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雖然小小的吵了一架,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對案情的推測。但是自從有了自己做的這些是都是在別人給下的套子的意識之後,明顯的有些不爽了。


    “這個人,究竟是誰呢?”就在成楊蹙眉思索的時候,張管家終於苦著臉過來了。


    “兩位大人,王爺說不過就是個枕頭,真的要大動幹戈嗎?這,實在是有些不妥啊……”


    “張管家,你可與王爺講清楚了,這枕頭並不是一般的枕頭,而是很有可能是你家二少奶奶被殺害的線索。還是說你家王爺如今看開了,不想追究了?”成楊有些沒好氣,他原本就心煩背後那人是誰,如今安王這邊又不妥協,讓他冒了火。


    成楊道:“不如這樣,你跟王爺說一聲,如果他真的不想查了,麻煩他去皇上那邊遞個折子,就說不是我與君大人不願意幫他破這個案子,而是王爺如今自己不想知道了,讓皇上把這個案子撤消了。張管家,你看看這都快過年了,畢竟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還要東奔西跑,不是嗎?”


    張管家都快哭了,“大人,成大人,您這不是為難小的嗎?”


    “我看你是在難為我,若是王爺真的不允許我們去查這件事,那就請王爺給個明示,我也好稟報皇上不是?”成楊沉下臉來,咄咄逼人,“還是說張管家你不希望我們繼續查下去,從而蒙蔽王爺?”


    “不不不,小的哪裏敢這樣做!”張管家嚇壞了,他急忙說道:“當時周夫人也在,確實是王爺不同意,現在周夫人還在跟王爺爭吵呢……”


    成楊一臉恍然大悟道:“哦,也就是說周夫人與王爺還未達成一致,張管家就急匆匆的趕來跟我們說王爺不讓查了?這……若是我們真的相信了,不查了,導致凶手將證物損毀,張管家可是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張管家噗通就跪了,嘴裏不停喊著:“哎喲我的成大人啊,小的真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啊,成大人,小的也不過就是個傳話的,哪裏能做什麽決定啊!”


    成楊冷哼一聲,不再搭理他。


    君無咎笑道:“既然王爺不是這個意思,還需要張管家去找王爺明示一下,否則我們不好跟皇上交代啊。”


    這倆人一個黑臉一個紅臉倒是配合有度,張管家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隻好在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的去稟報安王了。


    待二人回到張雲東的院子,初一他們已經準備出一個可以讓他們二人稍作休息的地方了。


    成楊坐在椅子上笑道:“其實這些世家誰家沒有點兒貓膩呢?怕搜也是一定的。”


    君無咎道:“因為有貓膩就可以枉顧人命了嗎?若是這樣,他也不要說什麽要嚴查之類的,自己悶了不就得了。”他心中有些氣悶。


    成楊想了想,突然笑道:“若是這真是有人在做局,那麽安王就算是再不願意,這個局背後的那個人也會想辦法讓他願意的。不如我們就靜待最後的消息,看看安王最終會如何答複。”


    “大人……”一名瘦小的小廝在旁人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在成楊耳邊低聲道:“蘇大人查到了一件事,怕耽誤大人破案,便讓小的先過來說一聲。在錦瑟房中找到的浣花箋並不是錦瑟自己購買的,也不是樂館買的,因為城中浣花箋的數量有限,都是先給那些大戶人家使用,尤其是這桃花箋十分昂貴。並且城中製作浣花箋的作坊也都確定了購買者的明細,都清清楚楚寫明了誰家買了多少張多大的什麽類型的浣花箋。而且,安王府每個月都會買上一些用來給女眷寫帖子使用,而且買的基本都是桃花箋。”


    “哦?確實如此?”成楊問。


    小廝點頭道:“蘇大人就是這樣與小的說的,一字不差。”


    “這就有意思了,”成楊揮退了小廝,轉頭把這件事又跟君無咎重複了一遍,“桃花箋不是錦瑟買的,而且也不是樂館買的,那麽錦瑟手中的桃花箋是誰給的呢?張雲東?”


