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有陰影將許浮生給罩住,她不著痕跡將望向病房門口的視線收回,轉而落在聲音的來處,一雙有過一麵之緣的輕浮眼睛映入眼底。


    許浮生記得這雙眼睛,自己被伊恩·派克強行帶去晚宴時,這雙眼睛的主人最先迎了過來,來回掃視著自己胸前,那不舒服的感覺,她著實難忘。


    蔣慕天原本隻是遵從伊麗莎白的吩咐順便看下蔣宗勳,沒想到還會有意外收獲,剛才走出電梯他遠遠就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身影,還生怕是自己看錯了。


    “抱歉,我不認識你。”許浮生冷淡回應,小臉像罩了層霜似的,拒他於千裏之外,可偏偏蔣慕天還就喜歡這種類型的,啪的一聲就坐在了她旁邊。


    “認識認識不就認識了麽!”晚宴上的驚鴻一瞥,令蔣慕天倒是記住了許浮生,如果不是蔣紹霆攪局,或許當天晚上自己已經上了她。


    “嗨,我那個不成器的堂叔。”原本一直窩在許浮生懷裏的蔣睿希抬起頭來,伸出五個手指頭朝蔣慕天擺了擺手,蔣慕天倏然站起身來,用著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剛才離的遠,而他的注意力又全部都放在了許浮生身上,就算最初懷疑她怎麽會在老頭子的病房外麵,可也沒有多想,隻是沒想到竟然會碰到這個小祖宗。


    這也就是說……蔣紹霆在病房裏?


    不過,這女人怎麽會和蔣睿希在一起,看那樣子還很親密,要知道蔣睿希雖然隻有五歲,可那脾氣是個人都受不了,上次他來倫敦過年,短短幾天就把別墅裏弄的是人仰馬翻,就連他和女傭在花房裏辦事兒,他冷不丁鑽出來差點嚇得自己陽.痿。


    “我爸爸在裏麵,你要進去找他嗎?”蔣睿希歪著腦袋望著蔣慕天,黑瑪瑙的大眼睛睜的大大的,佯裝天真無辜。


    蔣慕天下意識就捂住了手,上次晚宴蔣紹霆硬生生將自己手腕給掰脫臼,那鑽心的疼他到現在可沒有忘記,隻是……


    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落到許浮生臉上,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當時蔣紹霆會出手,是因為自己想要將眼前這女人抓到麵前來,更何況……除了老威廉外,蔣睿希可不會輕易讓人近身,上次負責照顧他的保姆就因為想幫他換個衣服,就讓這小子設計進了泳池裏麵,可現在,他如此乖巧的窩在這女人懷裏,難不成……


    心裏升起這個念頭,蔣慕天臉上算計的笑更濃了,許浮生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輕蹙黛眉,下一刻,卻是連人帶睿希都被他給拽起,朝著病房裏走去。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堂哥的女人,有意思,不如跟了我吧……我那話兒可比他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湊到許浮生耳邊,蔣慕天刻意曖.昧吐氣,剛剛喝過酒,嘴裏還帶著龍舌蘭的味道。


    許浮生剛想有所動作,病房的門卻已被蔣慕天推開,砰的一聲,蔣紹霆的背影映入眼底,說不出的孤傲,令她一時間忘記了掙紮!


    病房裏靜悄悄的,蔣紹霆緩緩轉身,眉骨處幹涸的血跡清晰,許浮生心裏咯噔一下,一下子忘記了躺在*上的那位長者此時用著怎樣犀利的眼神看著她。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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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天,不要帶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進來。”蔣宗勳率先打破了沉默,沙啞低沉的聲音帶著濃濃不悅,看也不看許浮生一眼,倒是將視線落在了蔣睿希身上。


    “爺爺,她可不是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她是……”蔣慕天挑眉,剛想說完。


    “我是睿希的保姆。”許浮生冷淡接下後麵的話尾,向左邁了步,將蔣慕天的手隔開,沒有絲毫局促,也沒有絲毫的驚恐,不卑不亢,顯然家教很好。


    如果蔣慕天仔細看的話,能夠再清楚不過的看到蔣紹霆額際血管正突突的跳動著,蔣紹霆冷沉著一張臉,安靜與許浮生對視數秒,至於蔣睿希,則難得乖巧的站在許浮生旁邊,對於*上的老人,他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


    “有關於j&c集團的事,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蔣慕天,你最好和嬸嬸收起不該有的心思,你派再多的人來,得到的,不過就隻是護城河上飄起的一具具屍體。”突然,蔣紹霆笑了,不過與其說是笑,倒不如說是威脅。


    這話說的近乎於直白,蔣慕天吊兒郎當的笑僵硬了兩秒,下意識看向躺在病*上的蔣宗勳,眉目當中帶著難掩的緊張,卻在見到蔣宗勳沒有絲毫反應時,長長的在心裏鬆了口氣,接下來的表現自然也就更為放肆。


