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水晶榻椅上坐下,揮揮寬袖,輕輕的掃來涼風。一副有模有樣的女主人樣子,她對著雲容呼道:“快給本妃倒杯茶來?”


    雲容笑著將茶遞來,配合著台詞道:“龍妃請用茶。”


    小時候她們就喜歡這麽玩,現在能夠聚到一起,雲容的心情也放鬆了,原本天真的本性也顯露出來。


    魚真真喝了茶,又跑到雲容的蚌床邊,手指撫摸著蚌殼上的璀璨,華麗的大床上亮著七彩眩光,蚌殼上還有五顆夜明珠,這是東海運過來的,隻有東海才有這麽大的明珠。


    “容容,我是越來越羨慕你了。”說罷,她就跳到蚌床上躺下。


    雲容也躺在床上,看著頂樓上的水藍玄彩,外表的華麗在別人看來都是羨慕不己,可有誰知道,她過的卻是戰戰兢兢。


    也許龍皇去了東海,連辰就殺了她。


    吃飯的時間到了,魚婢端來了水裏的海帶和水草,簡單的食物擺在華麗的水晶桌上。魚真真走近一看,搖了搖頭說:“你平時就吃這些?”


    雲容拿起筷子遞給魚真真,而對這麽簡單的菜式卻是很滿足的點了點頭:“快坐下來吃。”


    魚真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水草放在嘴裏嚼了很久,看著雲容,她卻吃的很香。


    “容容,龍王爺不陪你吃飯嗎?”


    “他很忙。”雲容隻是淡淡的應著,吃著簡單的水草和海帶卻表現的有滋有味兒。


    魚真真沒有再問其他問題,現在她才明白雲容過的是什麽日子。


    雲容對這樣的日子很滿意,每天都會在殿內忙個不停,沒有魚婢過來打掃,她就自己動手,把梳妝台從東邊抬到西邊,把名貴的珊瑚移到左邊,抬不動的東西就不動它,每天房間的布置都有所改變。


    坐在一旁的魚真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吃著海帶幹說:“容容,你這樣怎麽會得到他的喜歡呢?”


    雲容繼續忙碌著,她沒有看魚真真,隻是淡淡的說著:“喜不喜歡都不重要了,隻要他過的好,比什麽都重要。”


    “容容,你不是會彈琵琶嗎?你有時間就多去他麵前彈彈曲子,別整天幹些下人幹的事兒。你這樣下去,隻會變成下人,你要記住自己是公主,公主是高貴的。”魚真真朝著雲容走來,按住她繼續忙碌的雙手。


    “你這雙手不是用來做粗活的,你的琵琶彈的極好,可惜你隻彈給我聽。你要把你的好展現給他看,你的曲子也要彈給他聽,知道嗎?”魚真真握住雲容的手說著。


    雲容怔住,回想起她彈琵琶的往事,那時的她偷了龍皇的雷神琵琶,站在楚河龍宮頂彈了一曲《驚雲飛雀曲》,水裏的千萬魚蝦都追來起舞。自那以後,她掩藏自己的神奇技藝,每每彈奏的時候都會去一個人少的地方,她的琵琶也隻彈給魚真真聽,如此才藝真是可惜了。


    魚真真給雲容安排了機會,讓她在幽幽穀彈驚雲飛雀曲,到時候,連辰自然會去那裏。所有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隻等起弦走調,彈一曲絕代樂華。


    水草浮動,白衣飛裳的雲容坐在一塊奇石上,這裏很安靜,安靜到隻要她動動衣袖,側側臉都有聲音。


    琵琶抱在懷中,在幽幽穀底,這裏亂石交錯,脖子上的龍珠在深水中閃著耀眼的白光。那麽素雅的她,蔥指撫上琴弦,醞釀了一會兒,纖纖玉指開始撥起第一個調。


    第一個調出,水中的波動卻如微風拂過,水草更加靈動的擺著它的弧度。


    第二個調出,天地間像混沌在了起,分不清哪裏是天,哪裏是地。


    這時的琴音走上了順勢,寥寥幾調,時而歡快,時而惆悵。


    魚真真跑到連辰麵前說:“王,元安公主在幽穀消失了。”


    連辰卻不以為然,從容的看著手上書,他淡淡的說:“知道了。”


    如此淡定,果然不把雲容放在心上,可以說是有也好,無也罷,根本無關關緊要。


    魚真真此時退出去怕是不妥,萬一他不去就功潰一潰了。


    “王,幽穀裏關著龍皇三太子,萬一......”魚真真隻是稍微提了一下幽穀的險勢。


    連辰一怔,他放下手上的書,甩出寬袖,玄色的袍擺飛揚,自然而然的卷起一陣冷風。


    魚真真跟在身後,看著連辰的背影感歎:“我怎麽就沒有這樣的福氣呢?”


