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湊的離銅鏡更近了,鏡中模糊映著一個極為陌生的臉,我從來都不曾這般濃妝豔抹過,就連輕眉略施粉黛都不曾走過幾時,而鏡中女子眉若遠山之黛,額間花黃灼灼其華,點絳雙唇,眉眼之間盡是嫵媚之色,雖然不認同傾憏歪曲的審美,單單是我自己,也無法接受鏡中的自己,我應了傾憏的話簡單的用束發帶綁住頭發,洗了臉,擦幹淨,對著鏡子細看,這才是我。雖然與之前無法比較,但是還是這個樣子比較順眼些。


    傾憏見我如此聽話,大手一揮,按住我的肩令我坐在了凳子上,拆開我的發帶,靈活的手指穿梭在我的三千墨發上,半頃,一個垂鬟分肖髻利落的完成了,我端詳著鏡中的自己,從來都是簡單的用發帶豎起來,心情好時才會給自己梳一個桃花髻。


    當與傾憏一同出現在廳堂上時,眾人紛紛看向我,冥覃打趣道:“姐姐,今日太陽可沒從西邊出來,這走的是什麽風?”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都怪傾憏給我梳的這個發髻,我的腳尖抵在地上,不去理會他們的調侃和打量的眼神,反倒是映南在一旁嗤嗤笑著,我板著臉問她:“何事笑得這麽開心?”


    映南被我這麽一問收斂了些,隻是這小臉憋的通紅,我看著就像塗了胭脂傅粉,映南本就長得清麗,這下子反而更美了。映南道:“映南隻是覺得,隱尋早該如此打扮,定是驚豔眾人。”


    傾憏斂住眉眼,沉聲道:“她沒驚豔眾人的本事。”


    我愣住,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我自然會為了傾憏塗上一些我並不喜歡的胭脂水粉,可是若是他不喜歡我也決不會為他碰上一二,愛一個人愛到如此地步,是我連想都不敢想的。


    雲娘和騰老從門外走進來,我們紛紛讓出了道路,讓他們二人坐在高台的紫木椅上,騰老道:“你們今日聚集廳堂可是想明白了,憏兒,你願意娶玉兒為妻了?”


    騰老頭兒依舊不死心,傾憏頷首,道:“實在是抱歉,傾憏不願意!”


    “你!廢話少說,老朽已經為你們做了決定擇日完婚!”騰老不由分說道。


    我的心忽然被一個大石頭壓的喘不過來氣,騰老頭兒既然會為了苗疆與妖界的契約,不惜犧牲無辜人的性命,那麽逼婚一事能提前通知我們算得上是良心發現了。


    “不可以!”傾憏與玉兒一同發聲,玉兒更是為騰老跪下了,眼淚懸在眼眶之中,聲音淒涼道:“阿公阿婆,玉兒不想嫁去妖界,玉兒自小生活在苗疆,以侍奉阿公阿婆為己任,守護苗疆子民為重任,玉兒這一走,定是萬萬不可。玉兒相信傾公子回管理好妖界,況且傾公子早已經有了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我們又何必去做那個棒打鴛鴦的大棒,不如放過他們,也是放過玉兒啊!”


    玉兒這一席話說得我們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向在眾人麵前寡言的她,今日聲聲欲裂,可見心中的苦楚不會比我們少。


    “玉兒,當初你同玉子祈離開時怎麽不說這番話?”騰老反問道,這老頭兒實在是狡詐得很。


    玉兒還在跪在地上,道:“玉兒那時候年紀尚幼,不懂事,還請阿公原諒。”


    該讓人原諒的應該是騰老,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們如此敬重他不過是因為他前身是女媧娘娘的守護神獸,女媧娘娘為母神,自然而然的對騰老不敢不敬,可是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天界戰神,地位不低於騰老,此刻,我以我戰神的名義同他說道:“騰老,強人所難難道就是你們苗疆的一貫作風嗎?”


    “小丫頭,你不想救你的那個小坐騎了?”騰老眯著眼睛道。


    我低頭玩弄著我的手指,冷哼著道:“區區一個坐騎,本上神大不了就換一個,想必騰老也知道,我的那個坐騎啊,可是相當不聽話了,不僅不把我放在眼裏,還敢當著我的麵勾引我的心上人,您說這樣的坐騎可留還是不留,隱尋還沒有謝過騰老出手,這樣隱尋也少了些煩惱。”


    “你莫要說這些謊話來誆我,前幾日還口口聲聲想要救她,怎麽今日性情大變了?”騰老手拄著拐杖用力杵在地上。


    我淡笑著道:“騰老,做主子的,尤其還是個神仙主子不得做足了麵子,隱尋渾身的修為可不多了,若是在因為心懷不軌折了本上神的仙途可就不好了。”


