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將那處於虛妄之中的隱秘存在,稱之為秘靈,將受到了廣大祭祀的‘秘靈’稱之為神靈。


    而人間也有許多的靈。


    比如陰靈、惡靈……


    而陰靈是指陰世的那些靈體,又被人們稱之為陰鬼。


    而惡靈則是存在於陽世之中,這是一種對於這世界懷有巨大惡意的一種靈體,或者說是一種因怨而生的存在,怨而生惡。


    當然,陰靈與惡靈之間,有著許多共通之處,但是形成的方式不同,便有了不同的叫法。


    還有一些其他方式形成的靈體,因其誕生的方式不同,便有了不同的說法,比如說鏡靈、精靈等。


    樓近辰當時在這裏殺蕭桐時,在潛伏的過程之中,就聽到這屋子裏有吵鬧聲,隻是當時他需要殺蕭桐,便沒有過多的關注這裏,後麵殺了人之後,又匆匆而去。


    現在他突然覺得,那事的後續似乎不是很簡單。


    這一個惡靈,是有人豢養在這裏的嗎?


    豢靈道修士豢養的靈體?


    他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麵,伸手拿出一張紙來,用手直接撕成一個紙人,慘白慘白的,然後便見他吹出一口氣,法念籠罩著紙,便聽他說道:“你便是我,你我一體,替我去看看。”


    他手上的紙人在他的念叨聲之中,湧起一團月華的光輝,然後化成一個白衣人,臉麵不是很清楚,衣服也不是很清楚,隻依稀看出是一個和樓近辰差不多的人。


    這是紙人寄托著樓近辰的法念,此為寄神。


    法念幻化,便是寄神最大的妙用之一。


    紙人並沒有從這個窗戶這裏直接進入對麵的屋子裏,而是下了閣樓,這讓商歸安與鄧定兩個人瞬間停住了話頭。


    他們看著這紙人幻化出來的人,從師兄所在的閣樓下來,又感受到其身上那純正的月韻,立即猜到了這是師兄的法術。


    隻是不知道師兄好好的,幻化出這樣一個人來做什麽。


    他們並沒有跟著去看,隻是來到了閣樓上。


    紙人出了屋,並不需要開門,它從門縫裏擠出去,再出院子的門,來到了外麵。


    前麵是一條小河,河麵上有風吹來,這紙人在風中居然飄了起來。


    這是樓近辰第一次用這樣的法術,以前練都沒有練過,這幻化之法難免有些手生,不過,紙人在風中行走,從開一始的飄忽,腳步不穩,到慢慢的凝實。


    到穩重,越來越像是一個人,他身上的光也慢慢的不見了,衣服也慢慢的清晰,走到隔壁房子的門前之時,紙人已經像是一個真人了。


    走在風中,衣袂擺動,但是其身體並不再被吹走,步子在風中也是極為穩重了,來到門前之時,已經可以看清臉了。


    同時,紙人身上的光已經盡數消散,它擠過門縫。


    這一棟屋子的格局,與樓近辰所在的屋子是一樣的,隻是這個屋子裏麵多了很多東西,院子裏滿是藤植,靠院牆而栽。


    它發現,這些植物似乎是有人打理的,因為沒有雜草,枯枝也被人修剪了。


    它先是觀察著這些藤植,有花藏於葉間,是小白花,它不知其品種,再看根莖所在的地麵,可惜,它聞不到味道。


    紙人幻化出來人,可以讓別人看到像是真人,而其本身也能夠看到,感受到很多東西,但是有一些東西卻仍然感受不到,比如氣味,比如觸摸時的真實感受。


    這是一個有人打理的小院。


    繼續往前走,看到院中有一個水缸,水缸裏種了一株浮萍。


    紙人低頭去看,它的目光並不能夠看到遠處,必須要靠近了才能夠看到,而想要看到水裏的東西,更加的需要靠近。


    水缸的水隻有七分左右,他看到水裏有一條小黃鱔,它在水裏遊動著,似乎發現了朝裏麵看來的紙人,然後努力的朝著上麵跳動著,卻隻躍出水麵一點位置,便又掉了回去。


    它發出怪異的聲音,紙人聽不懂,隻是看了看水缸的內壁上,有著一些光影形成符紋,覺得這水缸不簡單,便又離開了。


    再朝著裏麵的屋裏去,從門縫裏擠了進去,紙人的視線當然不會隨著外在的光線變化而變化。


    外在的光線無論是亮眼還是幽暗,對於紙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但是進入這屋裏的一瞬間,紙人眼中一暗,然後感覺有什麽東西直接紮入了紙人的眼中。