    .......


    幽穀水底,一條黑龍從洞口鑽出,它躲在亂石後,靜靜的聽著雲容的彈奏,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好聽的曲子,此曲有著奇妙的力量,他能感覺到,感覺到雲容的無邊力量。


    這種力量就像魔音一樣,它吸引著岸上的鳥類盤旋在上空,就連林間的走獸也都跑到河岸聽曲。


    水底,但凡聽到琴聲都會去一探究竟,但是,路過的魚類知道琴音出自幽穀,大家也都留在穀外,沒有誰敢踏進去。


    穀內關著龍皇三太子,傳說三太子凶殘無比,他殺了自己的兩個哥哥,一千年前龍宮大亂,三太子想要奪去龍眼統一四海立自己為龍皇,後來不知怎麽的就被四海龍皇聯合將它關在裏麵。


    這時,幽穀的水底之外飛落一人,他是月亮湖的複尋。他一向膽大包天,別人不敢做的他敢做,別人不敢闖的他敢闖。


    “你們站在這裏能聽什麽?有膽子的就跟本王進去看看!”複尋指著穀外的水族說道。


    此話一出,嚇退了不少魚族。


    “三太子就在裏麵,王進去恐怕不妥吧?”跟在複尋身後的小兵說著。


    “一千年前我跟三太子是老朋友,就算我進去,他也得請我喝杯酒。”驕傲自大的複尋口出狂言,說罷就飛進了幽穀。


    站在穀外的水族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裏麵的琴音很好聽,就像一個泉眼那樣吸引人。但是,裏麵關著三太子,他們實在不敢進去送死。


    幽穀裏的那條黑龍忽然化成人形,一身黑色寬袍,零散的頭發披肩上,幹淨的臉上如玉砌而成,五官端正不說,皮膚竟然像少女一樣光滑。他的額間有點紅色印記,眉心之上是他冷漠的嫵媚,絕然而然的美男子。


    他本欲出去跟雲容打聲招呼,突然,複尋從天而降。男子隻好退回去,繼續當個安靜的聽眾。


    “好,好,好!”複尋拍著手掌說了三聲好。


    雲容按住琴弦,好聽的聲音嘎然而止。她騰空而起,白色的裙裾輕落在石尖。長長的頭發在肩後飄起,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靈動。


    “你怎麽會來這裏?”雲容驚詫的看著複尋,每次看到他都不會有什麽好事。


    “被你吸引的。”複尋壞壞的笑著,一邊說一邊飛向雲容:“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彈的一手好琵琶。”


    雲容抱著琵琶後退,可是複尋去一步跨過來將她摟在懷裏,他低下頭調笑道:“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呢?要知道,我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嫁給連辰!”


    雲容掙紮著,卻被複尋越拉越緊,他低下對著雲容的臉上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樣子說:“嗯,真的好香。好想親一親你!”


    眼看著複尋就要吻下去,躲在亂石後的黑龍手心運氣掌風,幾欲對風流好se的複尋拍去。


    這時,連辰從天而降,一塊尖石射向複尋和雲容。


    複尋靈活的閃開,雲容卻愣在原地,望著射向自己的石頭無能為力。


    複尋瞪大雙眼,大呼:“蠢元安快閃開。”


    雲容懷裏的琵琶跌落,眼看飛石射來,她要往哪裏躲?


    亂石後的黑龍運起掌風向飛石撲去,連辰此時落在了雲容的麵前,雙臂一緊,便將她圍在了懷中。


    他也許做好準備受了尖石一擊,隻是沒有想到那塊尖石還未碰到他就碎成了一片片落在地上。


    一陣冷風朝正麵拂來,撩起了他的青絲,掀起了他的袖擺。


    看著碎掉的尖石,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看向怪風掃來的方向,那堆亂石背後一定藏著可怕的高人。


    複尋拍拍胸膛:“還好沒事兒。”他抬起頭,看著冷冰冰的連辰道:“我說連辰,你要是不喜歡元安,就放了她,反正我蠻喜歡的。”


    連辰摟著驚恐的雲容,他微側著臉,好看的眼睛像結了一層冰:“既然喜歡,當初為何不娶她?”


