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了兩天,冷夏沒收到顧墨的任何電話信息,她的不安又被拎了出來。


    這天起床時,冷夏發覺有些不對勁,往常這個點,管家會在屋外問她起床沒有,今天卻沒有。


    起身往外走,屋內空無一人,幹淨的好像從來沒有那些人一樣,難道顧墨回來了,冷夏立馬拿來手機打電話,還是“不在服務區”,顧墨臨走前的話一遍遍在心裏過濾: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顧雨澤掐著點來的。


    “咦,你家那些人呢?”顧雨澤正奇怪,平日都是一道道放行他才能進這屋,今天好,暢通無阻。


    不過,也隱隱的感覺很不對勁。


    “我也不知道,剛起呢。”


    “還沒吃早餐?走,趕緊換衣服去,我帶你吃好的去。”


    “有喜事?”


    “算是吧。”顧雨澤咧嘴一笑。


    吃過早餐後,顧雨澤領著冷夏來到了長江路,這裏冷夏熟,顧墨公司就在這條街正中心,繁花的商業街,徽城的市中心。


    顧雨澤果真在中潤集團的正對麵停住了腳,冷夏不解地問:“你想幹嘛?”


    “你就說這裏好不好?”


    冷夏側過臉,望著徽城數一數二的高樓――中潤集團,微笑:“好啊,不過你想幹嘛?”


    “你想不想在這裏工作?”


    “工作?”冷夏更加不懂了。


    “小夏子,你就說說唄,想不想在這裏上班?”


    如果這幾天沒有顧墨派的那些人在她家,她已經出來找工作了,其實不好找她知道,哪個公司會要個孕婦。


    “說啊?”顧雨澤期待滿滿,眼底的喜色傾泄而出。


    冷夏被顧雨澤問的有些懵,不過還是點點頭。


    “好,咳咳,冷夏小姐,你已被雨澤傳媒公司錄取,明天正式上班。”


    冷夏眨巴住了,雨澤傳媒公司?雨澤,雨澤……顧雨澤?


    “你開公司?”


    “對,你看。”顧雨澤轉身指著身後。


    雨澤傳媒有限公司!


    黑底金字牌匾橫跨整個門麵之上,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澤,冷夏好半天才想起顧雨澤說過想經商的事,她以為他隨便說說的,沒想到他來真的。


    “我是不是把你嚇著了?”顧雨澤勾著冷夏的肩頭,兩個人頭挨著頭說。


    “確實,你沒發覺我都忘記和你說恭喜了嗎?”


    顧雨澤邪肆張揚地勾起嘴角,“同喜同喜。”


    “是,你開公司,我找到工作,怎麽感覺我都是在走後門啊。”


    “走後門就走後門,我們一家人見什麽外。走,進去看看,幫我參考一下。”


    “我哪裏懂。”冷夏說著已經被顧雨澤勾肩帶了進去。


    白色與灰色為主色調,從牆壁到木地板,給人很舒適的中性色彩,不張揚又不內斂,恰當好處,正如顧雨澤那個人溫和不刺激。


    “喜歡坐哪張桌子?”


    冷夏挑眉,“那我坐你的老板椅也可以?”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好意思嗎?我給你安排的工作是文秘,所以你不怕大家說閑話就坐吧。”


    顧雨澤嘴上擠兌著冷夏,不過卻拉著她坐到老板椅上。


    “不錯,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開公司當老板,彎彎,我決定了以後就跟你後麵混。”


    “我不是已經讓你跟我後麵混了,為了表達感謝,中午你請我吃飯吧。”


    冷夏仰天長歎,這當老板的人了還摳起門了,她要不要和他絕交?


    午飯就在公司背麵的街道吃的,算不上高雅但是也挺安靜,冷夏請客顧雨澤買單。


    有了工作的冷夏,不至於一心惦記顧墨回來,不過他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包括邢飛羽的。冷夏想過去顧宅看看,不過還是作罷了,和顧雨澤結婚,顧笒還來喝了喜酒。


    漸漸的過了一個禮拜,天氣也涼爽了下來,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冬天不遠了。


    冷夏打印了王組長交代的任務,準備出去吃午餐,公司卻迎來兩名穿著中潤工作服的人。


    冷夏莫名的覺得親切,微笑上前,話沒出口就聽見他們中的一人說:“您好!我們中潤總裁結婚,這是給貴公司的喜糖。”


    結婚……


    喜糖……


    “顧總裁顧墨?”


    “是我們的顧總裁。”那人回的特別自豪。


    冷夏驚慌地後退了一大步。


    “美女,你還好吧?”


    冷夏想開口卻發現發不出一個音,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沒事我們去下一家了。”


    倆人說完就走了,冷夏望著桌上的愛心盒子,很大,有兩張桌子那麽大。她急忙衝出去,看著一輛卡車停在路邊,後車箱都是同款禮盒,對麵馬路也停了一輛,也有人一份份地往每家公司或者商店搬禮盒。


    冷夏急忙拉住穿著工作服的人問:“你們顧總裁和誰結婚?柯洛娜?”


