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敏愣了好一會兒才緊張的抱著顧安的手,“顧大,你是不是劫獄了啊?剛剛那些衙差是你以前的弟兄?對不對?你快說啊!”


    “你怎麽會這麽想?”顧安愣住了,不由得想這小女人的想法還真豐富,但看到她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還是說,“我以前有個朋友,剛好跟鎮丞認識,走了關係,就放出來了!”


    楊敏這才放鬆下來,“你要是有路子就早點說啊,春貴哥就不用受刑了!”對於衛春貴楊敏還是很愧疚。


    趙茜坐在衛春貴的麵前,喜極而泣,“這一下沒事了,你不用被砍頭了!”衛春貴衝著趙茜虛弱一笑,隨後閉上眼睛就昏了過去。


    趙茜連忙慌亂的看向楊敏,楊敏檢查了一下,寬慰道,“放心吧,隻是累昏過去了,茜姐你就在這裏照顧著,我跟顧安先回家去,一會我請大夫過來給看看!”


    “嗯,多謝你們了!”


    那邊,鎮丞看著手裏的書信,懊惱的把頭上的烏紗帽摘下來,旁邊的師爺好奇的問,“老爺,到底因為什麽事這麽苦惱啊?”


    他不明白,為什麽老爺忽然把人一放,還下令把蘇家三兄弟抓起來了,先前得的銀子也如數退還,現在看更是看著一封信愁的頭發都快白了。


    “你懂什麽?這一次我們可算是攤上大事了,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人!”縣官抓著頭發,滿臉的懊惱。


    等等,他先前好像還罵了他的媳婦,完了,完了,看了看手裏烏紗帽,怕是這頂帽子隨時都可能不保了。


    “要不,送點對方喜歡的過去?”師爺摸了摸發白的胡須說,那衛春貴也是好命了,有貴人相助,不過能讓老爺慌成這樣的,到底是誰家?


    縣官歎著氣搖頭,“行不通的,先前他告訴我,如果走漏了風聲他就要殺了我!”一想到那人先前的事跡就覺得一陣後怕。


    將烏紗帽戴回頭上,罷了,能坐多久就多久吧,現在安分一點,說不定以後還有得救。


    楊敏坐在竹椅上,看著旁邊滿臉淡定的顧安,似乎這兩天的事情就不曾發生一般,“顧大,你好好跟我說說,你說你那個朋友的事情,到底是不是騙我的?”


    顧安看著楊敏認真的眼睛,竟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撒謊,木訥道,“是!”


    楊敏捂著腦袋,滿臉痛苦之色,“天呐,你知道劫獄是有多大的罪嗎?這一下我們全部都跑不掉了,快,收拾收拾細軟,我們準備跑吧,哦對了,還得先把小寶從學院裏接回來!”


    說著楊敏就匆匆忙忙起身準備去收拾東西,顧安皺著眉把人拽回來,“我也沒說我是劫獄的,你這麽慌張做什麽?”


    楊敏怔了怔,重新坐下,耐下心中的一萬個疑惑,“你是用正當的手法把人給弄出來的嗎?”


    “是!”


    “鎮丞之後不會再追查這件事了吧?”楊敏繼續問。


    “嗯!”


    得到回答之後楊敏才鬆下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那樣我就放心了!”


    顧安手裏緊了緊,就問這幾個問題就放心了?她到底是有多相信他,這麽想著心裏卻不知為何有些開心,“就這幾個問題?”


    楊敏靠在竹椅上,徹底的放鬆自己,“當然,不然還能有什麽,不過唯一遺憾的就是那三個痞子了,春貴哥挨了一頓打受了一場牢獄之災,那幾個人卻還逍遙法外!”一想到這兒楊敏就覺得心裏不平衡。


    “逍遙?不見得!”顧安抿了一口水,眸子微眯,危險的光芒乍現,狡猾的就像一隻狐狸。


    那邊的楊敏沒注意到這些,“也是,惡人自有天收,這次的事情可費了我不少銀子,唉,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又少了不少……”楊敏一陣肉疼。


    另外一邊的蘇家三兄弟可不跟說的那麽如意了,原本還在如意館逍遙的三人,忽然被一群衝進來的衙差抓了。


    中途罵罵咧咧的吸引了不少目光,不少人懷疑是不是終於有人要治一治這三個惡棍了,便一路跟到了衙門。


    鎮丞坐在上頭,宣判三人罰五十兩給衛春貴,十兩給楊敏,最後還要蹲個五六年,這個消息對於本來就落魄的蘇家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噩耗。


