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實在冷,冷得簡直要了馬克的命。他是鎮子裏數一數二的困難戶。現在,老婆孩子都凍得直打哆嗦了,他居然拿不出半個子兒來買柴火取暖!這可怎麽辦?


    馬克焦慮地踱著步子想辦法。昨天才把欠左鄰右舍的債還清,今天又上門去借是萬萬不能了。最後,他別無選擇,決定去偷柴火。說幹就幹,他在大衣下頭藏了一把長鋸便出門了。


    可那麽個小鎮子,哪兒會有現成的柴火偷呢?他遊蕩了大半夜,最後隻好從街心公園的綠化帶裏,折了一小捆潮乎乎的樹枝,沮喪地往家裏走。


    誰知等推開家門的時候,馬克驚呆了:壁爐裏竟燒著火,老婆孩子圍在壁爐旁邊正其樂融融呢!


    馬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時,平時有些傻乎乎的兒子站起來自豪地宣布:“我去了城外的高速公路!那兒有好多木板做成的大牌子,簡直像一個森林!我隨便砍了一角就裝了一麻袋。要不是半路碰見有人幫忙,我都差點抬不回來呢。”馬克見角落裏果然摞著一大堆柴火,鬆了口氣,心想總算能對付幾天了。


    可幾天以後,柴火又用光了。怎麽辦?馬克想來想去也再沒別的法子,還是隻能偷。於是,他狠狠心,帶著兒子,拿上鋸子,冒著寒風往城外的高速公路走去。


    他們哪裏曉得,前些天砍廣告牌的事情,已經有人報案了。這時候,警察局的維克多警官,也正跨上他的摩托車,向高速公路駛去。


    可剛開出去不遠,雪片就貼滿了維克多警官的近視鏡片。他隻好把眼鏡摘下來,放進口袋裏,又眯著眼減速頂風前行。他邊開著車,心裏邊抱怨著:昨晚剛值了大半夜的便衣外勤才回家,今晚又非得出來喝西北風不可,真倒黴!想著想著,忽然,他的摩托車照明燈一歪,竟然照見一個人站在廣告牌上!


    “好小子!總算逮住你了!不許動!”說完,維克多停妥摩托車,舉著槍往前頭的那塊廣告牌跑去。可誰知那人竟在廣告牌上一動也不動。維克多又走近了一點,眯著眼,這才看清,那是一個畫在奶酪廣告牌上的男孩,正舔著嘴樂呢。維克多自言自語地說:“啊,原來是這麽回事。”便發動了摩托車開路了。


    又開了一會兒,維克多的眼前又是一亮—又一個人出現在他眼前!他大吼一聲:“不許動!”就跳下車奔了過去。可立在他眼前的竟仍然是一幅孤零零的廣告牌,上頭印著一個人,站在一堆長滿雞眼的腳中間,滿臉驚恐。這一回,維克多有點惱了,罵罵咧咧地回到了車上,繼續前行。


    也就在這個時候,馬克選中了一塊超大的廣告牌。可他不知道,維克多警官已經在離他們不遠處,正朝這個方向駛來。


    馬克帶著兒子好不容易爬上了廣告牌,開始鋸起來,不一會兒就鋸了三四十公分深。忽然,隻聽見身下傳來“吱呀”一聲刺耳的刹車聲,一束燈光打在他們的身上。


    馬克父子和維克多警官狹路相逢了!


    馬克又驚又慌,停下了手中的鋸子。這可如何是好?這廣告牌離開地麵可有十來米高,現在他和兒子是想下下不去,想躲又躲不開,隻好一動不動僵坐在上頭。他頓時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心想這下完了。


    可馬克就這麽呆坐了許久,卻還不見下頭的警官有絲毫動靜。他往下瞟了一眼,隻見廣告牌下頭的維克多警官一手扶著摩托車把,一手托著腮,從上到下,從左往右地打量著自己和廣告牌。許久,他才聽到維克多破著嗓門自言自語道:“嘿!原來這是頭痛藥片廣告啊。兩個人拿著鋸子鋸開一個大腦袋,看上去還真是頭痛欲裂的意思呢!這個創意真不錯,比前兩個強多了,我一看就明白。這回可別想再騙過我啦。”說完,他竟然一踩油門,一溜煙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裏,留下了馬克父子仍在廣告牌上發著呆……


    好一會兒,馬克才帶著兒子把廣告牌鋸下來,收拾妥當,統統裝進手推車裏往家推。路上,馬克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對兒子說:“今晚我們實在太走運了,遇上這麽個怪警察,人怪話也怪。我怎麽都想不通他為什麽會放過我們。”這時候,兒子也憨憨地答道:“我也挺想不通的。他居然都沒認出我來呢!”


    馬克納悶道:“你說什麽大話呢,什麽時候你認識起警察來了?”兒子眨巴眨巴眼回答:“我認識他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是個警察。爸爸,前幾天半夜裏幫我把一麻袋柴火抬回家的人,就是他呀!我記得當時他進了我們的屋子以後,看見我們一窮二白的樣子,簡直都要掉眼淚了。臨走他還悄悄塞給我塊巧克力,我還準備留著過聖誕節呢!看來他已經把我給忘了。”


    就在父子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維克多警官正騎著摩托回警局。風雪裏,他衝自己笑了笑道:“看起來今晚加個班還是挺值的,幸好這兩個家夥遇見的是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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