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哨子聲在主艦上響起,原本那些昏昏欲睡的船員們立即驚醒,其中有副官立即從船艙之中出來。


    “什麽事?”


    “大人,你看,在那層浪之下,似有很多鮫人隱藏!”


    鄧定指著前方的海浪說道,月光之下的海麵,很難看清楚什麽。


    那副官手裏出現了一個圓管鏡,對著那海麵看去,他的眼睛一眯,從鏡中看到海浪下的一隻隻怪魚。


    他們生有手腳,身軀如人,卻又保持著各種水族的樣子。


    “這不是鮫人,這是海怪。”副官說道:“鮫人是半人半魚的形態,而他們隻有幾分人的樣子,是為海怪。”


    鄧定立即回憶起自己上船之後補充的知識,其中關於海怪描述:“海怪者,性殘忍,喜血食,喜群居,盤踞商路之下,如匪似盜,唯鮫人可束之。”


    “這些海怪來這裏,是不是那一個鮫人驅役過來的。”鄧定再指了一下遠處的探出半邊身體的一個人,那人光著上半身,同樣的長滿了細密的鱗皮,雙手長而有力,手中還拿著一柄叉,麵上雖是人相,但是看上去猙獰,當看到鄧定看向他時,他冽嘴一笑,露出嘴裏尖牙。


    副官立即看過去,說道:“是雄性鮫人,好鬥,好攻擊人類船中,善於驅浪趕海,喜血肉。”


    鄧定知道,光驅浪趕海,這一點對於海上行走的船來說,那就是惡夢。


    這時,他們這一行的主官到來,他的雙眼泛著白芒,一眼便已經看清到了海浪之中的虛實。


    他揚聲說道:“乾國江州府,海貿司李浚,奉命前來望海角通商,路過寶海,還望諸位海君行個方便。”


    他的話落,海中便傳來一個聲音:“你們來望海角經商,可問過我們海族,今日便給你們一個懲戒。”


    說完,根本就不給他們解釋的機會,隻見那鮫人沉入深入海水之中,隨之便有巨浪掀起,一波一波的朝著船隊而來。


    浪高十餘丈,高過了船。


    刹那之間,整個船隊都騷動起來,每一條大船上麵都傳來了船長們的號令操帆轉舵的聲音。


    而主官李浚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他當然不想在海上開罪於這些海族,但是人家根本就不聽。


    “令所有人懾敵,注意盡量避免死亡。”李浚命令副官,他依然希望能夠和平處理這事,隻需要先威懾住他們,接下來就可以和談。


    李浚本人手上出現一杯法印,通體赤金色,這是他花了很大的心力煉製的法器,以黃金主材料,又混了其他的一些珍貴的材料,在其中刻入‘鎮令’符紋,於身邊溫養,祭煉,每當批閱文書後,都會在文書上麵蓋上這印章。


    這種儀祭之法,隨著他批閱的文書越多,他的這枚法印便越是強大。


    李浚本人身上突然浮起一個白茫茫的身影,映照一方,一枚赤金色光芒飛入天空,一片赤金色的光芒震蕩開來,刹那之間,那一片晦暗的海麵天空便大亮起來,隻聽到一聲喝令:“鎮!”


    原本翻騰的海麵像是被巨力壓住了一樣,瞬間平靜了下來。


    然而李浚鎮住了鼓動海浪的源頭,但是別的地方的船,卻是被無數的海浪吸附在了船身上,然後便被拉著走。


    那些船上的人當然也有會法術的人,然而對於一擁而上的海怪,卻是杯水車薪,而且海水是他們的天然防備屏障。


    船上的很多人的法術入水般威力大減,海上不知何時起了迷霧,遠處,又有神秘的歌聲響起,船中的反抗頓時降了下來,那些聽到了歌聲的海員都一個個像是失了魂一樣。


    迷霧升起,讓各條船很快就失去了聯係,即使是燈語也無法看到。


    鄧定也聽到了歌聲,但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做為一個煉氣士,他是有降服妄念的過程,對於迷魂之類的法術,有著天然的抵抗力。


    就在這時,副官快速的翻上桅杆,那裏掛著一個小鍾,他來到小鍾旁邊,迅速的敲響。


    清脆而急驟的鍾聲在霧裏傳的極遠,竟是將那悠遠神秘的歌聲打破。


    另一條船上,有人施法鼓出大風,吹散一部分的迷霧,跟上了主船。


    鄧定也感覺自己所在的這一艘船底似乎有什麽東西拖住了一樣,隻見艙裏有一個黑袍罩身的女子來到了甲板上,她的手裏端著一個銀色的水盆,水盆之中有半盆黑水。


    隻見她盤坐在甲板上,從懷裏拿出一把剪刀剪下一把黑發,置入銀盆之中,隨之便見她默誦未知而神秘的咒語,銀盤之中的水開始沸騰,然後是一根根的發絲從盆中鑽出,如一條條的細蛇一樣的,鑽入海中。


