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容後退幾步,聽了這些話就像晴天霹靂在心頭,她不敢相信這十年來龍皇對自己的關愛是利用?甚至把自己賜給連辰也是利用?


    手,狠狠的一蹬。


    “少在這裏妖言惑眾。”雲容的心裏其實很難過,聰明的人都懂這個道理,她怎麽會不懂呢?但越是這種情況,她越要堅強,決不可以在敵人麵前坍塌和軟弱。


    複尋朝著雲容一步一步逼近:“你這樣自欺欺人又有什麽好?連辰不能立你為後,也不會立你為妃,到不如跟我,至少我可以給你一個名份。”


    說罷,複尋就朝雲容撲來。雲容下意識的揚起手掌,還沒打下去就被複尋捉在頭頂的半空,另一隻手被他禁錮在身後,他把雲容揉進懷中,想要一親芳澤。


    巧在連辰從雲容走來的方向而來,他停在不遠處輕咳了一聲。


    霎時,複尋的動作停下,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前麵的連辰,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


    雲容的一雙盈盈淚眼看著他,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碰見?本來他就討厭自己,現在讓他看見自己和複尋在一起,想來會滋生很多誤會。


    複尋的手輕輕鬆開,他跟無事一樣笑了笑:“連辰,你這個人類妃子味道真不錯。”


    這豈止是無事的笑笑,簡直就是挑釁。


    “複尋,你再胡言亂語......”雲容氣憤的揚起手想再給胡說八道的複尋一巴掌,結果又撲到一半被截住。


    “元安,你都成親了,怎麽可以在你夫君麵前這麽潑辣?你這樣,可是一點兒也不招人喜歡。”複尋拿住雲容的手,從頭至尾都是他的戲言。


    連辰知道複尋是拿雲容來羞辱自己,作為一方龍王,又豈是那種做事沒有章法的。


    “她是我的人,要怎麽樣也是我說的算,你這樣握著我女人的手成何體統?”連辰從容的走來,自在的推開複尋,另一隻手把雲容拉到身後。


    複尋還是笑著,那樣的表情從見到連辰開始就沒有變過。


    連辰拉著雲容走過複尋的身邊,沒有一句話,也沒有一個憤怒的表情,從頭到尾,他表現的都是從容。


    哪怕是他看見自己的女人被別人調戲,他也不急不怒不燥。


    穿過水草地,連辰才放開手,他走在前麵,雲容跟在後麵,一路上二人基本沒有說話。


    回到半玉江的龍宮,連辰卻大發脾氣,差一點就殺了雲容。


    他大手伸向雲容,手指扣住她的下巴,狠狠的抬到一定高度。


    冷冷的眸子裏讀不到任何溫情,他抵著她,一步一步逼至琉璃壁,雲容無路可退,雙手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尖利的指甲在上麵磨砂著。


    “你既然和複尋相熟的很,為何又要嫁給我?”他冷冷的問。


    “我和複尋根本什麽都沒有,你要我說多少遍才會相信,相信我隻是因為喜歡你才嫁給你。”雲容仰視著連辰,或許正是這樣的上傾角度,眼淚才不會那麽容易落下。


    “你確定隻是喜歡我?而不是禍害我?!”


    雲容苦笑著:“也許我的喜歡正好害了你,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連辰怔了怔,他萬萬沒有想到雲容會說這樣的一句話。


    想了想,連辰抵著她說:“複尋密告我新婚當夜囚禁你,龍皇為此很生氣,你畢竟是他親封的公主,事關他的顏麵。我要你去跟龍皇說明白,告訴他複尋純屬誣告。而且我們還要演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這些你能辦到嗎?”


    雲容想都不想就點頭答應他,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沒有借機向龍皇訴苦,反而幫連辰排憂解難,這實在難為癡心的人。


    人前,她們是一對夫妻,人後,她們卻是陌生人。


    雲容隨連辰去楚河向龍皇解釋一切,連辰第一次牽她的手是在楚河龍宮,第一次為她倒酒也是在楚河,第一次為撥弄額頭的短發也在楚河。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多好?雲容有一刻愣神,如果她的夫君平時也待她這樣溫柔細膩該是多好?


