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迫不及待,不,準確的說是我迫不及待的要去牛村,傾憏對我道:“你今日休息好了,明日我們再去。”


    傾憏這話自從得知織女仙子在牛村說了不下四五遍,以至於我嚴重懷疑不是我得病了就是傾憏得病了。我同傾憏道:“今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明日成蹉跎啊!我已經應了你多少個明日了?你自己算算!”


    傾憏耍無賴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死趴在桌子上,這高難度的動作是我等肢體不協調的人做不出來的,傾憏隻露出一雙狐狸眼睛,烏發以嵌玉小銀冠束之,束起的青絲順著他的脖頸傾斜,胳膊擋住嘴巴,嗚嗚不清道:“我不喜你去牛村,這理由可滿意?”


    “快說你是誰,我那高冷成熟的妖界帝君被那個大人物給帶走了,你是誰啊?這麽幼稚,嗯?”我抬手將傾憏的頭發捋了捋,露出他的眼睛,傾憏細長的狐狸眼突然瞪的渾圓。傾憏直起身子,一張臉清瘦的連頷骨都清晰可見,棱角分明,我看著他,傾憏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幸運何其有幸能得一個你。可有時候卻越發覺得你陌生看不真切。


    “為什麽?”我垂頭,睫毛似羽擋住視線不甘不怨的吐出三個字,小巧玲瓏的杯子在指尖跳躍,傾憏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他做事向來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傾憏麵容清冷,好像剛才耍無賴的那個人不是他,我眯著眼睛看著他,他挑了挑眉,眼低盡是溫柔,泛涼的手指在我的臉邊輕輕劃過,然後捏著我的臉不客氣道:“笨蛋,隻是今日真的不可,你忘記忘吾和尚還在忘樂館等著你嗎?”


    有事情,不過既然傾憏不想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不情不願微微嘟嘴道:“你無論要做都什麽可以瞞著我,但是唯獨一點要保證自己不會受傷。我今下午就去找那個和尚。”


    傾憏揉揉我的頭,道:“我倒是希望你能同我鬧鬧,不大的年紀倒喜歡裝成個小大人。”寵溺的語氣帶了絲絲無奈,我作勢一愣,傾憏這話說的怎麽有點怨婦之感,好像我是那個不解風情的男子。


    “嗯,我若是個小大人,你就是裝小孩的怪老頭,三四萬歲的人了,心智還同個孩子一般耍脾氣。”我吐吐舌頭,不等傾憏說話嬉笑跑出去了,留他一個人在房間裏。


    我換了身男子裝拿著花遇的晏古扇放在手中輕叩,在大街上走著,晃蕩晃蕩的來到了忘樂館。走進去不見小郎中反而有個青衫姑娘站在藥鋪中在藥盒子裏添藥材,她不轉身墊著腳夠了夠上邊的藥盒子,沒夠著,不甘心似的又試了試,無果,放棄。轉過身看到我進來,笑著道:“原來是天界的姐姐。”


    就這麽被識破了身份,我很是不開心的道:“你識得我?”


    青衣小姑娘沒有放下手中的東西,看了我一眼道:“姐姐個頭不似男子,膚如凝脂,眉目清秀,尋常的男子可不長這個樣子,周身仙氣繚繞,即便掩飾了,可無奈姐姐身份尊貴擋也擋不住。”


    倒是個細心的小丫頭,我手指推開扇骨,晏古扇隨即打開,以扇子遮麵道:“前些日子來過一次,招呼的是位小郎中,不知那位郎中哪裏去了?”


    她笑著邁著蓮步到旁邊的簾子,走到後麵,微有金色光芒在她腳邊生出,不大一會兒,從簾子後走出一位清俊的男子,是那日的小郎中,他對我恭恭手道:“上神可是在找小仙?”


    “你是那位姑娘?”我指著他,驚訝道。


    白衣小郎中淺笑道:“雙生花,一半是她,一半是我。”


    竟然是一朵雙生花,古物記載中道:並蒂雙生花萬年孕育一次,世間統共就不過十株,大多數是姐妹並蒂,倒是頭次見著兄妹並蒂雙生的。他與她雖是同生同體,但容貌氣質皆不同。


    “雙笙見過上神。我師父他老人家等了上神許久,今日終於盼到了上神。”雙笙對我頷首行禮,我眉尾跳動著,忘吾見我定不是什麽好事。


    “上神姐姐,快進去吧,我師父自從那日離開客棧已經睡了好幾天了。”雙笙自動切換成女子。我冷不丁的小心髒空了一拍。


    “好,我這就去見見你們師父。”我繞道挑起簾子走進去,眼睛未從雙笙臉上離開,就怕他/她突然又變了樣子。入目眼簾,忘吾和尚躺在狐裘被上酣睡,睡成這樣子,到底以前是有多缺覺。雙笙尷尬卻又習以為常的從我身邊經過,搖搖他的師父,道:“師父,戰神上神來了。”