    “你這是在威脅我?什麽護城河什麽屍體,我完全聽不懂,堂哥,我可是正經人。”蔣慕天笑著開口,至於站在他身旁的許浮生,聽到這話不由抬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晚瓢潑大雨中所發生的一切,真正的源頭,原來竟是在這裏。


    熱燙的血飛濺在自己臉上身上,彌漫著的死亡氣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結局,許浮生微斂長睫,手足之間的自相殘殺自古以來就有,‘莫要生在帝王家’的感歎也不是空穴來風,隻是……當這種手足間的自相殘殺,是得到了麵前長輩的默許,又或許是故意視而不見時,那種來自於心裏的壓抑,才是最讓人痛苦的。


    蔣紹霆,也在承受這樣的痛苦嗎?


    心裏這樣想著,許浮生的視線已經重新落在了蔣紹霆的臉上,他如往日倨傲站在遠處,冷漠占據著他鷹隼黑眸,沒人能夠窺視他的心裏。


    像是沒有發現*上老人的刻意忽略,像是沒有發現麵前男人的挑釁,隻是平靜而又簡單的將自己想說的說出來,這一刻……許浮生的心裏很難過。


    這種莫名的難過以著她無法推算的速度蔓延至全身,等到許浮生真正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慢慢低下頭,許浮生赫然發現,她竟然在沒任何感覺的情況下走到了蔣紹霆的麵前,而手……就落在了他手腕上。


    蔣紹霆的眸色本就很深,當他將視線落在許浮生臉上時,已經近乎於潑墨的濃黑色,有那麽一瞬間,許浮生被他看的頭皮發麻。


    “蔣慕天,我也是個正經商人,可我脾氣不好,誰都知道,今天趁著老爺子在這裏,我將這句話扔在這裏,如果再有下次,我會讓你連著嬸嬸,後悔的。”


    蔣紹霆反手將許浮生的手握住,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冷淡的一句話,徹底讓蔣慕天臉上的笑凝結,至於坐在*上的長者,更是眉心緊鎖。


    “紹霆,你所有的一切……”蔣宗勳舊話重提,仿佛隻有這句。


    “都是你給我的!老爺子,如果你還想說這句話我想你還是省省吧,商人重利,你心裏再清楚不過將家族交給我管理還是交給蔣慕天管理更合適,別說血統純不純的蠢話,錢可是不認血統的。”


    說完這句,蔣紹霆彎腰將蔣睿希抱在懷裏,牽著許浮生的手朝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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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除卻蔣宗勳偶爾傳來的咳嗽聲,沒人說話,蔣慕天無意地頭,看著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煙灰缸上偶有碎片還沾著血。


    “慕天,有些事我不是不知道,隻是我老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可是這次你竟然花錢雇傭龍幫的人想要對他趕盡殺絕,你可知道龍幫隻要接受任務,便是不死不休!如果現在紹霆出事了,你知道這對於文森家族意味著什麽嗎?”


    蔣宗勳的聲音很陰沉,甚至有種令人說不出的壓迫感,從小到大,這對於蔣慕天來說都是種很好的威懾!


    “龍幫?什麽龍幫?”隻是這次,蔣慕天有些莫名其妙。


    蔣宗勳沒說話,用著一種很失望的眼神看著蔣慕天,輕撫額頭,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揮揮手示意他趕快走。


    蔣慕天是真的莫名其妙,什麽龍幫?老爺子到底在說些什麽?


    至於蔣宗勳,眼前卻浮現出許浮生的臉,她到底是誰?剛才那麽冒失的碰觸紹霆,竟然沒有被他甩開,這個女人的身份……


    看樣子,是要好好的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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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睿希這次很乖,他聽話的窩在爸爸肩膀上沒有說話,也沒有像是往常一樣對蔣紹霆拉著許浮生的動作有任何不滿,隻是雙手環繞在他脖頸上。


    當邁出醫院大門的瞬間,消毒藥水味被風吹散,道路兩側梧桐樹上的殘葉被刮的刷刷作響,蔣紹霆不緊不慢的朝著停車位走去,直到看見蔣慕天的車停在旁邊時,這才將蔣睿希放下。


    “我讓阿奇訂四張明天回去的機票。”神遊的許浮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蔣紹霆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點了點頭,算了算時間倒也沒耽誤睿希的家長會。


