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不知待了多久,終於頭頂又傳來一聲悶沉的巨響,暗黃的燭光和趙氏的聲音一道進了這地窖:“你們都出來吧,並無性命之憂。”


    靜姝心中一沉,短短幾個時辰就定了乾坤!是叛軍兵敗,還是親軍將亡?無論哪般,實非靜姝所願。


    魂不守舍地出了地窖,靜姝才驚覺屋外天已黑,夜已深。


    趙氏心有餘悸地抱住孫兒:“愚兒方才可還聽話?”


    愚兒乖巧地回道:“祖母,愚兒一直在保護母親。”


    趙氏看向靜姝,麵色複雜地說道:“衛家大軍已控製了京城,滿朝官員皆在皇宮之中,暫不得出。”


    靜姝驚問:“母親可知我父兄可還平安?”


    趙氏搖頭:“聽門外的兵士說,衛國公進城前下令,不得驚犯宮闕,欺淩朝貴及犯府庫,從有厚賚,違則孥戮。眼下主街重兵把守,消息封鎖,府外之事,我也無從得知。”


    姨娘們歡天喜地,各自接回了女兒,眾人麵上皆是劫後餘生的欣喜。


    憂思間出了廚下,玲瓏和錦瑟已在門外候著,見了主子露麵,慌忙上前攙扶。


    玲瓏衝靜姝眨巴著眼睛,靜姝故意放慢了腳步,落在了人群之後。


    玲瓏壓低了聲音,在靜姝耳邊說道:“主子,方才管家出門打探消息時,奴婢瞥見了衛八,他衝奴婢點頭,似是刻意在府外守著。”


    靜姝微驚,莫非衛景辰早已得知自己再嫁之事,既是入城後秋毫無犯,又何必多此一舉。


    然而,玲瓏所言的確可讓自己安心許多,許國公與世子皆是文臣,衛家若不願大興殺戮,想來他們性命可保。可自己的父兄呢?手持重兵,可能容於衛家?


    在周氏房中坐了半個時辰,靜姝與周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二人各懷心事,沒有半點困意。


    窗外火光映天,偶爾傳來馬蹄聲和呼喊聲,時不時地擊打著靜姝脆弱的心髒。


    靜姝愈發忐忑,左思右想,尋了個借口,出了院子。在玲瓏的攙扶下,走到國公府的大門前。


    許府的門房見了世子夫人,皆是一驚,彎著腰道:“世子夫人,夫人有令,除非爺們回府,不得再開大門。”


    靜姝回道:“我不會為難你們,我隻在這裏看看。”


    門房隻道世子夫人念著世子,勸道:“夜深了,屋外寒涼,夫人還是盡早回屋休息,想來世子很快便能與夫人團聚。”


    靜姝一邊點頭胡亂應著,一邊透過門縫看向府外,也顧不得自己的儀態。


    門外果如自己所料,兵士們高舉火把,那褚色的衣甲正是衛家的軍服。衛八的臉在門縫前一晃而過,靜姝急忙高聲喚道:“衛八!”


    衛八本就時刻留意著許國公府的動靜,自是聽到了靜姝的呼喚,幾步跨到門外,恭敬地道了聲:“夫人!”


    靜姝也無暇顧及,他喚的是誰家夫人,匆匆問道:“你可知我父兄所在?”


    衛八一愣,遲疑了片刻,回道:“屬下不知,屬下奉命在此處守著,並不知宮內情形。”


    隔著厚重的朱漆大門,靜姝自是看不見衛八臉上閃現的不忍之色,心下慰藉,沒有消息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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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盞茶後,見靜姝在婢女攙扶下,蹣跚著回了房裏,周氏奇怪:“你怎麽出去一會,就疲憊不堪?”


    靜姝微微一笑,方才門前那一問一答似是耗盡了自己全身的氣力。如今隻能盼著,衛家能效仿趙匡胤的陳橋之變,兵不血刃地改朝換代。


    可惜,此世間的曆史長河中,並無那般仁厚智勇的君主。


    靜姝與周氏枯坐到了天明,周氏勸道:“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好歹也想想腹中的孩子,怎會有你這般狠心的娘親。”


    靜姝反唇相譏:“你都為人娘親了,說話怎麽還如此刻薄!”


    此言一出,二人都怔住了,對視良久,噗嗤一笑。壓抑了一宿,誰的心中也不好受。


    腳步聲由遠及近,二人不約而同地站起了身,直直地看向門外。


    許晏清就這般身披朝陽,出現在了門外,清輝耀目,眉目如畫,一如既往的雋永風華。


    靜姝徑直走向他的麵前,擔憂地問道:“可有受傷?”


    許晏清麵上帶著幾分綿苦,說道:“府中人皆無礙,聽說你一宿沒睡,隨我回去吧。”


    靜姝上上下下地看了會,見他毫發無損,又問道:“可有我父兄的消息?”


    許晏清微微一滯,俄而又道:“該是與我一般,回了侯府。”


    正在安撫周氏的許晏明回頭看了看兄長,暗暗搖了搖頭。


    靜姝聞言放下心來,璨然一笑:“總算可以安心了。”


    回到新宅,靜姝終是沒忍住,揮退左右,問道:“宮中如何?”


    許晏清略略思索,低聲說道:“那些流民中混雜著衛家軍士,提早進了京城,施南山與衛家軍裏應外合,在昨日退朝前,一舉控製了皇宮。”


    “施家竟是衛家多年前放在京中的棋子。可笑,我與施南山相識多年,竟從未察覺。”


    靜姝驟然想起舊事,即便沒有那榮氏進宮,衛景辰想來也能破天牢而出。終是兩個女子不自量力,多此一舉而已。


    “若是沒有記錯,城中早有布防,怎會無還手之力?”靜姝不解。


    許晏清道出心中猜測:“隻聽聞混在流民中的衛家軍早已控製了所有的布防據點,想來駐軍圖已被衛家竊得。”


    靜姝困惑:“父兄怎會如此疏忽?”


    “衛家以天家扣留那榮氏棺柩為由,攻入京城,奉的是至孝的大義,痛斥太皇太後不顧萬民福祉,立孩童為帝,引來天譴民怨,百姓無以聊生。”許晏清繞開話題,“太皇太後今晨下旨,少帝退位讓賢,禪讓於賢能之人。”


    簡單的幾句話,靜姝卻聽得驚心動魄:“衛國公確是奇人,有經天緯地之才能。”


    許晏清抿唇,並未說出,衛司遠如今退居幕後,站立人前的乃是衛景辰,思慮周全,一言一行果決妥當,沒有半點的優柔寡斷。


    想到出宮前,衛景辰看向自己的眼神,鋒利如刃,卻又隱隱透著哀淒之色,許晏清暗中握緊了拳頭。


    “且先睡上半日,莫要傷了身子,想來這幾日都不會太平。”許晏清並未道出,一覺醒來,有些事自己怕是瞞不住了。


    如今卸下了心頭重負,靜姝也覺困乏,懶得沐浴,隻摘了珠釵,拆散了發髻,便躺下沉沉睡去,腹中這孩子總算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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