    “瘋丫頭一個,胡言亂語。”騰老偏頭不看我道,嘴邊的胡子氣得直飛。


    我繼續道:“騰老,相思我們不求您救了,您還能怎麽逼迫傾憏娶這位玉兒姑娘?我家相思因苗疆受盡折磨,我這做主子的沒有辦法救她,隻好屠了苗疆子民,以此來安慰我可憐的相思。”說罷我翻手喚出開天斧,亮出鋒利的斧刃與空中,騰蛇一族以守護苗疆為主要,更是為了守護女媧娘娘一脈,我以此相逼實在是因為走投無路了,傾憏支著手幻化出一把水劍。


    騰老坐在高台上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顫巍巍道:“花隱尋,你戾氣如此之重,上天是不會留你的。”


    我苦笑道:“身為戰神天帝留著我自然是為了哪日哪邊首領不聽他的,我還是很有用途的,何況,我今日殺了苗疆子民們,就立刻會天庭複命,隻說你們苗疆啊,離心重重,煉蠱害人,殘害無辜,他日,腦子動到了九重之天就為時已晚,所以隱尋此次是替天行道,何錯之有?”


    騰老定然不知道,我早已經是天帝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我早日到了天界戒律,好有借口誅殺我,獲取戰神之力。


    “胡說!胡說!我們苗疆子民受女媧娘娘仙氣瑞照,個個民心純樸,煉蠱是為了防身,你一派胡言,天帝不會聽的。”騰老輕哼著道。眼中早已經怒火中燒了。


    傾憏手握傾城魅劍,將劍鋒抵在玉兒的脖子上道:“騰老,傾憏對您敬重隻是因為幼時父王母後帶傾憏來苗疆,說起來您與老帝君還有一層親屬關係,可如今您這般相待,隻怕是忘了,本帝君從前可是動過與天帝掙六界之主的位置,若不是為了隱尋,六界之主隻怕是落在我身上了,區區一紙契約,本帝君可曾放在眼中,今日本帝君會為了花隱尋不惜大開殺戒,不會怎麽樣的。”


    雲娘見那劍快沒入玉兒如白瓷瓶般纖細白皙的美玉般的脖子,著急道:“憏兒快放下,有什麽話好好說。”扭頭又對騰老道:“你呀你,快鬆一鬆口,就隨了她們去吧。這麽逼他們,隻會越來越糟。”


    “是我想這樣的嗎?”騰老怒吼,雲娘立刻紅了眼眶,不再言語。


    騰老長歎一聲,沒拿住手中的拐杖,身子一軟從椅子上摔了下去,還好龍非和冥覃眼疾手快用了仙法將老人護住,騰老隻是喃喃自語道:“作孽,作孽啊!”龍非和冥覃將老人抬進屋裏放在床上,龍非替他把了把脈搏,對玉兒道:“玉兒姑娘,您阿公脈象時而如柳絮般浮輕取,重按幾下無,如水中浮木實則為虛,雖並無大礙切記不可再令他動怒。”


    。“多謝龍公子,玉兒明白。”玉兒頷首道謝。


    我心中愧疚萬分,騰老這般定是因為我的那些話,我走過去,騰老的眼睛瞪的渾圓,手指顫抖的指著我,聲音弱弱的對我道:“你,你可知道我為何要逼他二人成親?”


    我了然,直接道:“為了履行自古以來苗疆同妖界的契約。可是騰老,那不過是一紙契約,還是口口相傳的,今若是讓您拿出來您所謂的契約,您能拿出來嗎?”


    騰老放下手臂,撐在床上想坐起來,我立刻扶住老人的身子,又在他的後背放了枕頭,老人瞪著我,道:“那既然是契約,若是違反了,自然會有處罰。”


    傾憏跟著上來,站在老人麵前,道:“騰老,傾憏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我雖然不能同玉兒做夫妻,但是會將她認作妹妹,如此一來也不算真的違背契約。”


    騰老叫玉兒上前,苦口婆心對玉兒說道:“玉兒,阿公問你,你寧可孤獨終老,也不肯嫁於傾憏?”


    “玉兒隻願時時守在阿公阿婆身邊。怎麽會孤獨呢!”玉兒握著騰老的手,蹲在床邊。


    騰老算是鬆了口,對我道:“相思咒,要以苗疆血蟲為藥引配以天依草加受咒對象的心頭血一碗熬製三天三夜給她飲下便可解咒。”


    受咒對象是傾憏,我急忙道:“騰老,必須心頭血才可以嗎?”


    “廢話,解咒的方法已經告訴你了,用不用是你的事,剛才不是凶得很什麽都不在乎。還要屠了我的苗疆,怎麽這下居然怕了。”騰老斥責道。


    我被他說的啞口無言,騰老瞪著我,道:“快出去吧,站在這裏是不是想氣死我,煩人的丫頭。”


    我耍賴的本事上來了,跟玉兒一樣蹲下來,對騰老道:“隱尋這就離開不礙您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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