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凡人,既然如此便沒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走路去,我拉著楚璃茉到劉煜的禦書房,劉煜早已換好了衣服,如在江南臨城一樣一身墨白兩色錯雜交替的外褂,散下平日裏在空中束起的發髻。


    “你們都退下吧。”


    “是。”


    劉煜抬眼見我們走到門口,譴退了禦書房的小太監們和宮女們,我進去左右瞧著,一個人都沒有放心的關上門。


    “準備好。”我拉住他們二人的手,心中靜默幾句,楚璃茉和劉煜皆閉上眼睛,空間交換術。當我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龍非正在吃東西的手頓了,嘴裏的龍須酥吧唧掉在地上,來了一句:“媽呀,這是什麽玩意!”


    “啊!好神奇,阿隱,快再來一次,剛剛我閉眼睛了沒看清。”楚璃茉興奮的拽著我的衣服說。


    “嗬嗬嗬,想的美。”我冷笑,實力發揮翻白眼技術。劉煜裝作淡定的撩起衣擺坐下來,向傾憏微微頷首。


    “哼,小氣鬼。”楚璃茉坐在劉煜左麵,不滿的喃喃道。


    接下來該去接師父了,我有點迫不及待想見到師父,看看他過的是否還好,又怪徒兒不肖不能第一時間去找他老人家。


    到了傅府,我偷偷從側門進去,躲過小廝和婢女,傅府內部的格局並不太複雜,何況傅九策喜歡簡單,沒有琳琅假山與房宇,隻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紫竹和梨樹。我看著滿目光禿的梨樹枝丫顯得很是突兀,樹幹是被人細心的綁上厚的粗棉布,可見種樹之人有多喜歡和珍惜。


    尋到傅九策的書房,這個書呆子平日裏最喜歡躲在書房中,不為看書,也喜歡在書房坐著。推門而入,果然,傅九策趴在書堆裏睡著了,身上不知是自己還是婢女為他披了一個紅色毛絨毯子,陽光投在他的臉上,右側臉頰曬得紅彤彤的。我坐在他對麵的凳子上,托腮,不敢擾他睡覺,即便麵目全非,忘記前塵,可是花遇的感覺是沒錯的,還有偶爾不經意間隱藏的小習慣,他顫抖著睫毛,微微睜開眼睛,又覺得午後陽光有些刺眼,手護住眼睛。


    “你醒了?”我問。


    他抬起頭,還沒適應陽光,眯著眼睛看我,疑惑的問:“姑娘你是?”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我念著第一次遇見他時念過的詩。


    他吃驚的捂住嘴巴,道:“花隱?”


    “嗯哼,九策師父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嘛,怎地還是這麽驚訝。”我咋舌。


    傅九策半天才緩過神,略微平靜道:“話雖如此,一直未見過你女子裝束,所以,一時沒認出來。”


    “怎麽不見星臨?”傅九策又問。


    我道:“來找你就是為了此事,我把皇上和楚貴妃搞出宮了,在先前住的客棧。”


    “你,咳咳咳”傅九策才說一個字,突然咳嗽不停,我立刻倒了點水遞在他手邊。


    “怎麽咳嗽這樣?”我關切的問。


    他停了一下,喝點水,久久才平複道:“偶感風寒,不必掛心,大夫開了藥無礙的。”


    我瞪著他,責備道:“這麽大的人,也不知天冷加衣。”


    他羞紅臉,疊好毯子,起身,道:“我的錯。”


    我拽住他的衣袖,念著咒語咻的的一下回到我住的房間。


    傅九策久久不能站穩,晃蕩著,手撐在額頭上,道:“阿隱啊,讓我提前做個心理準備,這,這太突然了。”


    “九策,好久不見。”傾憏執壺倒茶遞於傅九策麵前,道:“多喝熱水。”


    “星臨,好久不見,多謝。”傅九策接過茶盞,敬了傾憏一下。又對劉煜行了個禮小聲說:“微臣見過皇上,貴妃。”


    劉煜笑著抬手,道:“愛卿不必多禮,叫我六哥便好。”


    “六哥。”傅九策如是道。


    一行人到樓下,龍非終於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豪華海鮮盛宴,開心的合不攏嘴,細長眉眼彎成月牙。


    “六哥,可是有除了妖臣的法子了?”傅九策問。


    劉煜點頭,眼睛看著我道:“是的,傲天先生請了高人。”


    ……高人!


    我一口湯差點沒噴出來,嗆住了咳嗽不停,傾憏拍著我的後背,批評我:“吃飯不好好吃。”


    傾憏又問劉煜是哪兩位高人?


    劉煜道:“花隱和星臨。”


    傾憏拍著我後背的手不動聲色的縮回去,細聲道:“我不該說你,繼續咳嗽吧。”


    我看著龍非,他始終低頭不語隻鼓著與手裏的龍蝦作對。似乎感受到我火熱的視線,放下手中的龍蝦,抬頭嘿嘿樂了兩聲,豎起胳膊,比劃兩下,道“加油。”複而又與手中的龍蝦糾纏。


    “龍,,非。”我威脅道:“不如一起啊!”