    銀子,他們有。


    但坐牢……


    “大人,你怎麽收了銀子不辦事?”蘇老二瞪著猩紅的眼睛,死死的抓著木欄,縣官就站在外頭,平靜的看著瘋癲一般的三人。


    “我也沒辦法,誰叫你們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要不是我攔著,你們現在小命不保,可不是蹲個五六年賠點銀子的事情了!”鎮丞歎了口氣,這次的事情也惹的他一生腥。


    三人平時得罪的人不少,也不仔細去想得罪了誰,“我們給你銀子!都給你!你把我放了!大人,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了,就這樣辦事的?”


    “我沒辦法,你們要是不進去,改天我這烏紗帽可就保不住咯,所以,你們安心去坐牢吧!”鎮丞說著帶著人就出去了,留下三人在後麵咆哮。


    楊敏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樂的合不攏嘴,蹲個五六年可比殺了他們還難受,五六年不僅女色,而且出來之後還是身無分文。


    蘇家原本渾厚的家底一下子虧空了一半,家裏沒了個男丁,衰弱的速度肉眼可見。


    不提這些,楊敏一下子多了十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錢了,於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帶著草藥去看望衛春貴,發現趙茜跟他的關係突飛猛進,楊敏是看出來了,但也不立刻說破,等到兩個人主動說出來的時候吧。


    衛春貴是個好的,趙茜也是,就單憑這一次牢獄之災看得出來,若是兩人在一起楊敏是支持的,不過如今細細想來。


    趙茜先前那麽緊張,難道兩人之前就有了情愫?楊敏不由得感歎,是她蠢笨了些到現在才看出來。


    “這一次的事情多謝春貴哥了,日後你若是需要我幫忙,盡管找我就是!”楊敏坐在桌邊磨藥。


    衛春貴躺在床上,笑道,“沒呢,我也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若要說的話,你日後多幫襯著茜兒,她一個女人家的,我不太放心!”


    楊敏無奈的歎著氣,“你們啊,這還沒在一起呢,就這麽欺負我,關照我自然會的,但還是你自己去照顧她吧!”


    趙茜也從外頭進來,對上楊敏戲虐的眼神,俏臉上瞬間騰起兩片紅雲,楊敏將草藥碾磨成藥膏,再用一個小瓶子裝著遞給趙茜。


    “這東西一天搽三次,傷口處我不太方便,就交給茜姐你了!”楊敏調侃道,趙茜羞紅著臉推搡了下楊敏。


    收拾了東西楊敏就回了家,將衛春貴和趙茜的事同顧安說,“所謂患難見真情,也就是說的他們吧。”


    顧安隻是應了一聲,繼續看著手裏的詩集,楊敏將這幾日耽擱的事做了,拿著針線坐在院子裏,開始縫製先前的那些個圖案。


    繡著繡著外頭就來了人敲門,楊敏將帕子塞給顧安,擦了擦手去開門,站在門外的酒樓的小二,身後的是一輛車,車上蓋著一塊布。


    “是你啊,快些進來,把東西放在那邊就好了!”楊敏招呼著人將東西搬出來,顧安從頭到尾也隻是看了幾眼。


    小二說,“這些就是暫時買到的了,我們掌櫃的說,若是這一批做出來不錯,後續會繼續送來的!”


    “嗯,知道了!”楊敏點頭,小二看了一眼不遠處坐在那兒看書的男子,忍不住問,“那是你家相公?”


    “是呢,我家那口子就喜歡在這個時候看看書,還有什麽事要交代的嗎?”楊敏笑著回答,她也值得他為什麽這麽問。


    有哪家莊稼人會在青天白日的看書?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田裏勞作?


    小二沒再問,客客氣氣的走了,楊敏看著堆成小山的筍,隻覺得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沒有著急著動手,乘著衛光棍來送水的時候,讓他幫忙砍了兩大捆的竹子。


    讓顧安幫忙削成竹篾,楊敏則是坐在編竹盤,編下一個來就坐在竹椅上休息一會,足足編了四個之後,天色也不早了。


    楊敏洗了手,做了頓好吃的給顧安,在外頭幾日,終是吃不慣外頭的東西,睡不慣外頭的床,就在客棧那幾天,楊敏每每晚上都會醒來兩次。


    吃了後楊敏就開始處理筍,全部剝好之後已是渾身大汗,燒熱水將切好的筍放進去,放了鹽開始煮。


    一個下午終於是將東西全部給煮好了,楊敏累的躺在竹椅上不想動,顧安遞過來一杯水,“若是這麽累,為何不分幾天做?”