    這幾天的倫敦之行,對於許浮生來說,更像是一場夢,特別的不真實。


    此時的蔣睿希不知道蹲在蔣慕天車旁做什麽,一邊嘟囔著一邊伸出小手東摸摸西摸摸的,沒人注意他在做什麽。


    “你的傷口……”許浮生遲疑了下,看了眼他眉骨,或許是蔣紹霆一直以來給她的印象都太強勢了,第一次見他這樣,著實有些不習慣。


    “不用管它。”很顯然,蔣紹霆並未將那點小傷放在眼裏,許浮生默然,腦海裏卻浮現出他紋身下的那塊傷疤,她沒問過,他自然也沒主動提過。


    現在看來,就算是堂堂j&c集團的總裁,也有生活中不為人知的一麵。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總歸是要找些話說的,許浮生有些刻意的避開蔣紹霆漆黑眼瞳,似乎對於這樣麵對麵站著很不自在。


    “先跟我回市裏。”蔣紹霆指腹摁下中控,車鎖解開。


    至於蔣睿希也蹦跳著站起身,很快跑回到許浮生身邊。


    “阿生,晚上你做飯給我吃好不好?我想吃好吃的。”雖然剛吃過東西沒多久,蔣睿希又饞了,回想起許浮生做的飯,口水都要順著嘴角流下來。


    “你想吃什麽?”許浮生恰好借著這個機會避開蔣紹霆的目光,盡管那灼灼的視線以很微妙的角度依舊落在她身上。


    “我想吃豬肝,藕,桂圓,紅糖……唔,還有什麽……”


    許浮生聽到在心裏啞然失笑,這些全部都是補血的東西,至於睿希為什麽會點這些,目光落在蔣紹霆眉角幹涸的血跡……


    看來,在某些時候,睿希還是很疼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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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慕天從醫院裏出來上了車,剛開出去沒幾步,就覺得車似乎有些問題。


    將車停到路旁,彎腰看了看四個輪子,差點沒把他給氣瘋。


    四個輪胎全都癟癟的,不知何時被放了氣,難怪剛才開出來時覺得那麽別扭!


    “蔣睿希,肯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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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倫敦,美不勝收。


    晚飯蔣紹霆沒吃,進了健身房後就沒在出來,他是個很喜歡健身的男人,當初在a市時,許浮生就注意到這一點,a市別墅內也有間麵積不小的家用健身房,裏麵各式器材應有盡有,有些甚至是從國外空運而來。


    許浮生對運動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興趣,隻是晚飯時蔣睿希唉聲歎氣,用著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給蔣紹霆擺出來卻連用都沒用過的碗盤。


    “阿生,你說爸爸會不會肚子餓?”當蔣睿希第二十次將這句話說出口時,許浮生終於歎了口氣,任命的將飯菜裝盤,朝著健身房走去。


    敲了敲門,好久沒聽到裏麵有動靜,許浮生遲疑了下,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剛進到裏麵,砰砰撞擊重物的聲音就不絕於耳,拳擊沙包麵前,蔣紹霆身著黑色工字背心動作著,沒戴拳擊手套的大掌僅僅纏著幾層白色繃帶,全身汗淋淋的。


    燈光一照,結實肌肉上的汗漬油亮,每一拳都更像是在發泄著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實打實的砸在拳擊沙包上,似乎並未注意到許浮生進來,全程注意力高度集中。


    “蔣紹霆,我把飯放在這裏了。”不知從那看了多久,許浮生終於開了口,拳擊的聲音戛然而止,蔣紹霆視線掃過來,臉上同樣被汗水覆蓋。


    依舊是下午的模樣,眉骨帶傷,被汗水一泡,看起來紅腫了些。


    “過來。”他以著命令口吻說出這兩個字,許浮生半響沒動,其實,她很討厭別人這麽對自己說話,唯有眼前這個男人,說起來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厭惡。


    又或許,是她對他的心境變了。


    蔣紹霆的眼神,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危險,許浮生心有猶豫。


    “睿希還在外麵等我出去,如果有事的話改時間再說。”說完,她轉身就想要離開,女人除卻對*這事兒敏.感外,對危險的感知同樣精準。


    可還沒等走出幾步,身後極快的腳步聲已經緊跟而來,還不等她將手放在門把上,蔣紹霆已經從身後將她攔腰摟住,麝香混雜著汗味,驚心動魄。


    令許浮生的心,如坐雲霄飛車一樣的狂亂加速中。


    “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兩人距離靠的太近了,他一說話,許浮生甚至能夠感覺到自胸膛傳來的震動,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僵硬極了。


    “你……能離我遠點麽?”蔣紹霆的溫度像是要穿透衣服傳來,粗壯的手臂搭在腰上,慢慢收緊,直到令她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從後方傳來的輕笑聲,將她頭發拂開,低沉醇厚,一如他往日的風格。


    “如果我說不能呢?”說這句話時,蔣紹霆著實有些無賴,可偏偏,許浮生還真的有些束手無策,憑著力氣,她肯定不是這男人的對手。


    還不等說話,嘩啦一聲,蔣紹霆將她身體扳過來,麵對麵的與自己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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