    坐太師椅上的樓近辰,瞬間坐直了。


    因為他失去了紙人,他甚至不知道,紙人是怎麽失去的。


    旁邊的商歸安與鄧定兩人則是看對麵的窗戶,他們一臉的凝重,對於他們來說,對麵那窗戶後麵的惡靈並不簡單。


    樓近辰再一次的開始撕出一張紙人出來。


    “師兄,要我過去看看嗎?”商歸安說道。


    “不必了,正好讓我來練一練法術。”樓近辰說道。


    這一次的紙人在揮出他的手時,已經幻化成了一個人,五官清晰,衣服清楚,然後快步的下樓,商歸安與鄧定居然聽到了下樓踩著樓梯的聲音。


    之前他看到那一個紙人之時,那紙人是輕飄飄的從閣樓上麵飄下來的。


    他們知道這是大師兄的法術在進步,也知道大師兄的天賦,但是如此之快的進步還是讓他們覺得震驚。


    不過,即使是哪裏看著都像是真人,卻依然可以從門縫裏擠過去。


    紙人樓近辰再一次的擠過對麵院子的門縫,進入其院子裏,再一次的看了那院中擺著的水缸,看了看水中的黃鱔。


    裏麵的黃鱔再一次跳動了一下,似乎想要喊什麽,樓近辰並沒有停,而是繼續朝著屋裏走去。


    擠入門中,黑暗瞬間湧來,那是無邊的惡意,在臨身的一刹那,他看到了是無數的黑發。


    隨之,紙人在黑暗中化作一張紙飄落。


    樓近辰再一次的撕出一個紙人,隻是這一次,他將紙人的兩隻手撕的不一樣,其中一隻手撕出一把劍,左手則是撕扯出了一個燈籠。


    當然都是平麵的,連接著手一起,然在那一個圓圈的燈籠上,寫了一個字。


    “燈!”


    又在另一邊的紙劍上寫了一個字:“劍!”


    然後吹出一口氣,那紙人再一次的化作一個人。


    隻是此時這個人右手持劍,左手持燈,朝樓下而去。


    紙人手上的劍與燈,都發著光。


    劍身雪亮,燈則是一片紅色,就像是商歸安手中的燈的模樣。


    鄧定看著樓近辰這般草率的法術,寫兩字,燈與劍,這能有什麽威力嗎?


    可是當紙人成人之後,他分明的感受到了火焰的氣息與劍氣。


    那紙人提著一盞燈和一把劍,擠入隔壁的門中,然後商歸安和鄧定便聽到對麵屋子裏響起揮劍的劍吟,一陣之後,對麵有人衝上了閣樓,再接著他們看到火光湧動,劍光揮灑,一片片銀華燦爛,其中夾雜著火光。


    那個惡靈的頭發飄揚,試圖將紙人淹沒,然而卻被劍給削斷,被火焰燃燒,最終,在她無聲的尖嘯之中,被一劍刺入了她張開的嘴裏。


    惡靈化作一片黑氣,可是黑氣卻在屋裏沒有散去,盤旋著,像是隨時都要再重新凝結。


    樓近辰通過紙人,開始看那個屋裏的情況,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小祭壇,祭壇上麵是一個女子,有靈牌位,上麵寫著名字………喪門女,同時又通過燈光,看到了一些法陣。


    他大致的認了出來,這是一個縛靈法陣,將一些靈體永遠的束縛在這裏,在這屋子的某一處,一定埋著她的屍骨。


    但是樓近辰並不想管這些,他隻是正好練一練自己的法術,試試寄神的另一番妙用。


    ……


    在另一處的一個屋子裏,‘喪門女’被殺死之時,有一個員外模樣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他房間裏有一個‘鬼’偶上麵的氣息開始飛散。


    他眉頭一皺。


    他知道,那是自己豢養的鬼靈被殺了,不過,若是不毀去自己的法陣,那鬼靈便又會再慢慢的重聚。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


    他起身之時,悄悄的,沒有驚動家裏的人,一頂黑色的轎子悄悄的出了門,抬轎的人個個如煙霧一樣,騰空而起,出了他家的院子,然後在街道上行走。


    悄無聲息,穿街過巷,他來到了自己豢養鬼靈的屋子後麵的一條巷子裏。


    沒有靠得太近。


    近來州內其他地方有不少人因為赴府君之宴來到城中的人,難免會出現一些多管閑事的。


    從這一條巷子正好也可以看到,旁邊樓近辰住的那一棟屋子裏的燈光。


    他的眉頭再一次的皺了起來,做為一個冥靈山修士,他豢養鬼靈是格外謹慎的,也隱瞞著身份,他家中姬妾最多隻知道他會一些法術,隻當是一些旁門左道。


    但並不知道他是來自於冥靈山。


    冥靈山的修士,以豢養靈鬼而得名,而這些靈鬼的豢養方式多種多樣,而塵世之中,才是豢養靈鬼的最佳地方。


    在冥靈山有一句話說“塵世鬼域,正是豢靈法場。”


