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開口:“你去吃飯,帶兩份回來。”


    冷夏好不容易走完了山路,眼看著村莊快到了,可又是一個趔趄,趴在了地麵上。


    “今天出師不利啊!”冷夏望著髒兮兮的全身,甚是惆悵地往村莊繼續趕。


    果然,老人們都沒有走,冷夏見了,眼眶有些潮濕。


    冷夏推開了以往過來會住的房子,幹淨的沒有一點灰塵嗆鼻,不用問都能知道這房子這麽幹淨是老人們替她收拾的。


    聽到動靜的隔壁楊奶奶,立馬探出頭,瞧見泥漿糊了一身的冷夏,揚起心疼的笑臉:“娃,你怎麽來了?”


    冷夏咧嘴一笑:“奶奶,我回來看你們,你等我兩分鍾,我換身幹淨的衣服。”


    “好,好,好。”楊奶奶高興地出了門,去通知好姐妹好兄弟們,冷夏回來了。


    楊奶奶86歲了,腿腳也不利索,走路全靠拐杖撐著,有一個兒子在京城落了戶,平日裏都很忙,想接老太太去京城,老太太都拒絕了,她總說要死在這片大山裏。


    冷夏不是很懂這份執著,就像她不懂冷書一樣。


    果然,等冷夏換好衣服時,門口坐滿了老頭老太。冷夏笑意生輝,其實每次來這裏,她都會覺得無比的親切。


    “夏娃娃,這麽大的雨,你怎麽過來的。”孤寡老人郭奶奶疼惜地拉過冷夏的手,她的未婚夫早些年參軍一去不複返,而她也一直在等著,等著等著,已經青絲不在、滿臉經緯。


    夏娃娃是村裏老人一貫來對冷夏的稱呼,這孩子是他們看著長大的,與自家的親孫女一樣,甭管到了多大都是他們的娃娃。


    “爺爺奶奶們,你們別擔心我怎麽來的了,你們都忘了?我是一棵小草,隻要給我一點土壤,便能漫山遍野生長。”


    “這孩子,淨逗我們開心。”


    眾人哈哈笑,露出幹癟的牙齦,加深臉上一道道褶子。


    “爺爺奶奶們,你們坐著嘮嗑,我去拿點糕點過來。”冷夏又鑽進屋裏,清一色八十年代的家具,老舊的不像話,尤其房間的那張老木床,高高的床基,結實的圍欄,木刻的花瓣床頂,還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


    冷夏一股腦倒出她背過來的東西,拿出鬆軟的多種糕點拎了出來,又搬了張小方桌,“爺爺奶奶們,你們吃著喝著,我去準備晚餐,我們今晚吃大鍋飯!”


    “這娃,別忙活了。”


    “娃,別做飯,晚飯啊,我們一人端點中午吃剩的過來,湊一湊也能吃飽了。”


    ……


    冷夏聽了,心裏一澀,老人們有的是為了不拖累子女選擇了留在這裏,有的壓根就沒子女,日子過的有多辛苦,冷夏不敢想象。


    老有所依老有所養,並非所有的老人都有被贍養的幸福。


    冷夏不敢看老人們滄桑的臉,趕緊逃回屋裏準備晚餐……


    “娃,和張奶奶說說,出了什麽事?”


    “啊?”冷夏正削著萵苣的皮,張秋蘭奶奶走了進來,這些爺爺奶奶裏,隻有她年紀輕點,65歲,手腳還算利索。


    “娃,在外受苦了告訴奶奶。”張奶奶從冷夏手裏拿掉萵苣,心疼地握住冷夏的手說話。


    “奶奶,我沒事,隻是下了這麽久的雨,我想過來看看。”


    當年冷書死時,她沒錢給她安葬,是村裏的爺爺奶奶們拿出家裏的家當幫她湊齊了安葬費,而墓地費也是爺爺奶奶們求著火葬場,破例讓她貸款。


    這份恩情,怎麽能忘?


    “你這娃,就是嘴硬心軟,來,幫奶奶打下手,飯我來做。”


    “好,最喜歡吃奶奶做的飯了。”冷夏心滿意足地跟在張奶奶身後,忙的不亦樂乎。


    鍋裏還剩一個湯,張奶奶準備嚐嚐鹹淡,拿起鍋鏟又趕緊放下,走到窗邊,側耳傾聽。


    冷夏看著窗戶上的報紙隨風而動,呼呼作響。


    山頭那邊發出山風的淒嘯聲,一陣陣的,聽的人毛骨悚然,張奶奶心口一緊。


    冷夏不是很明白,見張奶奶凝重的神情,不由得問:“奶奶,怎麽了?”