    “這個隻要去調查一下安王府購買的桃花箋支取數量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張雲東給錦瑟的吧?我記得這種東西大戶人家都是專門采購,然後有人領取都要記錄的。”君無咎道。


    成楊點頭,“確實是這樣,如果那些浣花箋零散購買的客人裏沒有樂館,錦瑟,或者相關的人,那麽能使用這種浣花箋的基本都集中在大戶人家裏麵。不過這件事要等張管家回來,讓他去找支取的單子。”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張管家跟在周夫人身後,狼狽的回來了。看著他臉上紅腫的巴掌印跟雄赳赳氣昂昂的周夫人,兩相對比一下,成楊簡直想笑。


    不用猜都知道,張管家臉上的巴掌一定是周夫人打的,這女人實在是太潑辣了。


    “王爺說了,兩位大人為了查案也十分辛苦,雖然搜查證物這件事讓王爺十分擔心會驚擾了府裏其他人,但是為了二少奶奶和未出聲的小少爺,王爺願意讓兩位大人進行搜查,但是得需要我們的人跟著。”


    成楊看著他身後跟著的幾名小廝丫鬟,笑道:“就這樣幾個人還是不夠的,正好,我們大理寺的人就在外麵候著,初一,你去喊幾個進來,順便找蘇大人派一兩個伶俐的丫鬟過來。”


    他們說的這些人自然都是在大理寺裏當差的,而且這府裏也有不少女眷,找幾個丫鬟過來也是為了查看女眷的房間。


    “我帶來的丫鬟大人也盡可用了,”周夫人道:“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是母女連心。如今我女兒出了這種事兒,大人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那就謝謝周夫人了,”成楊笑著施禮。


    成楊一聲令下,每個院子都派了人去看守,提防有人銷魂證據。然後他便帶著君無咎,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查看起來。


    從二少奶奶發作,到請了太醫前來查看,安王府也沒有其他人出去。而且畢竟是枕頭這樣大的物件兒,也不好隨便往外拿。這就證明這個枕頭一定還會在安王府之內。


    二少奶奶的院子被查了一個遍兒,什麽都沒發現。


    成楊給初一使了個眼色,初一點點頭,帶了幾個小廝去了別處。


    “我讓初一先去其他地方探探路,”成楊在君無咎耳邊低聲說完,又看向兩頰紅腫的張管家,“張管家,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張管家咧了咧嘴,露出嘴角明顯的傷處,他苦笑道:“哪裏還有時間休息呢。”


    成楊憋笑,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盒,遞給張管家道:“這是我在外常用的消腫藥膏,張管家……嗯,你不如先用一些。”


    “謝謝成大人!”張管家將瓷盒子接過來,從裏麵挖出藥膏,給自己的臉上厚厚的塗了一層。一陣清涼之後,兩頰果然不那麽腫痛了。


    “成大人的藥真是靈驗啊,”張管家拍著馬屁,“這一擦上便不痛了。”


    成楊笑道:“自然是靈驗的,我父兄每日都在邊關,身上傷痕累累,這藥也是因為他們受傷次數太多了,自己研製出來的。”


    張管家頓時又覺得臉開始火辣辣的了,他強笑道:“是,誰不知道崇王府出了兩名戰神,有戰神在關外把關,我們才能安心呐。”


    成楊冷笑道:“是啊,若不是有人守著邊關,怕是這裏的人也沒有心思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惹得皇上震怒不已。”


    張管家走在後麵,暗自抽了自己一記嘴巴。他就算再蠢也能聽出來成楊在冷嘲熱諷。人家父兄每年都在關外守著,風餐露宿的,有的時候一兩年都無法回來一次。結果這些被他們用生命護著的人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就喜歡惹事兒,結果玩大了,把自己玩進去了,如今還得人家這個唯一留在家裏的兒子跑前跑後的來跟查案。


    成楊見張管家不說話了,心中也是知道為什麽,他換了話題問道:“張管家我且問你,這王府中一應事物采購都是有專人的吧?那麽發放呢?”


    “發放是由小的稟報王妃,然後由王妃同意便可以發放出去。”張管家答道。


    成楊哦了聲,“那麽浣花箋這種東西,也是有王妃同意才能申領了?”