    被冷夏抓著的人奇怪地看著冷夏,不過還是說道:“網上有很多新聞,你自己去看吧。”


    冷夏疾步走進辦公室,點開網頁,還真是,滿屏逐條都是,都是顧墨與柯洛娜結婚的喜訊。


    看了眼禮盒,冷夏走過去,解開絲帶,拿起盒蓋,琳琅滿目的喜糖喜餅……


    冷夏揪著桌角,頭頂刮過一股冷風,渾身僵直地盯著喜糖喜餅。


    喜訊、喜糖,這麽大的工程量,現在正做的井井有條,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她還真不信。


    “哇,這麽多!”


    同公司吃午餐回來的幾個女孩看見了禮盒,興奮地擠了過去,她們也是在附近餐館吃飯聽說中潤集團總裁結婚、滿街道地發喜糖,從而急匆匆趕回來一探究竟,沒想到是真的。


    “費列羅,這麽多費列羅,我愛死中潤總裁了,真希望他多結幾次婚。”


    “你是不是傻,人家這麽大手筆肯定隻會結一次的,這麽重視肯定特別愛她老婆。”


    “也是噢,好可惜,趕緊嚐一個,來,一起吃。”


    一隻隻的手伸在禮盒裏挑來挑去,冷夏直直地看著,她早已被同事們擠到了一邊。


    他很愛他老婆,所以很重視,所以才滿街道地派發喜糖,所以才不接她的電話,那夜瘋狂占有他的人,她還清晰地記得他身上的灼熱,他的吻癡纏繾綣綿長,他的承諾……終究隻怪承諾的成本太低。


    “冷夏,你怎麽不吃啊?”同事王娟抓了一把費列羅塞進冷夏掌心,冷夏怔怔地望著,瑉緊蒼白的唇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費列羅被她攥的太緊,金色的錫紙破碎地皺成了一團。耳邊是同事們的八卦,話題都是圍繞那個鑽石王老五的男人――顧墨。


    他是顧墨,對啊,他是顧墨,他已經是顧墨了,一次次欺騙她負了她的顧墨,她卻傻傻地相信他還是以前的淺哥哥。


    回憶很冗長,她被拉回那個冬天,大雪紛飛。


    淺哥哥一大早跑來告訴她:“丫頭,今天在家裏等我,我給你抓野兔子野雞去。”


    她急忙打斷了,她告訴淺哥哥:“我和我媽都不愛吃肉,野味很腥的。”不是她們不吃,隻是吃不起,而且這雪已經下了一個禮拜了,山裏積雪很深,她擔心他遇危險。


    她至今還記得淺哥哥揉著她的頭發告訴她:“丫頭,我相信你的廚藝可以去掉膻腥味,我最喜歡你做的烤野雞了。”


    他那麽說,她還能怎麽說,隻能答應他去,同時也要求跟著去,結果被拒了。


    她就一心在家等,一直等,從早上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傍晚,又從傍晚等到夜裏,她等不下去了。


    她至今還記得她穿著寬大漏風的棉襖趕到淺哥哥家時看見了什麽,門樓兩側掛著長長的白布條,寒風瑟瑟,吹起白布條原地轉圈。


    她不敢想象淺哥哥家發生了什麽,但是她知道這是死了人才會掛的布條,不管是死了誰,她都擔心淺哥哥傷心,一口氣跑了進去。


    當她看見淺哥哥的媽媽哭成淚人,他的爸爸一言不發一根接著一根抽著香煙時,她的心好像一點點地被掏空,淺哥哥家是典型的三口之家,父母都在鎮上做生意,平日都是家裏請的保姆照顧淺哥哥,如今他的父母就在她的跟前,那躺在地上的人是……


    她不記得小小個子的她站在屋中央站了多久,最後是村長把她拉了出去,還說要玩上別的地方玩去。


    她哭了,哭的很凶,村長懶的搭理她轉身進屋,她一把抱住村長的大腿問誰死了。


    村長似乎歎了好幾口氣,最後隻是告訴她是顧淺。是淺哥哥,那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她對未來的期盼都消失了。


    那夜的她站雪地定魂了一般,最後怎麽回去的還是被人送去的還是冷書接的,她統統不知道,她病了,病的很重,咳嗽咳到小便失禁,村裏的赤腳醫生開了一瓶又一瓶的藥,她吃了上頓忘了下頓,冷書那陣子似乎精神也很差,時常躺床上一躺就是一天。


    她每天以淚洗臉,如果淺哥哥不是為了給她找口吃的就不會死,那個寒假,她一輩子都不想記起,開春後,她的咳嗽依舊沒有好,不過她開學了,冷書逼她去學校的,其實她寧願吃了上頓忘了下頓地躺家裏。


    直到有一天,她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想給淺哥哥的爸媽磕頭道歉,都是因為她淺哥哥才死的,可當她趕到淺哥哥家時,鄰居告訴她,他們早就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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