    張奶奶看著冷夏,心疼而又擔憂:“娃,可能要出大事了,也不知道現在走,來不來得及?不行,娃,你趕緊走,現在立刻馬上!”張奶奶推著冷夏往門外走。


    在門口嘮嗑的老人們一個個張著脖子仰望著遠處的山頭,山霧彌漫的山頭不時傳出淒厲而又狂嘯的聲音。


    “大事不妙啊。”郭奶奶心事重重地開口。


    “是啊,這有三十年沒發生過了。”


    “看來,我們這一批人得結伴離開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冷夏聽的迷迷糊糊。


    張奶奶拿著冷夏的雨衣雨靴走出來,焦急地說:“大家快讓開,娃,趕緊穿衣服,離開這裏。”


    大家聽張奶奶一說,一時都慌了,冷夏在這裏,這可如何是好?他們一把年紀了,真的發生洪水泥石流都無妨,反正他們活夠了。


    可冷夏不一樣,她正年輕。


    “對,趕緊的,我們送你出去,快!”郭奶奶心急如焚,趕緊按著冷夏坐在椅子上,見冷夏沒急著穿雨衣,急忙上手幫忙。


    “奶奶們,幹嘛呀?出什麽事了?”冷夏被奶奶們說的一愣一愣的。


    “娃啊,這山風起的蹊蹺,隻怕有大災難等著我們啊。”


    “上次還是三十年前,那一次,我們村死了多少人,我老伴也是那次走的。”


    “那次之後,存活下來的人幾乎都搬走了,隻有我們這些牽掛這片土地的人留了下來。”


    老人們提起三十年前的事都一臉痛苦、隱忍,冷夏疑惑地問:“爺爺奶奶們,你們為什麽不求助?”


    “來不及了,這麽大的風雨,外麵的人也不容易進來。”張奶奶說完,脫掉冷夏的單鞋,套上雨靴,“趕緊的,娃,快走。”


    “我不走!”冷夏也聽的有些明白了,“爺爺奶奶們,我報警,你們別急,我們可以求助的,要相信現代科技,一定能救我們出去。”


    “你這娃聽不懂話啊,沒時間了,趕緊走,快走。”張奶奶推著冷夏往雨中走。


    “既然有危險,我怎麽能不管你們。”冷夏站在雨中打電話,隻是信號不好,一直沒打出去。


    顧墨!她可以找顧墨,他那麽有本事,一定可以救他們的。


    冷夏又撥打顧墨的手機,依然打不出,山風的嘶吼聲愈發的淒厲,冷夏聽的真真切切,她第一次聽見這種聲音。是那種穿透心底的嘶鳴聲,聽的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


    “來不及了,老夥計們,快,我們去村部。”


    村部,村裏唯一一座兩層樓房子,隻不過是磚頭堆砌的,比他們的小平房要高一些。


    天色越來越黑,顧墨望著窗外的大雨心情煩躁,她到底去哪裏了?


    “飛羽,定位有消息嗎?”


    “還沒有,總裁,要不我查下監控,不過需要些時間。”


    “馬上查。”


    外麵暴風暴雨,洗劫著整個徽城,雨滴打在窗戶上似乎想把玻璃敲碎。


    片刻後,顧墨問:“有消息嗎?”


    “總裁,監控顯示冷夏小姐早上八點從附近的公交車站上了32路公交車。”


    “32路,去哪裏?”


    “去景山一帶,那裏特別偏僻,人煙稀少,兩天才發一次車,早上八點,返程下午三點。”


    “去那裏做什麽?”顧墨一掌拍在書桌上,濃眉擰起,周身縈繞著濃烈的怒意。


    她總是這麽不乖!


    邢飛羽沒吭聲,冷夏小姐去做什麽他也不知道啊。


    “定位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估計那邊沒信號。”


    顧墨氣結,看著手機裏發送失敗的信息,氣的砸掉了手機。


    邢飛羽哆嗦地撿起手機,得虧耐摔,屏保卻沒保住,碎的四分五裂,他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消息沒說出口。


    “趕緊派人過去找!不行,我自己去!”顧墨說完就往外走。


    邢飛羽急忙拉住顧墨,“總裁,剛剛最新氣象說景山一帶可能會有泥石流。”


    “什麽?”顧墨雙眸如炬,灼的邢飛羽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總裁,我立馬派人過去尋找冷夏小姐。”邢飛羽立馬去打電話,“等等,冷夏小姐的定位在這裏。”


    站在村部二樓陽台的冷夏,高舉著手機,希望可以打出電話,結果隻能是失望,“轟隆”一聲,閃電雷鳴呼嘯而至,冷夏嚇的一鬆手,手機掉了下去。


    村部門前是條河流,手機不偏不倚砸在河邊,隨後就滾進了河裏。


    天吶,要不要這麽悲劇!冷夏聽著風聲雨聲滾雷聲,徹底絕望了,她連最後一個求救的工具都沒有了。


    這個村莊坐落在兩山之間,地勢很低,早些年,村民們覺得這是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可隨著交通的發達,越來越多人走了出去,這裏無年輕人打理,越來越落後,河溝水土流失,變的越來越寬,越來越淺,水無法排出去,隻能洗刷更多的土地。


    “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冷夏苦笑地望著外麵。


    隻是有那麽一點遺憾,關於顧墨,他好像對她挺用心,也救她幾次於危險之中,如果還能劫後餘生,她想對他說聲“謝謝”。


    至於他的喜歡,她沒法子接受的太快,有一點她很明白,她不討厭顧墨的靠近,一切似乎都在潛移默化中變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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