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傾憏的無恥之徒的言語攻擊下,我紅著臉給他換了藥,道:“行了,你好生養著吧,我去廚房給你尋一些補血的食物,給你端來。”


    傾憏眉間微微蹙起,語氣有些不和善道:“你忘了你也有傷了嗎?”


    我笑笑安撫道:“我這點不過是點皮肉傷,除卻痛了點,其他真沒有什麽影響,而你卻是真真切切是失了血的,得好好補養一番。”


    傾憏鬆了口道:“你要注意一點,可以吩咐映南去做。”


    我點點頭,起身離開,尋了許久終於找到了廚房,廚房裏的廚娘並不識我是誰,為首的廚娘狠聲道:“哪裏來的野丫頭,這廚房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


    我福了福身子,語氣極為客氣道:“廚娘好,我是來求騰老幫忙的,今小女子兄長受了傷,騰老命我來廚房尋點補血的餐食給我那可憐的兄長。”


    “張媽,給她弄點吃的吧。”玉玲瓏一身男子裝束,手中握著一把檀木折扇,輕輕搭在肩上叩了叩。


    今日太陽難道反向從西邊出來了,張媽見是玉玲瓏,躬身道:“小小姐開口了,張媽這就去給這位姑娘準備。”


    玉玲瓏斜睨看著我道:“我聽了你的事,真是足夠蠢的了,真不知道冥覃喜歡你哪一點,還有那個妖界帝君。”


    語不驚人死不休,我這廂真真切切是感受到了,我竟然從玉玲瓏口中聽到冥覃喜歡我,我的心口突然一陣抽痛,倒吸了一口涼氣道:“玲瓏姑娘真是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能令小冥王心之授吾,至於你口中的帝君,可能是他被豬油蒙了眼睛,看不真切所以對這麽蠢的我死心塌地,讓您失望了。”


    玉玲瓏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從牙縫中擠出話道:“你除了一張嘴能言善道氣死人之外,還有別的什麽本事嗎?”


    我哪句話氣著她了,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她這般用看情敵的眼神看著我做什麽,我對這種恨我又不能對我怎麽樣的眼神已經有了抗衡力,傾憏頂著那張臉,已經招惹了許多爛桃花,各路為他癡狂淪為墮仙的仙子,妖精,甚至是區區幾十載年華的凡人女子,著實不能令我動怒,我隻淡淡道:“別的本事,釀酒算不算,本上神釀的酒可比釀酒仙官釀得好多了。”天界到底有沒有釀酒仙官一職我不知道,這句話也是胡亂說的,倘若真有釀酒仙官一職,我倒是想去當當,每日與酒做伴,還不用時刻擔憂隨時有神仙要害我,天帝太子還有蓮華也不會把主意放在我的戰神之力上,如此一來,實在是令人心之神往。


    “也算一項。”玉玲瓏點點頭,神色思索道。我至今沒有將玉玲瓏放在敵人的一邊,對我而言,玉玲瓏沒什麽心機的小丫頭罷了。


    張媽提著一個籃子遞給我,道:“小姑娘,這裏有些血人參雞湯,是補血的好東西,快去給你哥哥喝了吧。還有我看你麵色也不是很好,給你燉了著紅棗蓮子粥。女孩子氣血最重要,可莫要為了美,穿的這樣少,以後老了要後悔的。”


    我接過籃子感激的道:“多謝張媽,隱尋用完就立刻給您送過來。”


    玉玲瓏跟在我身邊道:“看不出來你也會說些懂禮儀的話。”


    我在她心中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該不會是真去傾憏所說是個飛揚跋扈的女子吧,這樣的確不配我的身份,我這麽暖心。


    我道:“同什麽人說什麽話。”


    玉玲瓏又道:“你既然不喜歡冥覃,就該讓他死心,這樣耽誤他,實在是過分了些。”


    我一愣,她究竟是從哪裏看出來冥覃能喜歡我,冥覃每每看我與傾憏時都一副要下毒毒死我的樣子,大概就是這樣的眼神讓玉玲瓏誤會了,我真應該給玉玲瓏推薦幾本凡間說書人寫的斷袖戲,或許她就能理解冥覃看我的眼神並非情愛,我趕緊糾正玉玲瓏這個錯誤道:“冥覃從小沒有爹爹疼愛,夢殤姑姑覺得虧欠冥覃從不過分要求他,他幼時能同他一同玩耍的隻有偶爾來冥界義務看望夢殤姑姑的傾憏,我與冥覃的爹爹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若是按著他爹爹這邊算我也算是冥覃的長輩,冥覃向來不懂男女之間的事情,所以你說的話並不成立。”


    玉玲瓏震驚著,眸子裏帶著一絲同情道:“我隻知他是個沒有架子的小冥王,卻不知他的童年也這般,這話我也隻同你一人說。”