    飲完那杯酒,她才發現這隻是演戲。


    今天,連辰喝的有些高,散場後,雲容扶著他離開。


    這時,太江的班影公主朝著她奔來,其實是朝著連辰奔來,她身上的鈴鐺聲隨著輕快的步伐響個不停。


    彎彎的眉眼非常可愛,她至今才三百歲,是龍族比較小的公主。


    “連辰哥哥。”班影熱情的有些過份,完全忽略連辰身旁的雲容,一隻手穿插連辰的腋下,挽著他的一隻手,笑顏如花,聲音像海豚的鳴唱。


    雲容挽著連辰的另一隻手,這種時候非常尷尬。


    醉熏熏的連辰衝著班影笑了笑:“是班影啊!”


    班影點了點頭,揮手間,手腕上的鈴鐺就響個不停:“連辰哥哥,你以前說過要娶我來著,怎麽現在你娶了一個人類就不來見我了?”


    一旁的雲容完全被忽略成空氣,班影壓根也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連辰隻是笑了笑,他抬起一隻手摸了摸班影的頭,這動作就像大哥哥對小妹妹一樣,他說:“班影,你還小。”


    班影捉住連辰的手,嘟著嘴巴道:“你以前也是這麽說,可是我已經三百歲了,比起元安,我還算個姐姐呢?”


    雲容抬起眼看著古靈精怪的班影,她看自己的眼神全是鄙夷,就因為血統不正,就因為她是人類。


    連辰的手抽離班影,他空下來的手把雲容拉進懷中,壞壞的在雲容額上親了一口。


    濃濃的酒氣噴在額際,這是多麽好的感覺。


    見此,班影氣的臉色發青。


    雲容也不知所措,他居然當著班影的麵親了自己,想著這也是作戲,心底的澎湃也就靜止了。


    連辰看著班影說:“我就喜歡她這樣的。”


    班影揮揮袖子,小女孩的脾氣一上來,什麽也顧不得:“連辰哥哥,我哪裏比不上元安?我爹待你很好,我也對你很好,你怎麽就娶一個隻會連累你的人類呢?”


    她哭了,用袖子一邊擦眼淚,一邊小跑著離開。


    也許很多年以前,連辰也會追上去安慰她。


    但現在不會,這是楚河,這裏全是眼線。


    雲容清楚,太江的班影喜歡連辰已經不是十年,二十年,除了班影,還不少的魚族貴女,想嫁給他的何止自己一人?真正能夠嫁給他的隻有自己一人。算起來,她雲容是幸運的。得到不心,得不到人,至少可以守在他身邊,可以在人前享受他帶來的溫柔嗬護。


    回到半玉江,龍宮裏的魚婢紛紛迎上來,今天連辰喝的太多,照顧他的人千千萬萬,她在半玉江裏不受尊重,也沒有把好放在眼裏。


    看著一堵人牆圍住了連辰,雲容站在遠處看了看隻好離開。


    無論她怎麽努力都走不近他,有時候連遠遠的看一眼都很難。


    回到自己的宮殿,空蕩蕩的華麗大殿沒有一個魚婢守候,她疲憊的躺在蚌床裏,沒事的時候就掏出脖子上的那顆龍珠。


    十年前


    二月的山容已經不再是去秋的清瘦,白絨絨的蘆花海也都退了潮。


    相思樹是墨綠的,荷葉桐是淺綠的。


    清風在細葉間穿梭,跟著穿梭的還有蝴蝶。一對父女正走在石子路上,男子二十五六,女孩兒五歲左右。


    一路上,女兒總會問:“爹,你要帶容容去哪兒?”


    男子回答說:“找你娘親。”


    清江岸口,男子忽然停了下來。


    “容容,如果爹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男子蹲下來,纖長的手指輕柔的撫摸著小女孩嬌嫩的臉蛋。


