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皮,入筋,入髒腑。


    一個人的身體,有兩個地方是最難化實為虛的。


    一個是骨頭,一個是腦海之中。


    人之精華在骨髓和腦髓之中,而風吹入其中是最危險的。


    一個不小心,就會傷了根本。


    當風終於吹到骨頭之時,他便從罡風之中出來了,來到下風層之中,盤坐於雲中,並沒有回京落宮裏。


    他在這裏恢複著自己的精神,同樣的感受著已經空蕩了半個的身子。


    這種空蕩當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沒有肉了,而是一種奇妙的狀態,身體還在,卻又有著一種內外通透的感覺。


    相反,骨架和頭卻給他一種沉重的感覺。


    他恢複神氣,再一次的進入了罡風之中。


    這一次是讓風吹入骨髓和腦中去。


    他很小心,先緊緊的守護著腦袋,讓風吹入骨中。


    他感受到了劇烈的酸痛感,這種痛又不是那種劇痛,而是一種癢痛,無比的痛苦,像是有萬千螞蟻正在啃噬自己的骨膜。


    這種極致的痛苦,讓身體每一個毛孔都似在顫抖。


    他的意識卻又必須集中在骨頭上,因為他不能夠真的讓骨頭被吹出明顯的風洞,卻又不能夠阻擋風意入侵。


    風意像無形的孔,不斷的朝著骨頭之中鑽去。


    樓近辰在這裏以風煉身,而天下間卻也是風起雲湧。


    或者說,天下間的風浪從未曾停止過,不斷的有事件冒出,不斷的有人物顯耀。


    最出名的一件事,便是大周皇帝周武業帶隊,去了喜宴諸神山,從裏麵抓了一隻七境的詭異蜘蛛,並且開了那裏麵的一副石棺,將裏麵的恐怖的屍體拉了出來,並將自己的兒子封印了進去。


    而那詭異蜘蛛與那棺中的人,都被他帶了回去。


    這一下子便奠定了大周皇帝周武業的地位,雖然之前那人修榜單上麵寫了他是第一人,但是沒有人見過,而這一次的強勢出手,不但破開了喜宴諸神山,更從山中救出來了一個人,他正是被困了二十餘年的秘符宗的宗主梅本厚。


    大周皇帝周武業有了一個外號——武王,這一次的行動也被稱之為武王伐山。


    當然,還有關於樓近辰在東州大乾國王宮之中,捕捉走了乾王孕育的‘秘靈’之事也傳開了。


    京落宮劍仙樓近辰之名也是更加的響亮,在這風起雲湧的時代增添了幾分色彩,畢竟他從中州回來,多年不出京落宮,更是沒有出手,此時一出手亦是大手筆。


    在這眾多的光華之中,亦有一個人的名字突然閃耀,那人自稱孔笙,在一場大戰之中,揮動著五色的光華,絞殺強敵,光彩閃耀一片天空。


    大地上的各種山脈裏,荒野之中,出現了一個個強大的妖孽魔鬼,他們占山稱王,霸河稱君。


    樓近辰是小心由風吹入骨中,吹開骨膜,他一邊護住骨髓,一邊又任由風吹進來。


    十七天之後,他的骨髓已經被風疏通,這是一種奇妙的狀態,骨髓當然還在,但是卻莫名的內外相通了。


    他又休息了三天,然後再入風中,放開對於腦部的保護,放風入腦。


    風入腦的那一刹那,他耳中的風聲卻從呼嘯快速的變淡,變的聽不見,可是呢,他卻感覺到風在往腦中吹。


    這麽久以來,風吹入身體之中,他一直都在體會著這種風意,他對於風的意境已經有了很深的感受了,並且身體已經適應了許多。


    而當風襲腦髓之後,風意更是濃烈,他感受到了危險,緊緊守護著自己的意識。


    他感受著風在腦中穿梭。


    他頭開始昏沉,卻依然堅持著,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隻覺得風吹在自己身上,風意貫穿,內外上下,他身上仿佛無一處可以藏精血,但是他自己又知道,自己的精血藏於每一個細胞之中。


    當他感覺周身通透之時,從罡風之中鑽出,一念之間,他的周身湧生了清光。


    這是他的法念光輝,這清光非烈陽之光,也非冷月之光,而是清靈之光。


    像是沒有了任何的屬性,又像是陰陽調和之後的法念光輝。


    他的身體朝下一縱,化為一道清淡的虹光,直落九天,又極靈動的鑽入了京落宮之中。


    一回到宮中,那白虎劍丸便已經鑽入他的嘴裏。


    此時的他站在那裏,整個周身毛孔都像是有光在散發,他又走到宮門前,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沒有刻意的去隱遁,但是那陽光卻像是直接透入了他身體之中。