    “一起,什麽?”他故意裝傻。


    “一起捉妖,龍家小爺不會拒絕吧。”


    “不會不會,小爺我定當出力,出力。”


    “那妖臣什麽來曆?”傾憏打斷我和龍非的無聊對話問。


    劉煜搖頭,道:“那妖臣是我的三皇叔,先王在我五歲時離去,我是他一手扶養長大,直到將我推到了皇位上,政治上也曾經處處輔佐我,而現在權朝野心,步步為營。他唯一要應對的應該就是我,起先我還無意識,直到發現他開始在我的禦膳中下藥,甚至,我的父親,先王也是他下毒害死。”


    “你的三皇叔,既然想坐龍椅,為何還要輔佐你做小皇帝?直接一步登天不是更直接嗎?”我問,六界之內,八荒四海唯我權力最熏心,更不明白萬人之上又有何好?操心的事還閑不多嗎?


    他垂下頭,淡道:“不,記憶中的三皇叔是一個溫和的男子,隻是不知何時變成這樣。”


    ……這是什麽意思?之前是個溫潤王爺,後來性情大變?隻怕其中緣由,劉煜說不清道不明,他的三皇叔恐怕一半可能不是他的三皇叔。我的一顆心跳得很厲害,左思右想。


    三天後,傅九策正常上朝,我、傾憏,龍非喬裝打扮成侍衛偷偷躲在聽政簾子後麵。


    “陛下,後宮不可一日無後,微臣懇請皇上早日立後,安撫百姓。”三皇叔道。


    “哦?不知皇叔可有人選?”劉煜故意道。


    “臣有一女推薦,左文相的愛女,無論才貌與皇上甚是相配。”


    聽到這話,我透過簾子努力看著哪一個是左文相,那被提起的左文相與劉煜他三皇叔相視一對,向前一步。高台下,群臣議論紛紛。由此我算是分清了誰與誰為一夥。


    劉煜裝作思量的樣子,道:“朕覺得楚將軍的愛女楚璃茉性格溫婉大方也適合皇後人選。朕且先考慮一下,若無其他事宜,退朝吧。”


    重臣退去,隻留下一人劉煜的三皇叔,跪拜在朝殿上,道:“皇上,楚將軍一介武夫其女若是登上皇後之位怕是威脅皇上您的地位啊。”


    “皇叔這話是從何說起?”劉煜問。


    “楚將軍國境之戰,捷報連連,他的企圖實乃罪大惡極。其女若是皇後之位,後果不堪設想還望皇上慎重啊。”


    傾憏嗅著空氣中的氣味,不出他所料心語道:“果然是妖。”


    “什麽妖?”我問。


    “我還沒有那麽大本事聞出什麽妖。”傾憏自嘲道。


    那邊劉煜三皇叔又說:“陛下,手中握著卑賤的東西,要適當用力,若是用力過猛,受到傷害的隻能是皇上您呐,古言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微臣句句肺腑之言雖難聽,但是確實為皇上好啊。”


    “皇叔的好心朕收下了。真累了,皇叔先回去,改日朕到皇叔府上一拜。”劉煜擺擺手,走下高台,明黃色的龍袍顯得他的背影異常沉重,走進幕簾後,快跑幾步跑到我們身邊。豎起耳朵聽殿內情況。


    劉煜的三皇叔目光凶狠的看著已經消失的那抹明黃色,冷嘲道:“你又能嘚瑟幾時,藥效一到,與你的軟香一同下地獄吧。”


    我聽不過,拿著掃帚走出去,邊掃邊若無其事的問他:“三王爺,皇上走了一會兒了,您怎地還跪在地上?您可莫要跪我,奴才我承受不起的,您快快起來,地上涼跪久了您老的身體可吃不肖,您怎麽這種眼神看奴才,奴才好心關心王爺,這樣看著奴才,奴才真是好害怕啊。”


    我捏著嗓子,故作害怕的倒退幾步,劉煜的三皇叔緩慢的站起來,凶狠的瞪著我,一步步靠近,我走到盡頭再後退一腳要踏上高台了。


    他粗嘎沙啞的聲音帶著戾氣地說:“小奴才這般伶牙俐齒,怎麽,想造反?同那楚大將軍一夥,這腳已經迫不及待要站上去了。”


    “我哪有這膽子,要是說王爺您,我倒是相信。”話不經過大腦,脫口而出。


    劉煜他三皇叔,聽聞此言一把掐住我的白皙的脖子,捏的我憋紅了臉。“禍從口出,我先封了你的嘴。”


    我冷哼,嗤鼻道:“就看王爺有沒有這個本事殺了我了。”藏在袖子裏的手攥起拳頭,稍加運氣,揮拳至人於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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