    東側的樹枝沉了一下,小猴子從樹上正好跳到了我的肩膀上,我晃了晃身子,它並不知道我自殘,我抖了一抖,玉玲瓏見狀從我的身上抓下它,凶巴巴的道:“你這潑猴子,沒一點眼力見,她如今是個傷殘人士,碰不得。”


    小猴子見她這麽凶,胳膊在空中撲棱著,無奈脖子被人控製住,垂著腦袋,老老實實的任玉玲瓏抓著。我笑著道:“你的話稍後在同我講,我們快點走,涼了就不好了。”


    走到主房間,我把籃子放在凳子上,小猴子東張西望,看見床上躺著的傾憏,手指指指他,我道:“他受傷了,你可不能靠近,他脾氣不好的。”


    小猴子像是聽懂了我的話,老實的蹲坐在床邊,傾憏抬手揉揉它的小腦袋道:“倒是個聽話石猴。”


    我驚訝道:“你說它是一隻石猴?”那它同孫猴子有什麽關係,哪日我得了空定要將這小東西帶上天同孫猴子比較一番。傾憏點頭,我竟然沒發現這猴子同其他的猴子有何不同,而事實上,我也沒同其他猴子相處過。小猴子聽懂了傾憏在誇獎它,歡喜的拍拍手,然後把手覆在傾憏的傷口處,閉上靈動的眼睛周身散發出金色光芒傳至傾憏胸口處,玉玲瓏急得同我道:“你怎能讓它這樣做,它這猴子聰明得很,若是趁帝君受傷傷了帝君,有你後悔的。”


    我搖頭道:“不會,你也知傾憏的厲害,即便是受了傷想它這等初有靈力的精,是不會對傾憏有什麽威脅的,它的修的好像是治愈術,它在給傾憏治療傷口。”


    果然如我所說,傾憏的泛白的嘴唇漸漸有了血色。小猴子看著傾憏有了血色,收了手,爬到傾憏胳膊處用指甲掀開傾憏的衣邊,我捂住玉玲瓏的眼睛不讓她看傾憏的身體,這丫頭還說別人沒有眼力見,不知道非禮勿視嗎?玉玲瓏嘟囔一句小氣鬼,傾憏的胸口雖然還是觸目驚心,我隻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下去,強忍著眼中的淚。但是卻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小猴子滿意的歡呼拍了幾下手。


    我盛了碗雞湯,雞湯還算溫熱,喂給傾憏,傾憏身為狐狸卻為了平衡妖民之心並不在妖界食他最喜愛的事物,這下在這算是可以大飽口福了,將餐盒裏的雞湯都喝光了,滿意的用舌頭意猶未盡的舔了舔。


    小猴子往碗裏瞅了瞅,眼睛含水無不可憐,我將雞肉撕了幾片喂給它,我還不知道猴子也喜歡吃肉。等傾憏吃飽喝足,躺在床上打著哈欠,我給他蓋好被子道:“你且睡下吧。”


    玉玲瓏拎著籃子對我道:“我送回去吧。”


    對於突然懂事了的玉玲瓏我居然有了一絲絲欣慰,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之感。


    我等著傾憏睡著才從他房間裏出來,恰好碰到不知從何處回來的雲娘,雲娘把我叫住對我道:“隱尋上神可還在怪老身?”


    我淡笑道:“隱尋不是個冷血的人,不怪婆婆,婆婆做什麽自然有自己的立場,隻是你我之間立場不同。”


    雲娘感歎道:“是啊,世間唯有權字和情字最喜腐蝕人心,為權的還好些,唯獨情字最是傷人。”


    雲娘怕是有想起騰老年輕時如何傷她的心,可最終總算是付出的收到了回報,有情人終成眷屬,究竟是過程痛苦結果完美還是過程完美結局卻以一個悲字收尾,兩者之中哪一個更好一些,對於雲娘來說便是第一種,而我卻歡喜第二種,過程享受到了,結局如何實在無法預料。


    我笑道:“雲婆婆,您可會後悔嗎?”


    雲娘問我道:“你是指我年輕時,還是指我對你有些殘忍?”


    我搖頭道:“都不是,您可後悔遇見騰老嗎?若是遇不見他,也許您從前吃的那些苦就都不曾有了。”


    雲娘淡笑道,很是優雅,“不知道。”雲娘想了想,又接著道:“可能還會有別的劫難,遇上了就要坦然麵對。”


    我揉著心口處,這裏新生的肉委實有些癢,雲娘看著我麵露難忍之色,道:“雖然難忍痛癢,但是卻無藥可醫。”我福了福身子同雲娘道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夜有朦朧之意,透過窗子,外麵看不真切,我突然想起那日在凡間聽到的一句話,隻道是喜為你疾,卻不知藥石無醫。


    我伏在窗邊,吹著冷風,感覺好像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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