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娘的寢宮,你就這麽隨便的帶我進來?”我打量了一下鬼魅之王的房間,手指從桌子上劃過,讚歎道:“怎麽以前沒發現,你們冥界丫鬟的服務質量如此的好,房間這麽久沒有鬼住,還能一塵不染的。”


    我又動了動茶壺,嗬,還是沉的裏麵有水,我一手握著壺柄,一手抵在壺蓋上,勾唇冷笑倒了一杯水,有徐徐而升的氤氳水汽道:“茶壺裏還有溫水,茶杯中,還有水滴。”我又掀開一個茶杯。


    “偶爾我會來我爹娘的房裏思念他們一下。”冥覃掩唇道。


    我一眼識破冥覃在撒謊,沒想到鬼魅之王竟然是這樣的逃避責任的小人。“不跟你廢話了,說吧,那批死屍你們冥界打算怎麽解決?”


    “哎呀哎呀,我不過是出個門,冥界竟然來了個貴客,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門吱呀一聲從外麵打開了。一身暗紫色光麵綢緞長袍挎著門檻走進來,臉上春光滿麵。


    “回來了?回來了,鬼魅之王可還認識本上神了?我們該談一談關於冥界的事情了吧。”我露著小虎牙,笑得無比的自然,無比的親切道。


    “隱尋,你說的這是哪裏話?我已經聽說了,關於死屍的事情。”鬼魅之王伸手拿過我倒了水的杯子,一口飲下道。


    大哥,這是我的水,我無奈道:“死屍什麽的,哪裏來的?”


    “是啊,父王,這冥界怎麽會好端端生出一批死屍?還牽連到了凡人的命案?”冥覃歪著小腦袋,道。我臉埋在桌子裏,誰也別理我,這一家子的腦子都跟我一樣不太好使嗎?冥界的頭頭居然不知道自己的疆土被占領了,可悲啊!可歎啊!


    “我此番離開冥界便是為了調查此事,據我了解,這批死屍與一人有關。”鬼魅之王伸手拽著我的頭發硬生生的將我與桌子分開,頭發扯著頭皮痛得我齜牙咧嘴,我倒吸一口涼氣道:“冥子玨,你瘋了,哪有人拽女子頭發的,痛死了。”


    鬼魅之王無辜的鬆開手,用嫌棄的口吻道:“身為上古之神,這點皮肉之苦都吃不了,蒼生的命運如何交給你這類神仙手中,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這才到第二節,你,就不行了?”


    我的天,最近大家都在玩性情轉變了嗎?我眼前的真的是鬼魅之王冥子玨嗎?


    “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那你聽說了那個什麽星君,和阿蘭若不思的事情嗎?”我將頭發捋好,端坐的,一本正經。


    鬼魅之王配合的搖頭道:“倒沒有聽說過有什麽什麽星君,至於阿蘭若不思,她的確是在冥界,隻不過沉迷房間無法自拔,夢殤也與她聊過,但是她不願開口說話,應該不能犯事吧。”


    我頭痛的用手抵在太陽穴上,滿麵愁光道:“鬼魅,我要跟你說的是,當年阿蘭若不思的魂魄一分為二,一半淪為地獄之花,另一半依附凡人身軀賴以存活,而那個什麽星君為了她的凡人身軀與地獄死屍簽訂了協議,以昭和城中百名百姓的生命換取阿蘭若不思的魂魄。”


    “覃兒,去把生死簿拿過來。”鬼魅道。


    冥覃起身,拎著衣擺吧嗒吧嗒的離開房間。


    鬼魅之王用挑針挑起燈花,明明滅滅,低聲道:“隱尋,傾憏竟然讓你參與進來此事?”


    “我為何不能參與進來?鬼魅之王,你又知道了什麽沒有告訴我,我們還是不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了?”我晃著鬼魅之王的肩膀,悲憤道,傾憏隱瞞我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了,雖然我明白傾憏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我好,但是身為被隱瞞的人,怎麽能不想知道,尤其是我這種好奇心較重的。


    鬼魅之王前仰後合,聲音顫抖的道:“隱尋,丫頭,你先放開我。”


    我頹廢的鬆了手,哀怨的小眼神看著他,期期艾艾道:“鬼魅,你告訴我啊。”


    鬼魅之王歎了一聲道:“這件事呢,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你我能解決的。”


    “不會,與天帝有關吧?”我艱難的從口中說出這個神,那個主宰著天上地下,四海八荒,九州大地的神,誰也看不透的神。


    鬼魅之王沒有否決的無聲說了嗯,怪不得傾憏不想我參與這件事中,我與天帝的矛盾隻能減少不能增加,否則我何止是天帝眼中區區小小的眼中釘,我是威脅他地位的覬覦著。


    “這批死屍是天帝馴養的,放在冥界的八層地獄受地獄冥火錘煉。”鬼魅之王道。“本王能做的隻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他們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天帝所能預料的,不知道天帝會如何收尾。”