    楊敏不好意思的笑,“我這個人啊就是這樣,事情不一下子昨晚就渾身不舒坦,我今日做完,剩下幾天就隻用曬,對了,我還沒跟你說我這些筍幹的事情吧!”


    等洗了澡,兩人坐在樹下納涼時,楊敏就將那天所有的事情都給說了一遍。


    顧安想了想,“往後你去鎮上次數少些,若是有需要合作的,喊了他們自己過來拿!”


    “我會跟他們說的!”楊敏嘻嘻一笑。


    看著她的笑顏顧安一陣恍惚,“你每天都有這麽多話要同我說,不會覺得厭煩嗎?”等說出口後才回過神來,想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楊敏摸著下巴,似是在認真思考,“厭煩?倒是不會,我隻知道我還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說,反倒是你,不嫌棄我說的都是些沒用的事情就好!”


    顧安撇過頭去,悶聲道,“嗯!”


    “明兒個就是小寶回來的日子啊,也不知道這小子在學院的表現怎麽樣?我們一起去接他吧,順便買些好的回來,我給你們煮好吃的!”楊敏忍不住說道。


    “好,一起去吧!”顧安說道。


    說完,才發覺自己,似乎越來越喜歡這種相處模式。


    夜深了,顧安坐起身,看了一眼安詳的睡在自己身邊的人,一陣恍惚,記得先前自己還一度懷疑她是別人派來靠近他的。


    因此還鬧了脾氣,不知道為什麽,他主動去找她,她便興高采烈的跟他回來,後來她一直都在為這個家考慮、付出。


    得了東西,賣了銀子,就回家,還毫無防備的將銀子給他,要說跟別人聯係,他覺得她不會。


    漸漸的,他也就開始相信她。


    因為小寶的事情睡在一起,他並沒有排斥她,甚至後來覺得一個人睡少了點什麽,便睡在了這床上。


    女人總是喜歡跟他說點什麽,這一次她很依賴他,他感到高興,樂意給她解決這件事情,這是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用了自己以前的身份。


    第一次因為自己的身份感到高興,能夠幫得上忙。


    女人意外的並沒有逼問他的身份,隻是確定了沒有危險之後,就跟往常一樣,他很詫異。


    漸漸的開始響起剛開始他買她的意圖,這個女人他看不透,但又想去看透,她就好像是一顆蒙塵的珍珠,發著誘人的黯淡的光芒。


    莫名的,他有點害怕,要是往後她離開了他怎麽辦,一直都沒得出個結果,他甚至忘了去想,自己為什麽會害怕?


    楊敏揉著昏沉的腦子起身,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被人動過了,她也猜的出來,是顧安做的。


    先前她睡著之後就是顧安幫她換的藥,回來後每天晚上他都會等自己睡熟了之後換藥,她不排斥他動她,反正是為了她好。


    兩三天下來後背也好的差不多了,起床做了早飯,大旺媳婦就敲開了門。


    “妹子啊,兩天前的事情我聽說了,嫂子我當初隻拿得出幾兩銀子,你可莫要怨我!”一想到這事她每晚都難以入睡。


    “我省的,嫂子,你待我的好我省的!”楊敏拍了拍大旺媳婦的手,大旺媳婦這才點頭應下。


    趙茜跟她說了,村子裏就三家湊了點銀子,其中就有大旺家,但是不管怎麽湊,莊稼人哪裏湊得出那一千兩?


    大旺媳婦拉著楊敏聊了好一陣子,非得讓她把之前的事全部給說一遍才讓人走。


    “妹子,嫂子問你件事啊!”大旺媳婦忽然說道。


    “嫂子你說,我聽著!”楊敏一邊繡著手裏的東西。


    因為事情解決了,這兩天楊敏心情都不錯。


    “你跟顧大也有小半年了,怎麽還不見你肚子有動靜?”大旺媳婦多看了幾眼楊敏平坦的小腹,等看到楊敏窘迫的臉後連忙說,“妹子你可別介意嫂子說話直接啊。”