    他閉上眼睛,他發現,當自己的身體真正通透的那一刻,自己與這個天地竟然是如此的接近。


    “這就是煉神返虛?”樓近辰細細的體會著。


    到這個境界的法術法力,已經完全的變了一個性質。


    法力的限製當然還是有的,但是呢,法力卻不是單純的用自己的法力,而是可以快速的溝通天地,從而借用天地之間的力量。


    他覺得他自己的神氣有著一個升華,這陽光,虛空都似有了質感,有了質感,便似能夠拿起。


    他站在那裏,隨著他的意動,很自然的就融入了陽光之中,伸手朝著虛空裏一握,陽光在他的手中化為一片金色的紗。


    他能夠清晰的感受,現在感攝來的不僅是那元氣,而是更內裏的東西——‘神’。


    氣而化神,所以,現在入虛之後,便能夠直接感應到一些更深的東西。


    比如這山的靈韻。


    比如這水的靈韻。


    若是山、水有神,那麽便能夠直接借來‘神’的力量,當然,若是真的有‘神’,對方也會反抗和拒絕。


    但是呢,樓近辰修的是陰陽觀想法。


    他現在是站在那裏,感應著陰陽的力量。


    陰陽的力量,說不清道不明。


    隻能夠感受。


    陰陽無處不在。


    他伸手在虛空裏一劃,便似劃開了陰陽,露出了裏麵的虛無與混沌。


    他再伸手畫了一道門,他發現自己對於‘門’字法有了更進一步的理解,而且,他覺得‘門’字法不光是涉及空間,還有著陰陽的意境。


    當他本身的境界提高之後,對於一些法術便有了新的理解和應用。


    想到之前,那‘血嬰’秘靈,扔一塊石頭便對自己造成了威脅。


    而且對方一個石頭卻已經穿透了虛空。


    他覺得自己或許也可以做到。


    而且,他覺得可以將門字法轉換為一種放逐之法,若是遇上一時不敵的敵人,直接用門之法將之放逐到界域之外去。


    這隻是他的思路,還需要研究練習。


    之前他用門字法與劍術相合,現在再用的話,一定將會更加容易,這個也需要再練習,現在他施法禦劍的能力都有了更進一步的提升,相互的結合一定會更加的流暢。


    至於五行法,陰陽法,他心中有著更深的意境體會,但是需要時間來轉化成可以施展的法術。


    當然,也少不了現在充溢於心的‘風’之意境。


    他可以確定,到了第七鏡,本我‘神意’的強大更重要。


    而有些人或許也入了第七鏡,但是其‘神意’卻並不是那種強大的,或者非是上乘的,便天然被壓製。


    而心中獲得的意誌,又轉化為具體的法術,卻又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由此,他馬上想到了,第七境之後,一定要煉寶。


    因為一件寶物可以將自己理解感受到的意境凝刻其上,用時直接用出來,不需要耽誤時間。


    他不由的又想到了那血嬰當時扔出來的石頭,如果石頭是對方精心煉製的一件法寶,那麽自己就沒辦法那般輕鬆抵擋了。


    他在之前,每一次都用劍丸作為護身法寶用,他覺得,自己或許也需要煉製一件護身用的法寶,或者是修行一些能夠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的法術。


    因為他知道,將來一定會遇上強大的敵人。


    當然煉製一件強大法寶的想法,隻是一個想法而已,因為一件法寶需要的材料不是簡單便能夠得到的,至少在他看來,得是天材地寶。


    需要有著獨特法特,煉製法寶的人不可能憑空讓一些沒有這種特性的東西,生出這種特性來。


    天材地寶難尋,想要護身,就隻能夠修法演練劍術了。


    劍術足夠的高明,什麽法術在劍術下也都將破去。


    在他心中想著這些的時候,卻是有兩人騰雲而上,其中有一個正是白小刺,還有一個卻是竹山島的竹霖。


    兩人不知從哪裏采來的一籃子野果,正在交談著。


    當看到樓近辰時,白小刺驚喜的跑過來,說道:“樓近辰,你回來了!你知不知,我看到你的劍丸在宮中時,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伱被人……”


    說到這裏,卻是停下了,沒有再說了,但是眼中卻有了霧氣。


    她顯然是想說以為樓近辰被人殺了,而這劍丸是寄托了一點意識,所以飛回京落宮的。


    “不過,後來竹霖說你肯定不會有事,我也這麽覺得,就不害怕了。”


    樓近辰微笑著看著她眼中的霧氣,知道她也隻是這樣說,若是不擔心不害怕,現在就不會有這種放鬆式的驚喜和眼中霧氣。


    “沒事,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殺得了我。”樓近辰吹牛的說道。


    “那是,你以前就那麽會逃命,現在逃命的本事肯定更厲害了,打不贏的時候,一定能夠逃得了。”


    白小刺快速的說道,她的聲音清脆,身量與一個成年的女性並沒有差別了。


    樓近辰卻是臉一黑,旁邊的竹霖不由的捂嘴偷笑,這是她從未曾聽過的事,但是又不好意思笑出來,隻能是轉過頭去。


    “你的煉氣法算是有根基了,從明天開始,跟著我學法術,最好多學一些逃命的法術。”樓近辰說道。


    白小刺嘴巴一厥,她並不是很喜歡學法術,若隻是單純的煉氣還好,但是學習法術,卻是需要各種理解,各種感悟,她覺得很難。


    還不如去種種樹,采些果實。


    “樓近辰,我釀了一壇酒,這一次,一定會成功,到時給你先吃,怎麽樣?”白小刺說道。


    樓近辰卻是不敢說話了。


    因為之前白小刺釀的酒沒有一次是成功的,每一次都是酸的,隻是酸的程度不一樣而已。


    樓近辰含糊的說了一聲‘到時候再看吧’,然後便看向那竹霖。


    “竹霖拜見宮主。”她行了一個禮。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


    樓近辰突然想到了她送給自己的一根竹簫,材質頗佳,他一直想要煉製成一根法器,但沒有空。


    看到白小刺,不由的拿了出來,說道:“這有一截竹子,你不是總是哼歌嗎?你將這一根竹煉製成一根法簫吧,如果可以做到,就不讓你跟著我學法術了。”


    “真的嗎?”白小刺立即從他手中接了過去,打量著手中這一根晶瑩如玉,又帶著一抹紫色的竹。


    “當然。”樓近辰說道:“哦,那一隻血嬰是我在乾宮之中抓到的一隻易形換胎的秘靈,你們注意一下。”


    兩女不由自主的看向‘血嬰’,心中卻是極為驚詫,尤其是竹霖。


    她再一次的醒悟,麵前的樓宮主看似溫和,卻是無比強大的存在,是天地之間最頂尖的一方霸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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