    我嗬嗬一笑道:“天帝嘛,大概會用他慣用的那招,毀屍滅跡。”


    “隱尋,你打算如何?”鬼魅之王道,伸手又倒了一杯水。


    我隻手托著腮,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亂敲,漫不經心道:“死屍我不管,我隻要昭和城百姓的生死簿,他們不該這麽死掉。”


    一柱香的時間,冥覃慢騰騰的把生死簿拿過來,遞給我和鬼魅之王,道:“這是昭和城百姓的生死簿,奇怪的是,並沒有昭和城百姓的名字。”我疑惑的翻開生死簿,整整一本,空白的,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名。怎麽會這樣?


    “說說昭和城的情況!”鬼魅之王合上生死簿,一淺一深的鴛鴦瞳孔望著我。


    我趴在桌子上,悶悶道:“現在是一個空城,城中人皮膚腐爛,有一家客棧的後院,以屍首為養料。客棧老板在城中出事的時候跑路了,而客棧老板就是左軒塵,也就是那個什麽星君。”


    “哦,對了,冥覃,亓貞的名字生死簿上有記載嗎?”我突然想起來,阿蘭若不思隻能附在離魂不滿三日的身體上。


    冥覃快速翻動這生死簿,手中厚厚的一摞很快翻完道:“在洛陽城。”


    “鬼魅之王,你覺得你在冥界能待的心安理得嗎?”我笑著對鬼魅之王,道,笑得春風明媚。冥覃道:“花姐姐,冥覃有時日冥覃可以去。”


    “你老實在家裏待著吧。”我懟著冥覃探過來的腦門,嘟嘴道。


    “父王,孩兒覺得,孩兒該出去曆練一番。”冥覃雙手抱拳,懇求道。


    鬼魅之王搖搖手指頭,挑了挑陰柔的遠山眉。


    “先帶我去看看那批死屍。”我道,滿心的蠢蠢欲動。


    “你真的要去?”鬼魅之王驚訝的問道。


    “去,本上神無所畏懼。”我一拳垂在桌子上,順便再去看看阿蘭若不思,那個被師傅滿口稱讚的女子究竟隱藏著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故事。


    鬼魅之王揮手畫出一道邊界,薄薄的,開出一個小口,當我們從中穿過去的時候小口愈來愈大,完全進去另一麵的時候,小口漸漸愈合消失不見。


    “這就是第八層地獄?”我看著麵前的火海與冰山,我隻覺得奇冷無比,完全感受不到火熱。第八層,冰山地獄,凡是謀害親夫,與人通奸,惡意墮胎的惡婦,與不孝敬父母,不仁不義之人,另外還有賭博成性,皆裸露著,釘足於冰山之上。


    “不,這是第九層,那邊才是第八層。”鬼魅之王指著對麵道,對麵油鍋之中,一片鬼哭狼嚎,唯有角落裏的兩排裸露上半身的男子麵無表情,渾身通紅,麵部烏黑,眼角唇邊皆有血跡,臉上皮肉翻滾。我抖了抖,著實被嚇了一跳。那兩排大概有十六個死屍,第一排第一個,滿頭卷發,雙目赤紅,胳膊上紋有睚眥的圖案。


    “那個就是死屍的頭目,據說是南海龍王的二兒子睚眥。”鬼魅之王道。


    南海龍王的二兒子,可我隻知道南海龍王隻有兩個兒子,一個為龍傲天,一個便是我們可愛得龍非。怎麽又出來了一個二兒子睚眥?


    “龍王的兒子怎麽會淪落到成為天帝的走犬?而且從未聽到過關於這個睚眥的事情。”我望著睚眥久久移不開眼睛。


    冥覃突然插了一嘴道:“這六界的事情,說上個幾萬年都說不完,你怎麽可能事事都知道。”除了鄙夷還是鄙夷。


    我冷笑道:“可是你親愛的父親大人就基本什麽都知道。”


    “別這麽誇我,我會害羞的。”鬼魅之王配合道。“對了。夢殤讓我轉告你,忘吾和織女回到了昆侖山。”


    “他們兩位都想開了?不在糾纏過去了?”我驚訝道,當初不是無論怎麽勸說都勸不了,這是怎麽就想明白了。看來感情的事,誰也摻和不了,摻和了越來越亂。


    鬼魅之王扇子一開,擋住半邊臉,眼睛半眯,似乎被火花閃到了眼睛。漫不經心道:“牛郎想起了前世,與織女約定從此以後每年七月初七鵲橋相會,至於為什麽,大概,這就是兩個人的情劫,曆完了就自然放下了。至於忘吾,可能參透了佛法,不再鑽牛角尖了。”


    我聳聳肩,情愛啊。真讓人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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