    “顧大呢你也看到了,你若是走了怕是很難再找到別的媳婦,也不知道他們家到底還沒有種,你總得給他繼承個香火不是?”大旺媳婦以為是楊敏不想生,一邊全解道。


    楊敏伸手摸上小腹,孩子?他們連那些事情都沒做過,要是能有孩子那才真的是見了鬼!但大旺媳婦說的話其實有幾個道理。


    她是不在意這些的,反正她一輩子吃喝住行不愁就夠了,古代的人似乎都很講究落葉歸根、傳宗接代。


    顧安也會這麽想的吧,要不哪天去找個姑娘回來代孕,也好給他留個種啥的。


    楊敏發現自己越想越離譜,算了,這種事情還是讓顧安自己去想吧,至少她沒有這麽想法。


    看楊敏神色黯淡,大旺媳婦心裏暗自揣摩,過了一會又說,“妹子啊,你要是身子有問題,你就跟顧大說吧,我瞧顧大也不是不疼你的,兩個人商量商量總會有辦法解決!”


    “你們也莫要因為這件事情傷了感情,小兩口啥的,吵吵架就是了,要是鬧的和離……”大旺媳婦在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楊敏連忙打住。


    揉著脹痛的太陽穴,楊敏連忙出聲,“嫂子,我能生的,隻是我們現在還不打算要呢,這事兒啊你還是去跟顧大說吧!”劉氏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


    以為是自己戳到楊敏的痛點了,大旺媳婦也就停了嘴,“妹子,你若是不喜歡我就不說了,我瞧著你院子裏頭曬著好些個筍子,是準備做什麽?”


    “這些啊,是拿去賣的,我還沒做出來,要是做出來效果好啊,我就拉著嫂子你一同做,多少也可以補貼一些家用!”楊敏並不打算瞞著劉氏。


    一聽這種的還有銀子拿,大旺媳婦麵露喜色,拍了拍楊敏的手,“那嫂子可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這會子我加那口子也應該回來了,我先回去燒水做飯!”


    送走大旺媳婦,楊敏心裏也五味雜陳,想著大旺媳婦的話,也沒了心思去繡花。


    楊敏收拾了手裏的東西,蹲在顧安的身邊,就直勾勾的看著他的臉,一直到顧安忍受不了她的目光放下手裏的書看她的時候,才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


    “大旺媳婦找你問什麽?”顧安在楊敏期待的目光下問出了這個問題,這女人似乎很無聊?


    “也就是問先前春貴哥的事情,劉嫂還說了……”楊敏拉長了聲音,故意吊顧安的胃口。


    顧安漫不經心的問,“說了什麽?”


    “劉嫂說為什麽我們還沒有孩子!”成功看到顧安的手一顫後,楊敏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合上手裏的書籍,顧安看著手,隨後單手捂住臉,好一會兒後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孩子嗎……他從未想過。


    側過頭看向那邊忙碌的楊敏,繼而合上眼,以後也不太可能有了罷。


    楊敏收拾收拾就打算去借了衛春貴家的牛車,帶著村裏幾個婦人去接孩子,顧安駕駛馬車。大旺媳婦說家裏有事,讓她幫忙一同把是弟也接回去。


    楊敏自是答應。


    到了書院門口,顧安坐在牛車上,靜靜的等著,楊敏是坐不住,和那些婦人一樣,在書院門口翹首。


    “……”


    顧安看著楊敏。


    小寶不是她生的,和她也沒血緣關係,為什麽對小寶這麽好?


    比很多親生父母對孩子還要好。


    日頭毒辣,楊敏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這鬼天氣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消停?已經有兩月沒有下過雨了,就連洗衣裳的那條河,水都下去了許多。


    再這樣下去不少地方就要開始鬧旱災,若是這一次收成不行的話,旱災加上饑荒,又是一陣鬧的,楊敏隻希望不會影響到她這裏。


    思考著,忽然看到小巷子處站著一個人,仔細看了,是二娘,兩人視線相撞,楊敏朝著她微微一笑,二娘連忙點頭。


    楊敏還瞧見她的旁邊站著一個男子,手裏攥著她的帕子,時不時為其擦掉額頭的汗水。


    楊敏抿唇一笑。


    二娘過的應該還不錯,她來,是想看看小寶吧。


    人也陸續出來了,有了上次的教訓,是弟這次跟著小寶一同出來,勾肩搭背的,小寶一看是楊敏,邁開腳丫子就撲進楊敏的懷裏。


    楊敏無奈的笑著,將人推開,用帕子輕輕擦拭他額頭的汗水,“你啊你,當心摔著了,我就在這裏,也跑不掉!”心疼的捏了捏小寶有些消瘦的臉頰,果然瘦了不少。


    小寶握住楊敏的手,“娘,小寶可想你了!”