    “唔,她來了,把東西放下就可以離開了。”忘吾翻了個身,修長的雙腿同被子打了個結,這睡姿簡直沒眼看。雙笙扯扯被子,無奈忘吾把被子壓在身下,雙笙不敢。束手束腳,額頭急得直冒汗,略微抱歉的同我解釋道:“上神原諒,我師父他事出有因才會如此貪睡。”


    我尋了個椅子坐下,用晏古扇撐著頭,道:“仙者找我來不是為了同我要這昆侖布袋這麽簡單的吧。”


    忘吾和尚鬆手,雙笙節節後退,手中抱著狐裘。忘吾坐起來,眼睛卻還是閉著的,道:“上神,你想多了,貧僧叫你來就是為了讓你還給貧僧的破袋子。”


    “忘吾仙者,這袋子裏裝著我師父的魂魄,若是給你了。我師父的魂魄無處可裝,您不忍心看著他魂飛魄散吧。”我可憐兮兮道。


    忘吾盤腿而坐,手托著左臉臉頰,光溜溜的頭一頓一頓,強睜開眼睛,迷茫的問我:“哦,你師父是誰?與我何幹?”


    我耐著脾氣同他解釋道:“我師父是上古八大上仙之一東華山主人花遇上仙。”


    “哦,原來是花遇那個假仁假義的上仙啊。”忘吾酸了手又換另一隻,我目瞪口呆,他居然說我師父假仁假義,我師父怎麽會是假仁假義,我師父一向心慈,雖然嘴巴毒了些但是從來不做偽君子之事,他這般說我師父我自然是不能忍的,我冷著臉道:“還請仙者嘴下饒人,我師父他仙體已經不在了,您怎可這般說他。”


    “生氣了?生氣了,不高興了,我這般說你師父,我這老東西的東西,上神還要用?”忘吾終於將眼睛睜開了,他同我們長得不同,麵骨突出,雙目深邃,寬厚的雙眼皮,高挺的山根,削薄的雙唇。


    我莞爾一笑,手中的昆侖布袋自然的揣進了我的懷中,道:“既然你對我師父出言不遜,作為徒弟自然不能忍讓,仙者身份尊貴,我也不能同你怎樣,這昆侖布袋就當作您老人家給我師父的賠罪禮吧。”


    “好無賴的丫頭,聽說你在找織女仙子?”忘吾突然轉換了話題。我勾著嘴角,哼哼兩聲,這才是他找我來的真正原因了吧。


    我承認道:“是的,仙者可有什麽意見?”


    “沒有,沒有,貧僧隨口一問,貧僧可是聽說了,那魔界小皇子也在找織女仙子。”忘吾裝模作樣的豎著手掌,拇指撥動著一顆一顆的佛珠子,支著一隻眼睛看著我。


    “魔界小皇子?他同織女仙子又有什麽幹係?”我一下來了精神,看來傾憏也知道了些什麽,不然不會讓我來找忘吾的。


    忘吾探著身子對我道:“貧僧為何要告訴你!”


    這和尚,真真如傾憏所說是個不正經的和尚,我斜睨到窗台依舊放著的那株二喬玉蘭,我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捋捋二喬玉蘭嫩綠的葉子道:“這花可真美啊,若是個女子也定是個頂美麗的女子,仙者你說,這二喬蘭花的花語是什麽啊?”


    “你在威脅貧僧?”忘吾忽然將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眯了起來,我頓時感到周身寒氣四起,我安撫道:“仙者不要生氣啊,隱尋怎麽會威脅仙者呢,還是這二喬蘭花不是普通的蘭花,碰不得。”


    “擁有堅貞不渝不遇的愛情。象征美好、高潔、賢德。”忘吾一字一頓道。


    我嘖嘖兩聲,身為和尚入了空門,本該六根清淨,不問紅塵事,不過看這忘吾和尚隻怕是個多情的和尚。


    “仙者心不靜,這和尚當不了不如還俗了吧。”


    “多嘴,你且聽好,魔界小皇子目前委身在清風樓。”忘吾提醒道“魔界欲心已起,天界同魔界定有一場大戰。”


    “天帝那臭老頭把他六界之主的位置看得比什麽都重要,魔界不會有機會的。”我擺擺手道。一個終日執迷高位的神是不會輕易放鬆警惕的。


    “魔界什麽情況你又知道個球,那小皇子就在清風樓,你且小心注意觀察。”這和尚怎麽滿口汙穢之語,真真不該當這普度眾生的高貴身份。


    清風樓?我隻是單純的想找織女仙子借織補網,如今又摻和進來忘吾和尚還有什麽魔界小皇子,這魔界小皇子又長個什麽樣子,事情隻怕越來越麻煩。


    我走在回客棧的路上,晏古扇放在脖間敲著,突然眼前一黑,本上神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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