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小秦早就到了,被我拉著去了商場當苦力。”田慶民一邊卸下重擔,一邊笑道。


    衛曉男繞過秦漢庭,繼續默默拖地。


    “咱們去吧。”田慶民回頭招呼田歡,“田歡,走,去看姥姥姥爺嘍。”


    姥姥姥爺?客廳玩積木的田歡愣怔起來。周迎娣放鬆的表情斂了斂,不過沒發脾氣,任由田慶民抱起田歡對著一地的禮盒發愁。


    “我和曉男幫你們。”秦漢庭非常熱心,安排衛曉男,“快去換衣服,先送老田兩口子,你再跟我回我那兒。”


    衛曉男瞟他一眼,他和田慶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都叫上老田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如歸賓館,田慶民竟然知道準確的房間號,估計是周宇強之前告訴他的。恰巧周家二老在,開門時,他們明顯地現出吃驚的模樣,估計是沒想到周迎娣會突然拜會——尤其在經曆了昨天初見的激烈後。


    衛曉男與秦漢庭默契地交匯個眼神,將東西放下,空間留給他們一家,退了出去。


    “叫姥姥姥爺。”田慶民放下田歡,讓她跟周父周母打招呼。


    “姥姥姥爺好。”田歡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甜甜叫出聲。


    “還有舅舅。”田慶民指著周宇強又教。


    “舅舅好。”田歡對高高瘦瘦戴著黑框眼鏡年輕又帥氣的周宇強非常有好感,笑容小花一樣綻開。


    周宇強也微微笑起來,蹲下身子衝她招手,田歡便笑眯眯地走到了他麵前。


    周父周母忙不迭地從口袋裏掏紅包,一人遞給田歡厚厚的一個,“來乖孩子,姥姥姥爺給的壓歲錢,快拿著。”


    田歡回頭看周迎娣,周迎娣沒授意她她不敢伸手,田慶民在她身後推了推,“拿著吧歡歡,是姥姥姥爺的一片心意。”


    田歡開心接過來,脆聲道謝。


    “哎吆真是好寶寶。有四歲多了吧?”周母端詳著田歡的模樣,對周父略微感慨,“跟娣妮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小美人坯子。你還記得嗎,老周,娣妮四五歲時就這樣,紮著羊角小辮,大眼睛漆黑的瞳仁,臉白白嫩嫩的,人見人誇。”


    “是啊是啊,怎會不記得。”周父附和著唏噓。


    周迎娣一直站在門口的玄關處,仿佛屋內的寒暄互動與她無關。


    她腦海裏浮現出了自己幼年時候的情景,那時候還沒有周宇強,她是家裏唯一的孩子,周父周母自然是寵愛她的。


    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們下班後一起去幼兒園接她放學,三個人在林蔭道上步行回家,她左手牽著爸爸,右手牽著媽媽,一路歡歌笑語,時不時在他們之間吊個秋千,此時回想起來,脆甜的笑聲仍清脆回蕩,如陷夢境。


    若不是後來的反轉對比太過鮮明,她大概會幸福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吧。可是她沒有失憶,之後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無比清晰刺心。


    “姐。”周宇強叫她,她沒有反應,他便走到她麵前,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姐,我們今晚的火車。”


    “是臥鋪嗎?”周迎娣問。


    “嗯,爸媽年紀大了,必須是臥鋪。”


    周迎娣點點頭,目光散亂地看向地上堆成小山的營養品,“走時讓你姐夫送到火車站,到咱們那邊後打個車,別坐公交了。”


    “好。”周宇強好像眼眶有點不舒服,眨了幾下眼睛,“放心吧,到家後我給你發短信。”


    周父周母將事先在老家備好的玩具拿出來給田歡玩,田慶民在一旁陪著,周宇強為周迎娣拖過來把椅子讓她坐下。


    時光如沙漏,一滴一滴,周迎娣石化成雕塑一般,不動不語,默然等待。


    就這樣半個小時,周迎娣起身。田慶民用餘光看到,便帶著田歡告辭。周父周母送到賓館門口,望著一家三口漸行漸遠的身影,周母抹了抹眼角。


    “總算是沒白來一趟。”周宇強低聲道,“我姐心裏還是有我們的。”


    周父長歎一聲。


    衛曉男和秦漢庭走出賓館,突然自言自語地感慨,“同樣是嬌生慣養的弟弟,為什麽周家弟弟這麽懂事?”