    一旁的是弟沒瞧見劉氏,連忙擠過來,“嬸嬸,我娘呢?”


    “你娘今天有事來不了,我帶你回去!”說著從懷裏小心的摸出兩個油紙包,兩人連忙打開一看,裏麵包的是兩個精致的糖人!


    是弟歡喜的舔了一口,是甜的!“我路上的時候遇見的,想著你們會喜歡就買了兩個,走罷,咱們回家!”  朝著二娘那邊點點頭,楊敏一手牽著一個往顧安身邊走。


    “娘,你在看什麽啊?那邊有什麽東西嗎?”小寶一邊看著糖人,一邊問。


    楊敏笑著搖頭。


    二娘早已淚流滿臉,看著那小小的身影,隻覺得心疼的喘不過氣來,“那是你以前的孩子?跟你以前丈夫的?”


    “是,他叫衛小寶,很可愛對吧!”二娘擦拭掉麵上的淚水,說完後連忙捂住嘴,不安的看著身側的男人。


    “嗯,很可愛,我們回家吧!”男人粗糙寬大的手緊緊的拉住二娘的手,兩人就這麽並肩走著,夕陽的餘暉灑在兩人身上,安靜美好。


    二娘原以為自己嫁給這個屠夫就注定要苦一輩子了,但過去的第一晚,男人很平靜,隻是叫她吃了飯就去幹活了。


    屠夫是靠那雙手吃飯的,手很巧,做事的時候很認真,樣貌算不上好看,隻能說是端正,屠夫做飯不是很好吃,至少她第一頓吃的時候是這麽覺得的。


    晚上,她以為要經曆那事,屠夫卻搬了被褥睡在地下,持續了一段時間這樣的生活,她放鬆下來了,想通了後也決定好好過日子。


    屠夫待她很好,她時常暗暗想,能夠被賣給他真是幸運,屠夫那事要的不多,他同她說,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子嗣了,她並不在意。


    兩人搭夥過日子,屠夫將銀子都給她保管,她慢慢的也就接受了這個其貌不揚,但是很溫柔的男子。


    楊敏把是弟送回去之後,就拉著小寶回家,好好盤問一下在學院裏發生了什麽,待知道沒受欺負之後這才放鬆下來。


    衛梁因為李氏的緣故,在學院裏被各種欺負,楊敏是覺得那孩子的苦日子到了。


    哄了小寶去屋內,楊敏搬著竹椅坐在顧安的身邊,推了推顧安的手,“顧大,今兒個看見小寶的娘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你之前有沒有聽說小寶是什麽時候生的?”楊敏搓著手,賊兮兮的問。


    “八月初六!”顧安抬頭,思索片刻後低頭繼續看書,


    楊敏擺著指頭數,“那還要點日子,你的呢?”


    “十五!”顧安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麽?”忽然問起他什麽時候生的來了。


    “沒啊,我就問問,十五是哪個十五啊?幾月的?”楊敏繼續問下去。


    “這個月!”顧安說,被楊敏吵的頭疼。


    楊敏一陣無話,好久才嘟囔著道,“你怎麽不告訴我啊,我給你過個生辰啊,我算算日子明天就是了,我哪裏來得及準備什麽!”


    “沒必要!”顧安知道這女人不會這麽善罷甘休,幹脆放下手裏的書籍,“我不過生辰,沒必要準備東西!”


    楊敏沒說話,隻是站起身朝著裏屋走,顧安不解的看著楊敏離去的背影,怎麽忽然間就生氣了?


    連著一整天,楊敏都窩在屋內沒出來,顧安洗了澡走進去,卻什麽都沒有說,挨著躺下,閉上眼睛睡覺,女人安靜的不像話,難道是因為下午的事情同他置氣?