    他記得隔壁是沒有人住的,大概是什麽時候開始不住的。


    對了,是那個五髒神教的蕭桐死了之後,那個蕭桐的死,還讓他緊張了一陣子。


    他就站在那裏看著,也沒有靠近。


    這十多年都空著的房子,突然有人住了,又正是當下時局的關鍵之時,他沒有輕舉妄動。


    正所謂,忍得一時之氣,方能長壽三百歲。


    但是他不願意離開,因為那院中還有一樣寶貴的東西。


    ……


    蔡平找到了一個人,蠻象山的鍾無傷。


    蠻象山有一位山主,山主之下皆為洞主。


    但是還有一人既是洞主亦是長老,他就是鍾無傷,因為他也是第四境。


    蔡平找到鍾無傷,說要一起殺樓近辰。


    一開始,鍾無傷是有點心動的,但是呢,想過之後,他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反而來勸說蔡平不要這樣做。


    他說:“樓近辰各種傳言加身,你我都是新晉第四境,而樓近辰若是在七年多前便已經有如此修為,那伱我在其劍下無法立足片刻。”


    “我們何必與之近戰,你我以法術害之,使其致死都不知死於何人之手。”蔡平說道。


    “傳言之中,在京城享譽近兩百多年的牽魂老祖,身藏法陣之中,魂藏於京城那茫茫眾生之中,施牽魂之法,要拘攝走樓近辰的魂魄,但被其劍化陽光,而溯源取命,此劍之下,難有人能夠逃脫。”鍾無傷說道。


    “堂堂化神,怎麽會如此無膽。”蔡平有些鄙夷的說道。


    鍾無傷也有些生氣,說道:“我新入第四境,手無寸寶,如何與人對敵,你且容鍾某煉寶有成,看我可還懼他否。”


    蔡平憤而離去,鍾無傷卻皺起了眉頭,他可不覺得自己與這樓近辰有什麽生死大仇,不過是死了一個山中弟子,還不是他自己的弟子。


    這如何值得他去拚命,反倒是他覺得這個蔡平怪怪的。


    明明他與這個樓近辰也沒有什麽解不開的死結,怎麽就好端端的要去找對方拚個死活呢。


    第四境的修士,以前都隻是在傳說之中,現在天地異變,晉境容易了,不好好修行一番,窺長壽之妙景,反而來這裏打打殺殺,這是何等的不智。


    蔡平又去尋了一些人,但是個個都拒絕了。


    而他想要殺樓近辰的這一件事,反而是傳開了。


    ……


    第二天,鄧定回了一趟家中,再回來的時候,帶著他父親鄧肅觀一起來了,同時還有那位‘良師’良銀珠,她見到樓近辰之後,竟是撲通一聲跪倒。


    “海外散修良銀珠,不識有道真修,言語無狀,請真人責罰。”


    連樓近辰都驚訝了,他見過不少人道歉,卻沒有見過道歉的這麽徹底的。


    樓近辰當然並沒有為難她,一抬手,便有一股氣將她托起,說道:“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好好修行,乾國會有你容身之地的。”


    “謝真人收留。”良銀珠開心的說道。


    樓近辰也沒有去糾正她的說法。


    之後便是鄧肅觀告訴他,蔡平到處找人說要殺他的事。


    商歸安見自己的師兄挑了一下眉,卻並無多大的反應。


    他心中卻是想道:“總有人想要殺死師兄,我要好好的修行,不可成為師兄的累贅,待我入得第四境,必先殺此人。”


    再接著鄧肅觀又說了,府君設一小宴,有事與他相商。


    樓近辰自無不可,他倒想看看府君到底有什麽計劃。


    隻是,不知為何,一股淡淡的寒意卻悄然的泛起。


    他看了一眼鄧肅觀,他來請宴,自己決定赴宴,便寒意泛生。


    這是殺機,殺機是由此宴而來嗎?


    樓近辰心中想:“府君要殺我?沒這個道理啊!”


    “你與府君說,樓某,定準時赴宴!”樓近辰認真的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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