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終究是瞞不住賀家老太太的。


    當天,二人回去的時候,她已經端坐在客廳裏等他們了。那架勢,放在古代就是大理石審訊犯人的樣子。


    “回來了。”老太太板著一副臉,似乎很不開心的樣子。賀墨衍見到她這個樣子,就知道事情已經傳到了奶奶的耳朵裏。他年幼喪母,父親又放蕩不羈,是奶奶一手帶大他的,在某種程度上來講,賀汪珍珠就是賀墨衍的半個媽


    媽,是他最親的親人。


    所以,賀墨衍是極尊重她的。唐煙覺得,也唯獨隻有在她麵前,他才不顯得那麽冰冷。


    “嗯,奶奶啊,這件事,您老就別操心了,孫兒會搞定的。”賀墨衍直接開門見山,他和奶奶都不是那種喜歡繞彎子的人。


    但是老太太可傲嬌了,她嘟著嘴對賀墨衍翻了個白眼,看著唐煙就是來了一句。“我曾孫的事兒,你還說會搞定的呢!”賀家老太太的視線快速移到了唐煙平坦的小腹上,一臉抱怨道:“都這麽久了,還不是沒有動靜嘛,還跟我打包票,說是每天都在墾


    荒呢,我看屁嘞……”


    這老太太也是開放,說起話來,唐煙都覺得臉紅。


    “奶奶,您別說了。”她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心底卻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己老人,畢竟她的希望,是被自己生生抹殺在了繈褓之中的。


    “煙兒啊,奶奶這不是在怪你,我這是在跟我孫兒講道理。”


    說罷,她又轉向賀墨衍,說道:“你說是嗎?”


    “對,奶奶您說什麽都對。”賀墨衍臉上堆著笑,扶著老太太就往裏走。


    唐煙跟在後麵,她看得有些恍惚,分不清眼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賀墨衍。


    ……


    好不容易嘮完了家常,最後還是不得不轉移到了那個難以避免的話題上。


    “你打算怎麽辦?”說到這件事,賀老太太的表情立馬嚴肅了起來。


    “這件事嘛,您的孫媳婦有主意。”賀墨衍看向唐煙,眼神裏說不出什麽意味。


    “是嗎?說說看。難得我孫子肯放手給別人去幹,這夫人的地位果真就不一樣。”賀老太太這話竟有些吃醋的意味在裏麵,“我這老骨頭哦,不能比了。”


    她這樣,反倒是讓唐煙覺得一陣輕鬆,她差點都笑了起來。“奶奶,這件事是墨衍的主意,他隻是想鍛煉鍛煉我,才交給我去辦的。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您放心吧。”唐煙故意說主意是賀墨衍出的,並不是不想自己攬功勞,而


    是怕擔責任。


    這也算得上,她做公關部總監以來,學到的,職場守則了吧。


    賀墨衍不置可否,全程一副置之事外地樣子看著二人。


    賀老太太則是起先點了點頭,表示信任,過了兩三秒,立馬扭過頭,有些傲嬌道:“某件事,你到是一直在讓我失望呢。”


    唐煙自然明白老太太指的是什麽。


    她靈機一動,就把責任推到了賀墨衍身上。


    “奶奶,這件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那煙兒的意思是,衍兒努力得不夠,還需多加努力是嗎?”這老太太可以說是戲精本精了,她笑嗬嗬地,伸出一隻手,夠到賀墨衍身後,就是一陣假揍。


    “壞小子,說了讓你花點功夫,走點心,你不聽是嘛,看我今天不打你,打到你躺在床上爬不起來!”


    邊說著這話,老太太追著賀墨衍,就是在他屁股上,撫摸般地拍打著。


    賀墨衍則是相當配合地嗷嗷叫了起來,完了,還不忘邊跑邊跳,嘴裏喊著:“奶奶別打了,孫兒錯了。”


    這二人可謂是調皮極了,逗得唐煙在一旁笑個不停。嫁到賀家來也有一段日子了,可她卻還是第一次看到賀墨衍如此孩子氣的一麵。


    雖然,這可能隻是為了逗奶奶開心而特意裝出來的,她也覺得眼前這個大男人,也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冷漠。


    ……


    兩人追打了好一會兒,老太太這才沒了力氣,她喘著氣,垂著自己的後背,坐回了凳子上,說道:“哎,老了老了,沒辦法和你們年輕人比了,不中用了。”


    賀墨衍蹲到賀老太太麵前,用手握拳幫她捶著膝蓋,說道:“奶奶,您才不老呢,您老當益壯,可以再追著孫兒打三百個回合。”


    老太太揮了揮手,說道:“得得得,你陪我這老太婆追三百個回合幹什麽。”


    說完這句,她壞笑著看向唐煙,唐煙便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你有那個精力,還不如去和你夫人大戰三百個回合。”


    “奶奶……”唐煙拖長了聲音。


    “奧,對對對,不止三百個回合,要四百個,八百個。不!一千個!哈哈哈哈哈哈。”


    “奶奶!”唐煙覺得,這老太太可謂老不正經中的戰鬥機了。


    “好了好了,奶奶不逗你們了,快早點休息去吧。”老太太這才說了句正經話,但唐煙都忍不住往奇怪的方麵想。


    …………


    累了一整天,唐煙將自己泡在浴缸裏,心中便是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賀墨衍等唐煙走後,還是來到了賀老太太身邊。


    不一樣的是,這次,他非常嚴肅。


    “奶奶,我們賀氏,以前有沒有什麽敵人?”他問道。


    見奶奶有些不解,他又繼續說道:“就是在爺爺,或者父親那個時代,就埋下的禍根。”


    賀老太太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凝神仔細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了許久,隨後回答賀墨衍道:“有倒是有,數不勝數。”


    這……


    “但是,要說這現在還在的,還能背後動點手腳的,我想不到還有誰了。”這賀老太太說話的喘大氣,真是讓人有點受不了。


    賀墨衍的眉頭微微蹙了醋,那琥珀色的瞳仁裏,蒙上了一沉深深的陰霾。


    賀老太太見他這樣,立馬笑著說道:“那些個大仇人啊,早在你爺爺在世的時候,就被他全都幹掉了!”


    賀家老太爺已經去世多年了,但是賀汪珍珠每次提起他的時候,眼睛裏總還是閃著金光的,就好像他永遠是她的蓋世英雄一般。


    每當想起過往的事情,賀汪珍珠有一件事,總是不得不說的。


    “我和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啊,知道忙事業,創立了賀氏集團,那時候很少回家,對你父親的關心太少太少,以至於造成了後來這種無所謂的態度。”


    “奶奶,您怎麽又說這事了。”


    “哎,誰讓你爸爸現在是這樣的,家也不回,公司也不管,我這個老娘啊也不要了。”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自然是帶著十二萬分的憂傷的。


    賀墨衍連忙安慰道:“奶奶,你不還有我嘛。”他頓了頓,又說道:“還有您的孫媳婦。”


    賀汪珍珠有些驚訝,這可是賀墨衍第一次這樣提到唐煙,不禁讓她感到有些欣慰。


    伸手撫著孫兒的手,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道:“衍兒啊,你和煙兒要好好的,可別像你爸爸和你媽媽那樣就好了。”


    “要不是你爸爸那樣,你媽媽也不至於那麽早就……”


    聽到這些,賀墨衍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他的臉拉得老長,打斷了賀汪珍珠的話:“您別說了。”關於他的母親,一直是他心底的一個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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