    翌日,楊敏早早的做了早飯,顧安晨起吃早飯的時候,轉個眼人就不見了,這女人怎地如此小氣,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就生氣了,當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那邊的楊敏背著背簍上了山,清晨,嫩綠的草尖上還掛著露水,楊敏四處找找,最後在靠近山腰的地方找到了想要的東西,樂滋滋的準備下山。


    卻忽然不遠處的草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楊敏咽了一口口水,難道是什麽野獸?想著腳步慢慢往下邊挪去。


    草叢裏慢慢的走出一頭餓狼,骨瘦如柴,眼睛發綠死死的盯著楊敏,仿若在看一大盤豐盛的食物,楊敏渾身出冷汗,腿肚子開始發抖。


    隨後不遠處的草叢裏又鑽出一頭餓狼,兩頭狼一步步的朝著楊敏逼近,楊敏拽緊了背上簍子的帶子,心中暗自數著,三,二,一!隨後不要命的往山下跑。


    怎麽今天這麽‘幸運’!這種中獎的幾率太低了,一切來的太快楊敏接受不了,忽然腳下被一根粗數根絆倒,楊敏倒在地上,眼看後邊的餓狼就要跟上來。


    楊敏不顧腳上的疼痛,咬著牙拚命往山下跑,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停下,停下的話她的小命就折在這裏了!


    分明上山的路不遠,但楊敏卻覺得自己跑了一萬年,身後的餓狼緊跟在她的身後,眼看著村子到了,楊敏想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卻發現那些餓狼根本就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休息都不敢休息,抬腿就往家裏跑,不知道什麽時候餓狼沒有再跟著了,劇烈的運動讓楊敏原本梳好的發髻散亂開來,原本幹淨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垢,汗如雨下。


    那些狼一定下了山!楊敏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抬起腿就要往家裏去,忽然身後響起一陣齜牙咧嘴的聲音,楊敏沒有回頭,聲音理她很近,她知道,這個時候要是回頭,那餓狼就會朝她撲過來,她會被立刻咬斷脖子!


    楊敏牟足了勁頭,仿佛用了這輩子所有的力氣朝著飛奔而去,這個時候路上沒有人,村子裏的人都剛剛出了門,在田裏忙活。


    楊敏連滾帶爬的好不容易到了家,快速的拍打著門,好一陣都沒有人來開門,那餓狼在楊敏麵前篤步,忽然猛地朝著楊敏撲去。


    楊敏下意識閉上了眼,難道她這輩子就注定要被一隻狼給咬死了嗎?!心裏滿是不甘,隨後就聽見一聲哀嚎,自己的身後靠著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


    顧安在書房聽見有人拍門,沒打算去,後才想起楊敏出去了,隻得去開門,剛剛開門就看見一條餓狼朝著這邊撲來,楊敏逼著眼睛瑟瑟發抖。


    想都沒想伸出手攔住那飛撲起來的餓狼,眼疾手快的拽住了那餓狼的毛,狠狠的往地上一摔,用膝蓋死死的壓住那餓狼的身體,攥了拳頭就狠狠的朝著狼頭砸。


    等狼徹底沒了動靜後,顧安並不放鬆,掐住那餓狼的脖子,挪進院子,抄了放在那邊的砍刀,等把狼頭給剁下來之後這次將屍體丟到一邊。


    楊敏癱坐在地上,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嚇傻了,顧安走到楊敏的麵前,剛伸出手,就聽見楊敏喊,“顧大,顧大你快去,還有,還有一隻狼下來了,現在一定在村子裏!”


    這個點在村子裏的都是婦孺,要是那餓狼進了誰家的院子,簡直不能想象!


    顧安拿了砍刀就往外走,楊敏就坐在那兒,許久後才回過神來,撐著疲軟的身子往裏走,撇了一眼那邊瞪大著眼睛,目露凶光的狼頭,心頭一陣後怕。


    小寶迷茫的從書房走出來,走到楊敏的身後,楊敏立刻蹲下身子,用自己擋住小寶的視線,小寶偏過頭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楊敏快速的伸手捂住小寶的眼睛,“小寶不要看,很髒的東西,回書房去吧,爹爹很快就回來了!”


    小寶這才點了頭回去,娘怎麽身上這麽髒呢?楊敏將書房的門關上,六神無主的坐在竹椅上,心下又開始擔心顧安,那餓狼可不是個好對付的,要是受傷了怎麽辦?


    起身就要出門,看見那邊的顧安拿了砍刀回來,砍刀上沾染了血跡,顧安徑直越過楊敏,將砍刀放回原位隨後拉著站在門口的楊敏到一邊。


    “你去山上了?”顧安臉上還染上了血跡,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的瞪著楊敏。


    楊敏點頭,顧安繼續問,“你一路被追回來的?”楊敏繼續點頭。


    顧安憋不住了,“你怎麽這麽蠢?多少次讓你不要去山上了你就是不聽,非要惹出什麽事來對吧?這一次算你走運,隻有兩隻,這要是再多一隻,我看你就不用回來了!”