    複尋笑了笑:“連辰,七十二位龍王沒有一個想娶人類,我也是。像元安這種蠢女人,玩玩還可以。”


    雲容在連辰的懷裏瑟瑟發抖,想不到自己在龍的眼裏是這麽的廉賤。怪不得連辰不喜歡她,感到幸運的是,連辰沒有玩弄她,起碼還有一點點尊重。


    連辰的手緩緩落下,放開雲容,一步一步走向複尋:“換作以前隨你怎麽玩弄都可以,但現她已經嫁給了我,名義上是我的妃妾,你玩弄她就等同玩弄我。雖然我現在的鄰友都避著我,但是對付月亮湖,我的實力還是綽綽有餘。”


    複尋彈彈衣襟上的灰,其實沒有灰,他隻是想轉移注意力。在七十位龍王中,連辰的實力相當之強,如果加上錢江,太湖和永源的朋友,簡直就是龍族的一大威脅。


    “我知道你強,但是龍皇已經在想方設法壓製你。要知道這花無百日紅,龍無百日盛。走著瞧好啦。”說完,複尋揮揮袖擺飛走。


    看著複尋離去的方向,連辰又將視線轉移到那堆亂石背後。


    心想,三太子是不是已經蘇醒了?如果他蘇醒了,必然會衝破封印離開,到時候又是水世界的一大災難。


    雲容把地上的琵琶撿起來,她走到連辰的麵前:“謝謝您,元安以後都不會有什麽妄想,隻求能安靜的待在王的身邊,得到王的庇佑,就算要元安為奴為婢,元安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連辰斜視著雲容:“回去再說。”


    離開幽穀,亂石背後的黑龍飛了出來,他嘴裏念著兩個字:“元安。”


    半玉江的龍宮


    連辰坐在五彩發光的椅子上,雲容怯怯的站在中央。


    殿內很安靜,中間的水流聲滴答在心頭,連辰坐在那裏沉默了很久,從一開始的靜坐到後來拿起書在看。一直站立的雲容不敢出聲,保持站立的姿勢,保持原本的沉默。


    這時,老承相跑了進來,看到裏麵的沉默,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好笑的是,他撇嘴打算離開。


    “承相有事就報上來。”連辰的聲音悠然響起。


    老承相又靠近了些,雲容抬起頭,注意著連辰的任何表情。


    隻是他的臉一直埋在書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老承相說:“回王的話,太江的班影公主要見王。”


    雲容心一顫,可能是聽到班影要來緊張的,她緊張是因為班影喜歡連辰,她雖然不敢妄想連辰能夠喜歡自己,但是也不希望連辰能夠喜歡別人。


    連辰的臉依掉埋在書裏,他淡淡的說:“我知道了。”


    老承相頓了頓,也不知道連辰這句,他知道了是什麽意思,是見還是不見呢?他們的龍王爺總是這樣,報上去的事情都會回答這幾個字,這幾個字的意思太多,不聰明的人完全猜不到,聰明的人也會猜錯。


    他看了看站著的雲容,猜了狂連辰的意圖,暫時他不會見班影,於是老承相就這麽憑猜打定主意,先出去回報了班影再說。


    老承相離開後,連辰放下手中的書。在他看向雲容的那刻,雲容反應很快的埋下頭,以為這樣就可以藏住自己的小心思,以為這樣,連辰就會相信她對自己沒有任何癡心妄想。


    “抬起頭來,看著我。”連辰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風雅的執起海螺杯抿了一口海瓊漿。


    雲容微微的抬起頭,照連辰的話看著他。


    那是她最喜歡看的臉,是她最迷戀的一張臉。


    “今天複尋的話你也聽見了,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尷尬。我其實跟他們一樣,恨不得殺了你。但我想了想,這不是你的錯,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你。可你的確給我帶來了麻煩,為了公平公正,我不會立你為妃,也不會要你,隻要你安份的留在龍宮,不給我若麻煩,我就留著你的性命。你的壽命跟人類差不多,幾十年後會自然老去,我便讓你安然的老死。這樣?滿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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