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方手忙腳亂地上前幫忙,一陣忙活後張鳳依舊死人一般……


    “不如用涼水潑醒他。”福叔提議道。


    秦思俏搖了搖頭,“不可,還是先將他抬回去躺著吧。”再折騰下去真給弄沒氣兒了可就麻煩了。


    “是,小人這就去辦。”福叔走到方小四身邊狠踢了一腳,“還裝死!快起來抬人!”那方小四早就醒了,怕惹事兒一直裝暈。被福叔道破,便一骨碌站起來,衝秦思俏他們訕訕地笑著,點頭哈腰地幫著福叔架起張鳳往外走。秦思俏這會兒也懶得管他,腦子裏亂成一鍋粥,眼瞅著快到午時了,離未時沒幾個時辰了,張鳳也不知何時才能轉醒,這麽大一艘飛雲號,讓她從何找起啊!


    “我去找小雪姑娘幫忙,看能否將張鳳那小子弄醒了。”宋子昭說著急匆匆去找人。


    秦思俏托著下巴苦思冥想,“東西會藏在哪兒呢……”


    “我們先去張鳳住處看看。”楊續提議道。


    “張鳳住在一層的通鋪裏。”蘇兔說著便領二人往大通鋪走。


    三人來到張鳳住處,眼前景象叫秦思俏頭疼不已,艙門虛掩著一推便開,這挨挨擠擠的地方放著十幾張床,因為都是男人,裏邊亂七八糟,衣襪鞋子散落一地,不知汗巾還是抹布的,都髒兮兮地搭在枕邊,吃了一半的食物放在亂糟糟的被褥上,幾個敞著衣服露出胸膛的男子穿著褲衩在裏麵賭錢……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一股股熱烘烘的酸臭味兒直往鼻子裏鑽,比田裏的牛糞還要難聞,秦思俏屏住呼吸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蘇兔和楊續也躊躇不定地站在門口止步不前,三人對視了一眼,很默契地退了出來。


    “呼……”秦思俏連走帶跑地迅速離開,跑到甲板上趴著欄杆喘了口氣兒,江風徐徐,終於是將那股怪味衝散開。秦思俏還真沒料到這氣味能有如此大的威力,怪不得常聽人說‘臭男人’,所言非虛啊……這樣一想,宋子昭和楊續的身上卻沒有過這種臭雞蛋味,一直都是清爽幹淨的味道,宋子昭身上還帶著點似有若無、清新淡雅的香味。


    秦思俏暗忖:宋子昭雖然臭美了點、挑剔了點,但這臭美和挑剔也有不少好處,虧了他,他們才不至於住到這種大通鋪裏。秦思俏決定不生他氣了,此前種種且一筆勾銷!


    “張鳳該不會把金香玉放在此處吧……”秦思俏看看楊續,又看看蘇兔,這要是真放在裏邊估計早給熏臭了,金香玉要變金臭玉了……


    楊續搖著折扇皺眉道:“難說……”


    秦思俏哭喪著臉,“那咱們……那咱們還要進去找嘛?”


    “先去別處找找,實在不行……”楊續說著麵露難色。


    “我去舵樓看看。”蘇兔說完拔腿就走,看似也極不情願再進那地方。


    “那我便去儲備倉好了……”楊續說著抬頭四處張望,然後隨手一指,“啊,好像在那邊……我先走一步。”說著衝秦思俏點點頭急匆匆地走了。


    “喂喂……你們……”秦思俏翻了個大白眼,舵樓?儲備倉?張鳳怎麽會把東西藏著那些個地方!溜得夠快,真是太狡猾了!


    “我……還是去庖屋看看吧……”秦思俏自言自語道。


    ……


    半個時辰過去了,秦思俏樓上樓下跑了個遍,所有能進去的地方,都讓她摸查了一番,可依舊連錦盒的影子也沒有。眼見著快到未時了,秦思俏心裏著急萬分,坐在木梯上喘了口氣,決定還是先去問問張鳳的情況。正往福叔那兒走,卻正巧遇著行色匆匆的方小四。


    “方小四!”秦思俏叫住他,“張鳳可醒了?”


    “哎喲,官爺,張鳳他還在福叔那兒躺著呢。小人正是要去找人借些清涼油來。”


    秦思俏聽了心裏叫苦連連,無奈地揮揮手:“去吧,去吧!”


    “是,官爺!”


    秦思俏這一晝夜忙活下來到現在已是精疲力盡,再這樣下去估計也是白費功夫,遂壯士斷腕般從袖口掏出一條巾帕係在脖子上,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正往大通鋪走,卻迎麵遇上蘇兔和楊續。“你們可有發現?”秦思俏急切地問。


    兩人俱是搖了搖頭。


    “我方才想過了,張鳳其實極有可能把金香玉藏在他的床鋪處。”秦思俏說道。


    “為何?”楊續問。


    “他拿到錦盒後一定會打開來看,一打開必定芳香四溢,他要藏著這金香玉,就不能讓人聞到這味兒,我思前想後,放在剛才那地方最為穩妥,就是狗鼻子也聞不出來啊!”


    “有理。”蘇兔開口道。


    楊續凝目蹙眉,“可……那裏魚龍混雜,錦盒如此惹眼的東西能藏得住嗎?”