    “你不是很聰明嗎?用你的腦子想想好不好?你要死就死在外邊!”顧安第一次這麽生氣,他就說這個女人這麽早去幹嘛,原來是去山上!


    一想到她這麽危險,可能丟了性命,他就一肚子的火氣。


    楊敏抿著唇點頭,“嗯,對不起……”說著眼眶不爭氣的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麽,眼淚是憋不住。


    見人哭了,顧安也有些慌,把人帶入懷裏,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語氣盡量放輕,“沒事了,兩頭狼都死了,安全了!”


    楊敏哭的更大聲了,顧安站累了,拉了人坐下,就靜靜的看著她捂臉哭,到最後小聲畷泣。


    “不哭了?”顧安取了汗巾遞給楊敏,楊敏胡亂的在臉上擦兩下,打著嗝兒點頭。


    “下次別一個人去山裏了,這一帶原本就不太平!”顧安接過楊敏的汗巾,擦拭掉手上和臉上的鮮血。


    楊敏揉著眼睛,“嗯,我知道了,那頭狼怎麽樣了?”


    “沒事,隻是吃了兩隻雞,死了,現在村裏的人應該都回來了,要是有人問你怎麽回事,你就說在河邊看到的!”顧安將沾滿血跡的外袍脫下,叮囑道。


    知道顧安是在保全她,楊敏答應下來,餘光瞥到顧安的手上有一條略長的傷痕,連忙站起身,腳踝一陣刺痛,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麵道。


    顧安接住人,“你忽然間怎麽了?”扶著人重新坐回去。


    “似乎是剛剛逃跑的時候扭傷了,太害怕了所以現在放鬆下來才感覺到!”楊敏將鞋襪褪去,果然就看到紅腫的腳踝。


    “要用藥嗎?”顧安蹲下身子,握住楊敏的腳,腳很小,就跟她的手一樣,白白嫩嫩的,很想咬上一口。


    “要啊,你去後院啊!”楊敏慘叫一聲,眼淚瞬間溢滿眼眶,顧安將楊敏的腳放下,“這樣你好得更快一點,摘什麽藥?”


    最後還是顧安扶著楊敏去摘了草藥,磨碎了敷好,包紮還是顧安為她包紮的。


    顧安正要走的時候楊敏連忙把人給拉住,將剩下的草藥也搗爛,扯了顧安坐下來,細心的用紗布為其包紮。


    顧安看著捧著自己的手細心的女人,沒阻止,這點小傷很快就能好的,再加上他自己有藥膏,此時他很享受這個過程。


    包紮好了之後,楊敏抹了抹頭上的汗,“我去燒水洗漱吧,我這樣不像樣!”


    楊敏掙紮著做起來,又被顧安按了回去,“我去!”不容拒絕的語氣。


    起身去廚房燒水。


    顧安還為楊敏兌好了溫水,楊敏擦了身子,洗了頭發後慢慢的走出來,院子裏原本狼的屍體已經被處理幹淨了。


    “顧大,你說那狼的皮扒下來怎麽樣?”事情過去了,楊敏的膽子也就大了些,擦著發梢的水跟顧安討論怎麽料理那隻狼。


    “那狼皮送人都不要,沒多少肉,我交給他們了!”顧安也換了一身衣裳,“你今天去山上幹什麽?”


    “沒什麽啊,找點東西!”楊敏連忙擺手,顧安眯起眼睛可疑的看著楊敏,女人這麽慌張,似乎在隱藏著什麽,他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楊敏靠在竹椅上,呼出一口濁氣,“顧大,剛剛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小命不保!”顧安又救了她一次。


    “嗯,以後要還!”


    不知道為何顧安想捉弄一下楊敏,果然看到楊敏愣住了,隨後笑的明媚,“好啊,要是能還的話,我一定還!”


    村子裏因為這兩隻狼鬧的人心惶惶的,顧安打狼的事跡也傳了出去,不少人登門拜謝,顧安沒有收下東西,將人送了回去。


    楊敏下午就又出去了,隻是走之前特地跟他說不是去山上,很安全。


    很晚女人才回來,手裏還拿著一個比較長的盒子,神秘兮兮的,之後又一個人在廚房搗騰了許久,坐在桌前,今天跟往日不一樣,桌上什麽都沒有。


    “娘,今天不吃飯嗎?”小寶好奇的問,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看來今天是吃不到娘親做的好吃的飯菜了。


    楊敏神秘兮兮的從鍋裏端出了一碗香噴噴的麵,放在顧安的麵前,笑眯了眼睛,“這是我特地給你做的長壽麵!我給你放了兩個蛋呢,你可要全部吃完!”