    說罷,他從袖子裏摸出閃著微光的白珠穿在一根紅線上,當作項鏈掛在了小女孩子脖子上。


    小女孩很乖巧的捧著胸前的珠子,微微的白光總是一閃一閃的,衫得女孩的小臉通透亮白。


    “容容,你一定要好好保管這顆龍珠,它是你娘親的遺物,記住,你是龍族後人,爹要是不在了,自然會有龍族的人接你回龍宮。”眼淚從男子的眼角溢出。


    五歲的女孩根本聽不懂,她隻知道那是她父親最珍惜的東西。


    男子起身,稍後便掏出匕首自刎於女孩眼前。


    鮮紅的血噴灑在四麵八方,像潑墨一樣誇張,千千萬萬的血珠散落在石子上,像一朵朵梅花開在了岩上。


    濃濃的血腥味充斥著空氣,花香盡,蝴蝶散。


    血,一灘的血潑在了往昔的畫麵上,一點一點的暈染,那熟悉的味道,她永遠都會記得。


    不!~


    雲容哭著從蚌床上坐了起來,手裏捧著龍珠,眼淚一顆顆滴在上麵,這個夢已經困了她十年。十年了,她還是忘不掉自己父親慘死麵前的樣子。


    她覺得心情太壓抑,走到窗前看著那片水域,抬頭可以見陽光折下水層的粼粼之光,十年都沒有上過岸了,不知道上麵是個什麽樣子?


    雲容曾試過無數次,卻沒有一次成功的上過岸。


    這種時候,她想到一個人,也許她可以幫自己。


    雲容來到龍宮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是魚真真,她住在水域最淺的地方,十前年,她不小心被魚民捕了去,恰好碰到雲容花了幾文銀子買下放生。


    沒過多久,雲容被龍族的人接回龍宮,可是龍族的人孤立雲容,魚真真為報救命之恩,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過她。相處了十年,她們成了好朋友。


    雲容來到淺潭找到魚真真,這個地方非常貧瘠,人間有繁華和荒涼的地方,水域也是如此。


    魚真真穿著很樸素,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值錢的珍寶做裝飾,即便如此也掩不住渾然天成的美麗。


    一身綠色的長裙,一頭烏黑的頭發,窈窕的身姿,可惜生在這貧瘠的水域,若是生在水草富裕的地方,她一定比公主還要美麗。


    她見到雲容的第一眼,就高興的奔過來,拉著她的雙手全身打量,打量了許久,高興的臉色都褪去了。


    “咦,怎麽沒有值錢首飾啊?”魚真真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雲容指著脖子上的那顆龍珠:“這不是嗎?”


    魚真真把頭甩到一邊:“十年前認識你的時候就有這顆龍珠了,那時的我還羨慕的不得了。現在你都變成公主了,還嫁給了龍王爺,少說,這脖子和手上也該掛些像樣的珠寶。你看你,十年前什麽樣子,十年後還是什麽樣子,一點兒元安公主的氣質都沒有。”


    雲容拉著魚真真的手笑著問:“怎麽?你嫌棄我啊?!”


    魚真真翻了翻白眼,最後拍了拍雲容的手道:“這不是嫌棄,我是心疼你。自己都變成了公主,怎麽還是一副窮酸相。告訴我,你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是不是龍王爺對你不好?”


    雲容淡然的笑著:“他待我很好,隻是,我沒有好的身份罷,幫不了他反而連累了他。”


    魚真看看著雲容皺起的眉頭,她一眼就看出來雲容過的不好。


    “容容,雖然你現在是公主了,但我還是把你當成姐妹。我知道你過的不好,龍王爺和其他龍都一樣,一定也介意你是人類的身份。不過,你不要難過,想辦法懷上龍胎,你的日子就會好過了。”


    雲容驚詫的看著魚真真,她現在連房都不曾與連辰同過,哪還敢奢望懷上龍胎?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雲容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麽說起自己的處境。


    “容容,你不會是.....”魚真真看著雲容低頭不語的樣子,一猜就猜中了。


    雲容點了點頭:“新婚當夜一直沒有碰過我。”


    魚真真扶額,歎了一口氣說:“你也真失敗。”


    “他很討厭我。”雲容說。


    “他討厭你是因為你不是龍,但是你是個女人呀?這世上還沒有哪隻雄性會不為雌性所亂。”魚真真站了起來,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雲容還是想不明白魚真真的話,於是她主動提出:“容容,你能不能把我帶進龍宮,讓我侍候你,幫你出謀劃策。”


    雲容想了想,帶魚真真進龍宮也不是什麽難事兒。想到把她留在身邊也好有個說話的伴,對她來說確實是件好事。


    魚真真初到龍宮,她被龍宮的富麗堂皇迷得茶飯不想,殿內的珊瑚椅,珍珠簾,海螺杯,五彩流光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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