    沒多久,他便看到浪下有海怪在瘋狂的逃離,整個船體都輕鬆了下來。


    然而,她也隻能夠救得下這一隻船,其他的船,除了那一隻跟上來的,都已經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而主官李浚則是在禦使法印,鎮壓著風浪。


    要不然就這些風浪就以將船都掀翻。


    水下的海怪退走了,那一條條的黑色發絲都退回來了,鑽回那盆中,她端起銀盆,回到了船艙之中。


    李浚收回了赤金法印,舉目四望,迷霧一片的大海上,已經隻有一條船跟在身後。


    船上的人都看著主官李浚,他很快就決定,不能在這一片海上去尋找,因為他知道,找不到,找到了也救不回來,能救回來,剛剛那些船就不會被拉走。


    所以得去陸地上,去望海角,他相信在那裏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於是下令全速前進,並沒有再遇上海怪攔路。


    在第二天黃昏之時駛入了望海角的海港。


    望海角有一個乾國的接應人員,雇傭了幾人,當他們知道商隊被海怪襲擊之後,大驚失色,說道:“壞了,海族的事,難辦了。”


    “海族與望海角的人共同生活在這一片海域,一定有著聯係,我們隻要找到了關鍵的人,肯定可以說得上話。”李浚說道。


    於是剩下的人都散去打聽,誰能夠跟海族說上話,因為望海角並沒有什麽衙門,他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找誰,隻能是打聽,不過,之前已經到來的人倒是知道,整個望海角的事,都被大大小小的道場把持著。


    於是便找到了道會,而道會聽說他們的船被海怪們搶走了,卻表示無能為力,說他們隻管陸上的事,海裏的事不歸他們管,再問他誰能夠管,對方卻笑而不語。


    最後又打聽到說,碼頭上有幾家道場與海中的海怪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聽說,海怪們搶來的東西都低價賣給那幾家道場,然後道場在望海角的商鋪中售賣。


    於是,他們又去各處店鋪之中查看,竟是真的讓他看到了自己貨物,而此時想要再要回自己貨物,恐怕已經很難了,他們也清楚,但是他們想要找回自己的人。


    在花了很多錢之後,依然打聽不到自己的人是生是死,這讓他們無比憤怒,又沮喪,想要殺人,想要發怒,而此時整個望海角各道場都似在等著他們發怒,等著他們大鬧一樣,然後就有理由將他們永遠的留在這一片土地上。


    “若有一日,我大乾開辟海外國土,我必請做先鋒,帶甲兵踏平這望海角。”李浚在自己的住處,對著房間中的人憤恨的說道。


    屋裏沒有人吭聲,從一開始來這裏開辟商路的意氣風發,到現在的一籌莫展,這麽多天在望海角之中兜兜轉轉已經消磨了他們的銳氣。


    “令長,在半年多年這裏曾發生過一件事,有一個人或許可以給我們一些幫助。”這位早早來到望海角的屬官突然開口道。


    “既然有這樣的人為何不早說。”李浚語氣不好的說道,他心中甚至都有些懷疑麵前這位與望海角的人勾結,將大家騙到這裏來。


    “屬下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在半年多前,有一位名叫樓近辰的人,自稱是我們乾國人,他在這裏開立道場……”


    這人將樓近辰立道場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屋子裏的人都沉思起來,對於這個樓近辰是乾國人的身份,還有待考證,而且對方也隻早來半年而已,同樣是外來者,並不一定能夠幫上什麽忙。


    這時,鄧定卻是麵露驚喜,這些日子他因為船貨的事情,跟著大家到處瞎撞,沒有時間去打聽自己師兄樓近辰的事,現在卻是聽到師兄的消失,立即向李浚說道:“令長,屬下有稟!”


    “講。”


    “屬下有一個師兄,名叫樓近辰,一年多前出發來望海角,若是洪前輩所說不錯的話,那人很可能是屬下的師兄。”鄧定說道。


    “哦,你師兄,也是煉氣道的?”李浚問道。


    ‘是的,屬下煉氣法全是師兄所授。’鄧定說道。


    |“你師兄為人如何?”李浚再問道著。


    “師兄任俠義氣,不拘小節,豪放不羈!”鄧定說道。


    “哦,倒是一個值得交朋友的人。”李浚說道:“我們一起去拜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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