思俏“倉皇而逃”的背影笑得比晨光還要明媚。


    ————————


    四人整裝待發,卻一直不見淳於子的身影,見時候不早了,隻得留下字條道別。


    “我們這樣不辭而別是否不太妥當?”秦思俏擔憂地問。


    “應該不會的,昨日已和前輩打過招呼,他本就是個來去如風的人,若是等他回來,我們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宋子昭說。


    四人說著越過一屋子動物往塔樓外走,卻見小雪球迎麵而來,四人皆有些緊張地站定,看著這隻巨大的白虎慢慢朝他們靠近,小雪球嘴裏叼著一個菜籃子,走到他們一丈遠處伏下了身子,尾巴在地上來回掃著,藍色的瞳仁盯著四人。


    “小雪球這是要當攔路虎?”秦思俏疑惑道。


    楊續搖搖頭,徑直向它走過去,“大概是替它主人給咱們送行來了。”


    “楊續你小心。”秦思俏心裏惴惴不安。楊續卻很從容地走到小雪球身邊,從虎口裏取下了那個籃子,而小雪球完成了任務,便頭也不回地緩緩走開了,模樣高傲得很。


    “是什麽?”宋子昭好奇地湊上前,“就一籃子野果?”宋子昭不甘心地扒拉著,可裏邊除了野果別無其他。


    楊續笑道:“前輩對我等照拂有加,還特意送了早餐來。”


    “哎……我還以為有什麽長生不老的秘籍呢!”宋子昭沒精打采地說。


    “前輩不是說了麽!飲朝露、食山果!”秦思俏拿起一個熟透了的果子衝宋子昭說,“你少吃點肉、少喝點酒,保證能夠延年益壽、青春永駐!”


    “那可不成!不能享盡天下美食、喝盡天下美酒,還不如死了算了!”宋子昭嫌棄地瞄了一眼那籃果子。


    秦思俏不以為然地咬了一口手中又大又紅的果子,酸甜可口、甘美多汁,“嗯!好吃!”


    “真的假的?”宋子昭懷疑地問,“我怎麽瞧著酸澀得很!”


    “那你就別吃了!楊續你多吃一點。”說不定真的能延年益壽呢。


    “喂喂!秦捕頭你這也太偏心了吧!”宋子昭伸手就摸了兩個果子,“蘇兔,你看!就隻有我想著你!”說著將果子在袖口擦了擦遞到蘇兔嘴邊。


    蘇兔麵無表情,瞥了果子一眼,繞過宋子昭毫不領情地走了,“再磨蹭下去,天黑也下不了山!”


    ……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話沒錯,四人下到半山腰時已經汗流浹背。


    “歇會兒再走吧!”宋子昭說著一屁股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楊續見狀開口道:“也好,我去找點水來。”說完轉身朝著水流聲處走去,蘇兔緊隨其後,秦思俏也想跟著上前,卻被宋子昭叫住。


    “坐下,楊續有蘇兔跟著不會有事的。”宋子昭看著秦思俏,“你們都走了,我一個人遇到危險可怎麽辦!”


    秦思俏翻了個白眼,無奈地坐下,“還要走多久才能下山?”


    “至少還有兩個時辰。”


    “哎……”


    ……


    “你盯著我看做什麽?”秦思俏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什麽。”宋子昭收回視線,“你昨夜睡得可好?”


    秦思俏怔然,不知他為何突然關心起這個來了,“挺好啊,怎麽?”


    “哦…”宋子昭狀似不經意地點了點頭,“楊續睡得也好嗎?”


    “也……啊?”秦思俏驚訝地站起了身,“你……你說什麽呢!”


    宋子昭扯起嘴角道:“你們昨晚不是在一塊麽。”


    秦思俏的臉瞬間比熟透的野果還要紅上幾分,“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們沒有……”


    “不用解釋,我都明白!”宋子昭說著衝秦思俏眨了眨眼睛,“昨夜想找楊續說會兒話,結果……”


    秦思俏更慌,“你別亂想!我們隻是……”


    “多謝你!”宋子昭突然輕聲道。


    “什麽?”秦思俏愣住。


    宋子昭站起身抬眼看向秦思俏,臉上毫無半點戲謔之色,“我當楊續是親兄弟,可我卻幫不了他……多虧了你。”


    “我……我……”秦思俏不知說什麽好,宋子昭突然這樣一本正經的叫她有些不適應。


    一陣微風吹過,樹林中沙沙作響,楊續和蘇兔拿著水囊往這邊走過來,楊續開口道:“前邊有條小河,你們可想吃魚?”楊續話音未落,隻聽林中“唰”的一陣刀劍出鞘聲,在日光的反射下一片刀光劍影。四人同時亮出兵器,圍成一圈,嚴陣以待,心下都明白,這將是敵眾我寡的拚死一戰!


    不過喘口氣的功夫,身著綠衣的殺手已從四麵攻來,整齊劃一、訓練有素,粗略估計至少有二十多人,看來勢必要取四人性命。秦思俏握刀的雙手已經開始往外冒汗,“小心上麵!”楊續一聲喝到,隻見還有一群人隱蔽於樹頂,此時數不清的柳葉鏢向四人飛來,四人使出全力,抵擋著從天而降暴雨般的攻擊。待一輪暗器過後,四麵強敵已經迅速靠前,第一撥人迅速圍攏,每三人盯死一個,朝四人要害襲來,蘇兔死守楊續後背,毫不猶豫地刺殺靠近的殺手,劍劍封喉。秦思俏這邊自顧不暇,交手瞬間便知自己不敵,難以進攻隻得勉力防守,好在宋子昭的七星赤在他們身前遊動,叫敵人一時難以近身。但這樣相持著對四人極為不利,果然,第一撥陣型被打亂後對方突然後撤,另一撥人隨即補上缺口,人數更多,武功套路全然不同,圍著四人不斷繞圈,交手一回合後馬上轉到另一人麵前攻擊,即使占了上風也絕不戀戰,速度快到令人心顫,叫四人防不勝防,對敵手的招數完全無法預測。秦思俏咬牙堅持著,因為現在他們四個隻要有一人倒下,就全都沒有活路了!一圈下來,秦思俏已經身中數劍,鼻尖彌漫著血腥味和汗味,腳步已然滯澀,心裏的恐懼更甚於對方的刀劍。


    “宋子昭!”楊續突然高聲喊道,“破陣!”


    宋子昭賣了個破綻,一掌攻向眼前的殺手,那人倒下後陣型竟不攻自破,原來此人正是陣眼,可宋子昭右肩也因此吃了一劍,鮮血濺到了秦思俏額上,這一劍力量不輕!第二撥人全數退後,第三撥緊跟而上,絲毫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這樣車輪戰,他們很快就會體力不支命喪於此!


    “趴下!”蘇兔一身厲喝。


    蘇兔被身旁的楊續一把拽倒,趴伏在地,隻感覺狂風自頭頂上掠過,耳邊傳來敵方數十聲臨死前的哀鳴。蘇兔立於三人之間,一個旋身躍至半空中,劍氣所到之處一片死寂,她渾身已被鮮紅浸滿,雙目赤紅,周身的暴戮之氣令人毛骨悚然,地上不少屍體已被攔腰劈斷,身首異處,血流成河,那場麵宛如修羅場。然而對方的攻擊隻猶豫了一眨眼的功夫,一聲哨響,山坡上又湧來二十多人,手持長刀向戰場中心迅速逼近,刀尖在地上拖拽,激起落葉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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