    張管家點頭道:“是的,雖然不過是幾張花箋,但是價格也不算便宜。除了平日裏給幾位小姐奶奶們用來寫詩,就是王妃或者小姐奶奶們想要宴請與自己交好的姐妹前來玩耍,也會用得到。”


    “既然這樣,那每個人申領也都是有記錄的對吧?”成楊問。


    張管家點頭道:“這是自然,王妃本就是個細致人,平日裏也節儉,所以是不允許胡亂支取東西的。”


    張管家按照成楊吩咐,去王妃那裏要了支取東西的冊子。這家中女眷支取浣花箋的記錄都在冊子裏麵,什麽人什麽時候取了幾張,幾乎都記錄在冊。


    成楊查看了一番,並未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他將冊子遞給君無咎看,歎道:“看來那浣花箋並非是在安王府流出去的。”


    君無咎也仔細的看了看,他原本還想著是不是張雲東偷偷拿了自己姐妹嫂子支取的浣花箋,但是這裏一張一張都記錄的十分清楚,拿去做什麽用也都寫了出來,並且數量確實不多。如果張雲東真的是為了討好錦瑟而拿了桃花箋給錦瑟,也不可能如此零碎。


    他將冊子換給了張管家,問道:“張管家,平日裏你們家二少爺可會經常收到其他小姐們給的花箋?”


    張管家有些尷尬,他吱吱嗚嗚了半天,看看左右的人都將精力集中在那搜查之中,便湊近了壓低聲音道:“我們家這個二少爺……有些,嗯,貪玩兒。雖然不至於目不識丁,但是卻……”他有些不太好意思說了。


    君無咎倒是聽出來他這番話的意思,這張雲東想必是個極致的紈絝,小時候逼得認識了一些字,但是卻完全沒有達到可以欣賞詩句文章的程度。而且當時他在張雲東的書房內查看的時候,也未見到張雲東的“墨寶”。


    君無咎想了想,便與成楊道:“我想再去看看那張雲東的書房。”


    “哦?可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成楊問。


    君無咎道:“是有一點兒,但是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兒,總之我想去再看看,興許能看到一些其他東西。”


    成楊在盯著搜查的事,於是便喊了一名小廝跟著君無咎,重新回到了張雲東的院子。


    張雲東的書房還跟上次一樣,隻不過這幾天過去,書房的灰塵就更重了。


    厚重的屋門打開,一股灰塵的氣息迎麵撲來。透過陽光灑進來的光柱,可以看到無數細小的顆粒在空中飛舞。


    他咳嗽了兩聲,抬腳進了這間書房。


    在又察看了一圈之後,君無咎終於知道他剛才的那種湧上來的感覺是什麽了。


    這間書房應該是經常被使用的,無論是吊在筆架上的毛筆,還是放在硯台旁邊的墨塊,以及書架上的一些書籍其實都可以展現出這個主人會經常使用書房的頻率。


    然而剛才張管家卻說張雲東不學無術,甚至連字都認識的不多。那麽這樣的一個人卻頻繁的使用書房是因為什麽?而且他還嚴令下人在沒有他允許的情況下能進來打掃……


    君無咎看著那幾本放在桌子上的畫本,隨意抽出一本來查看,發現這本畫本的邊角都有些髒汙褶皺了。能讓紙張出現這種痕跡,第一就是看書的人不注意衛生;第二,他會經常翻看這本書。


    他看著畫本封麵上的《西花園記》四個字仔細的想了想,可是因為平日裏很少看這種東西,所以並沒有什麽印象。他又將畫本打開,發現裏麵竟然畫了大量令人臉紅心跳的圖,就連文字內容都令人不堪入目。


    君無咎手指頭一顫,畫本吧嗒落在桌上。


    不,還是有些不對勁兒。他想了想,又將其他畫本都翻看了一下,發現無一不是這種充滿男女情事的內容。然而幾本畫本對比一下,同樣都是這種內容,可是有兩本的翻看次數明顯的比其他幾本要多的多。


    他又將這兩本書拿到手裏,想了想又將書遞給一直跟在後麵的小廝,問道:“春分,你看過這幾本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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