    顧安看著麵前冒著熱氣的麵,知道女人剛剛在做什麽了,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放入嘴裏,剛要咬斷就聽見楊敏著急道,“不行!不能咬斷!長壽麵要一口氣吃完的,咬斷了福氣可不好!”


    顧安隻得繼續吃下去,姿勢很違和,終於在楊敏殷切的目光之下吃完了,顧安還沒說話,就看見楊敏神秘兮兮的拿出那個盒子推到他的麵前,“顧安,生辰快樂,這是我給你的生辰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看著麵前的盒子,顧安隻覺得心頭熱乎乎的,一會兒後才伸出手去開盒子,盒子隻是尋常的木盒子,沒什麽看頭。


    裏邊墊了黃色的錦緞,上麵靜靜的躺著一根笛子,笛形狀很好看,一麵刻著翠竹,一麵刻著蘭花,如果上了漆會更好看一些,收工還有點粗糙,看得出是趕出來的。


    楊敏不好意思的撓頭,“我隻有這個手藝了,我特地去問的茜姐和春貴哥,他們同我說的具體怎麽做,你放心,雖然不好看,但是聲音還是可以吹出來的!”


    顧安將笛子拿起,手上摩擦著,莞爾,“謝謝,我很喜歡!”東西是什麽,從來不重要。


    而是這份心思,和感情。


    楊敏看楞在那兒,第一次看見他這種笑,很好看,心跳加快,楊敏連忙捂住胸口,他撩她!


    “你怎麽了?”顧安疑惑的看著楊敏,這女人怎麽忽然臉紅了。


    楊敏幹咳幾聲,“沒什麽,你試試吹出來的音色怎麽樣?”連忙轉移話題,要是繼續這個話題,可不是要命,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竟然被一根木頭撩了。


    顧安將笛子放在嘴邊,悅耳的笛聲回蕩在小院子裏,吹了一會兒後顧安停下來,“你的料子選的不錯。”


    “那當然了,我上次就看中了這根料子,我聽說那個時間點去砍下來的話,笛子做出來會更好用,可是誰知道就遇上那破事,還好我逃跑的時候沒把簍子給丟,不然我鐵定要後悔死!”楊敏自滿道。


    看著手裏的笛子,原來今天是為了這個才上山,之後才會發生那種事情,不知道為何,現在他有點想抱著她。


    這麽想,也做了,楊敏楞在那兒,身子被顧安緊緊的抱著,動彈不得,小寶小手捂著臉,從指縫間偷看。


    “顧,顧大?”楊敏伸出手拍拍顧安的後背,他怎麽了,忽然就抱人,難道這是表示感謝的一種方式?


    顧安意識到自己失禮,把人放開,握緊了手裏的笛子,“不好意思!”


    楊敏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你喜歡就好了!”


    轉身去鍋裏把做好的飯菜端出來,這一頓很豐盛,都是顧安和小寶喜歡吃的菜式,爺兩吃的很飽,楊敏洗了碗筷後就坐在院子裏。


    因為她腿腳不方便,做飯菜都隻能在旁邊放個凳子,靠著這個移動,顧安和小寶主動包攬了燒水的事。


    一家人洗了澡坐在院子裏,顧安拿了笛子過來,“我吹一首給你們聽,如何?”


    “好啊!”


    楊敏去屋內找了幾根粗線就坐在顧安的身邊,一邊聽著,手裏忙活。


    曲調悠揚綿延,似晚風輕撫過麵龐,令人陶醉,又撕夏日中的一抹清涼。


    一曲作罷,楊敏猶豫未盡,“再來一首?”


    她做這個笛子的時候其實隻是想想,畢竟顧安會畫畫有識字,可能會這些樂曲了?所以挑了一個最常見的笛子。


    他喜歡就好。


    “今兒個有些晚了,你若是想聽,我改日再吹給你聽!”顧安此時心情似乎很好,說話的語氣也跟著輕快了許多。


    楊敏將手裏紅色的結遞給顧安,“我瞧著你這上頭缺了一點配飾,就算是彌補一下粗陋的做工吧,帶著這個會好看很多!”


    顧安接過係上,紅色的結很好看。


    他很喜歡。


    也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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