    “還是我去查看一番好了。”秦思俏不親自去找找還是不甘心。


    “你等等,左右隻剩這一個地方了,不急這一時,先回去問問宋子昭,未時前張鳳能轉醒也說不準呢!”楊續攔住秦思俏道。他倒不是真的認為張鳳能及時醒來,隻是見秦思俏滿頭大汗,嘴唇泛白,一臉疲憊之色,想著把她勸回艙內喝口水也好。秦思俏這拚命三郎的個性楊續可是清楚得很。


    “嗯,也好。”秦思俏正口幹舌燥,想想便同意了。


    三人走到艙門口,就見宋子昭在門外打著轉兒,見了他們兩眼放光,“金香玉可找著了?”宋子昭問道,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三人的手上直轉悠。


    “哎……我們快將飛雲號翻遍了,仍是一無所獲。”秦思俏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進去再說。”楊續說著推開他和宋子昭那間船艙的木門。


    宋子昭一臉失望,“小雪姑娘那邊估摸著還需要些時候,也不知能否趕在靠岸前找到。”


    秦思俏站在桌邊,片刻便倒了好幾杯茶水下肚。楊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搖著折扇,對宋子昭說:“我們是累得不行了,隻餘一個地方沒找。”


    “哪兒?”宋子昭暗淡的雙眸瞬間熠熠生輝。


    楊續看著他張了張口,卻又垂下腦袋,說:“算了,那地方……”


    “什麽地方呀!你倒是說呀。”宋子昭站到楊續跟前,著急地問道,恨不得上手把他的嘴巴給掰開。


    “待我們歇好了一起去吧。”楊續慢悠悠地拿了茶壺給蘇兔、秦思俏、自己各斟了一杯茶水。


    宋子昭搶過茶壺,“等你們歇息好了,船都要靠岸了!快告訴我,我去找。”


    “你?”楊續瞥了宋子昭一眼,隨即搖搖頭道:“算了……你不成!”


    “為何!”宋子昭來了火,他一身本領可不是用來跑腿的,“你快說!再難辦的事情我今兒一定給你辦成了!”要你們好好瞧瞧本少爺的厲害!


    秦思俏眼觀鼻鼻觀心,裝啞巴。蘇兔古井無波的臉上竟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味,看著楊續下套,再看著宋子昭一腳踩進去,甚是有趣!


    “你怎麽如此固執!”楊續掃了宋子昭一眼,“坐下來喝杯茶,降降火。”


    “一樓通鋪,張鳳睡覺的地方。”蘇兔突然搶白道。


    宋子昭驚訝地看了眼蘇兔,似乎是有點想不通蘇兔為何要出言相告,但他早已心急火燎,因此並未細思深慮,得了消息便衝出了門。秦思俏還未來得及將脖子上的巾帕解下來……隻得搖搖頭,暗歎道:宋子昭你自求多福吧,我也幫不了你……轉眼再看楊續,好一個苦口婆心的正人君子……


    不過正人君子的良心還是在的,一盞茶的工夫後,楊續起身道:“走吧,看看身先士卒的宋公子是否需要人打個下手。”


    ——————


    宋子昭一路問了好些人才找到張鳳的住所,推開門也是登時就傻了眼……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可他大話都說了,還能如何,隻得硬著頭皮上,畢竟他宋子昭堂堂七尺男兒,筋骨還是要有的,就是死也不能當個懦夫!


    宋子昭視死如歸地用袖子掩住口鼻走了進去,可能是氣勢過盛,裏邊聚精會神賭錢的漢子們都站了起來,莫名其妙地看著一身綾羅綢緞的宋子昭,都在想這是哪個財主家的傻兒子迷了路了!


    “你們……可知張鳳睡哪?”宋子昭捂住口鼻問道。


    幾人麵麵相覷,一人開口道:“客官說什麽呢?大點聲。”


    宋子昭閉了閉眼,放下手臂,擰巴著臉大聲問道:“張鳳那家夥睡哪兒?”


    “哦,那兒那兒!”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指了指離宋子昭三步遠的一張床。


    隻見宋子昭擰巴著他那千裏挑一的美姿容,從各種髒衣裳、臭襪子間穿過,每下一腳都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走到張鳳床前,卻猶猶豫豫不知如何下手。圍觀的漢子覺得他行為舉止頗為古怪,便開口問道:“客官可要幫忙?”


    宋子昭靈機一動,何需自己親自動手,他從腰間摸出幾個銅錢,對開口那人道:“你來幫我把他床上亂七八糟的移開,這些就歸你了!”


    “好嘞,客官!”那人覺得自己走了大運,竟真的碰上個多金的傻子,興衝衝地走過來。


    “嗯,都移開……別抖別抖!對!都拿開……放遠點……全倒出來,床下邊的東西也都掏出來!”


    很快,張鳳床鋪周圍已是一片狼藉,可惜卻不見錦盒的半點影子。那幾個船工好歹也看出來宋子昭是在找東西了,一人問道:“客官尋什麽呐?”


    “差不多這麽大!”宋子昭比劃了一下,“一隻錦盒!”


    幾人笑了起來,“客官,這裏沒有什麽錦盒,比這大一圈的倒有!”說完指著地上的破麵盆。


    宋子昭自然看出幾人是拿他戲耍,頓時火冒三丈,然而他急於找到金香玉,也隻得咽下這口氣。可這點兒地方都找遍了,根本就沒有空間可以藏匿東西。宋子昭左思右想,恍然大悟,心想:定是這楊續誆我玩兒!其實早就找到了,怪不得還能悠哉悠哉地品茶,居然跟我使詐,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宋子昭正氣鼓鼓地往外走,卻見楊續他們三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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