    秦漢庭聽了一笑,“人跟人有先天的差異。雙胞胎長大後還性格不一樣呢。”


    衛曉男想一想也是,可難免悵然。


    “我覺得來喜也有他自身的優點,是你對他存偏見了。”秦漢庭道。


    衛曉男不語,衛來喜跟人周宇強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若她這是偏見那偏得太大了。她一路想著心事不知不覺跟著秦漢庭走到了車旁邊,秦漢庭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她才回過神來抗議,“我不跟你去。”


    “那我可要綁架你。”秦漢庭擁住她的肩膀笑吟吟往車裏推。


    “放開我。”衛曉男掙紮。


    “晚了,放不開了。”話音未落衛曉男已經被他整個拔蔥似的抱起來扔了進去。


    “哎吆……”衛曉男整個人趴在後座椅上,姿勢狼狽。秦漢庭已經飛快關上車門,跳進駕駛室,速度堪比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秦漢庭你這是在耍流氓。”衛曉男爬起來,氣得大叫。


    “你說錯了寶貝兒。”秦漢庭回頭衝她得意一樂,“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才是耍流氓,我這妥妥是奔著結婚去得呀。”


    衛曉男拿他沒辦法,恨恨地咬著嘴唇看窗外。


    地方很快到了,下車後秦漢庭生怕衛曉男跑了似的緊拽著她的手,直到上電梯、開門,哢噠反鎖一聲後才放開,可是很快他又箍上了她的脖頸,深情地凝視著她的臉龐,“我想你了,你難道一點都不想我嗎?”


    衛曉男將手橫在他高挺的鼻梁麵前,阻止他深一步的進犯,嚴肅問道:“小甜瓜……你跟她什麽關係?” 終於她問出了如鯁在喉的一句話,


    驚訝從秦漢庭眼底溢出,“你知道?”他拍了拍腦袋,“唉,這個惹禍的宋師哥,刪得還是不夠及時。”


    衛曉男眼神冷得像冰,“為什麽要刪?”


    如果沒有見不得光的事兒,何必要刪?


    刪了豈不是想將某些事永遠對她欺瞞下去?


    藏在心底的壓抑怒氣翻騰如火,衛曉男往後退了幾步,想要離他遠遠的。


    秦漢庭卻又趕上前,將她逼得後背緊貼上門,他捧著她的腮看來看去,滿臉喜孜孜,“吃醋了,大寶貝!你吃醋了!”


    “起開。”衛曉男惱羞成怒,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秦漢庭這才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寶貝別哭,那人是我大學同學,但我跟她沒有任何特殊關係。”


    衛曉男不信,依舊黑著臉。秦漢庭舉起手來,一本正經,“我發誓,我保證。”


    “你保證她對你沒意思嗎?”衛曉男打斷了他的信誓旦旦。


    秦漢庭語塞。


    “看吧,還是有曖昧。”衛曉男掙開他的胳膊,想要去開門。


    “哎寶貝。”秦漢庭再次無奈地抱住她,“我的心裏隻有你。無論別人如何,我確保管住自己,無愧於心。要不……我給宋師哥打個電話讓他替我作證。”


    說著他撥通了宋清河的電話,衛曉男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宋清河熱情的聲音傳來,“找我啊秦師弟?”


    秦漢庭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正滿臉不自在的衛曉男,“宋師哥,都是你惹的禍,害得我家醋壇子打翻了,你一定替我向我家曉男好好解釋一下。”


    “哎吆對不住了秦師弟。”宋清河嗬嗬直笑,“也不能全怪我,我作為組織者傳個照片不為過吧,隻怪你魅力太大,據說小甜瓜對你有意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都是同學,我總不能把人給ps掉吧。”


    秦漢庭牙疼似的,“求你了,宋師哥,你說句好話,我這急著呢。”


    宋清河這才不再玩笑,“曉男,相信哥不,哥是你們的媒人,我敢保證那小甜瓜是單相思,她以前跟漢庭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就出國留學了,這春節才剛回來,漢庭百分百跟她是清清白白的,以前是,現在更是,那天漢庭被灌太多酒,有點醉了,是我送他回的家。他一路上總是跟我提你,可從來沒提那小甜瓜一個字。”


    衛曉男其實很想反駁一句“你比他大三屆,他倆以前清不清白的你怎麽知道”,但是這樣說就露了怯,不符合她一貫的做派,更何況她打死不承認自己是秦漢庭的女朋友,便還是沉默。


    秦漢庭對宋清河道了謝,宋清河囑咐了句“好好哄哄我家曉男”便掛斷。


    “相信我了吧,寶貝?”秦漢庭親了親衛曉男的頭發。衛曉男心底仍洶湧著無數的疑團,是宋清河寥寥數句話難以打消的,但是至少最關鍵的問題得到了解決,紮在她心頭兩天兩夜的血刺終於撥了出來。


    秦漢庭將衛曉男打橫抱了起來,任憑她捶打著他,一鼓作氣抱到主臥,扔到床上。


    “秦漢庭你別亂來。”衛曉男嚇得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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