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也享受過了。


    “好!”顧安也沒有什麽理由拒絕,他也很好奇這個女人到底能整出什麽花樣來。


    得了答複,楊敏立刻就屁顛屁顛的進房去拿筆墨紙硯,先拿了毛筆大概的畫出樣子來,“這裏是要這樣……”楊敏一邊將自己的構思大概的跟顧安說一下。


    顧安領悟的很快,畫畫的時候能完美的將楊敏想要的畫出來,撐著下巴靠在桌子邊,楊敏盯著顧安認真的臉,這男人認真起來其實也挺好看的?


    原本臉就生的好看,許是平時看多了,如今也有了免疫力了,跟村子裏的莊稼漢完全不一樣,多了許多血性,戾氣。


    一共畫了五幅,楊敏看著麵前的畫,忍不住‘嘖嘖’出聲,“顧大,你這畫工真是沒的說,辛苦你了!”說著狗腿的遞上旁邊的一杯涼水。


    “你準備拿這些去做什麽?”顧安喝了水,在一邊坐下來,畫出來的的確好看,主要還是她圖樣想的好。


    楊敏小心的將墨跡給吹幹,轉過頭咧嘴一笑,“我啊,當然是拿去賣銀子了,這些東西可是隻有我有的,外頭的人特定喜歡!”


    “怕是之後這點不夠看,樣式誰都能設計出來!”顧安看著楊敏張揚的小臉,忍不住想要打擊她。


    果然,楊敏的臉瞬間就垮了下去,但很快又充滿了明媚的笑容,“沒事,就算賣不出去我也可以自己用!”隨後高高興興的拿了東西去屋內。


    “對了顧大,現在小寶也不時常在家裏住了,咱兩還是一屋嗎?”楊敏此時才注意到這個問題,小寶不在家了,他們還是睡一屋,就好像老夫老妻了一般。


    此時的楊敏才認識到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想了好一陣子才考慮提出來。


    “我隨意,你若是不願就去幫我鋪床!”顧安原是想要說分開,但是話說出嘴又是另一個意思了。


    楊敏理解成顧安還是願意跟自己睡的,並沒有嫌棄自己,要說分開睡吧,她是有點不太情願,身邊睡慣了人一下子沒了還有點不習慣,最主要的是,她時常做噩夢,半夜醒來的時候看到身邊有人會安心很多,當下也就坐在椅子上沒了動作。


    兩人一陣無話,夜間楊敏洗了澡躺回床上,如今暑熱難耐楊敏還是習慣在身上搭一條薄被,顧安是不願意蓋的。


    側過頭看著躺在旁邊閉上眼睛,睡姿中規中矩的顧安,這男人她這一點是最佩服的,他是楊敏見過的最為正人君子的一個,就算女人睡在旁邊也不曾有過一絲想法。


    難道是她沒魅力?楊敏暗暗想,但是很快睡意就將這個想法丟置腦後,後來撿起這個想法來,也隻覺得當時的自己閑得發慌。


    過了兩天好日子,田裏的事情還是衛光棍打理著,“嫂子,近來天氣愈發暑熱,你可考慮給我漲工錢?”衛光棍頗為不好意思的說出口,他瞧著這家上下都由楊敏打理,就幹脆問她了。


    “那是自然的,素日裏你都是多少文?”楊敏立刻答應下來。


    驚訝於楊敏的幹脆,衛光棍歡喜道,“我隻幫你家做了,顧大哥以前給的是一天十五文。”


    楊敏想了想,“那便給你漲到二十五文罷?好些天沒下雨了,你可多擔當著點,這田裏可不能缺了水!”


    “多謝嫂子了,我省的,我還要去別家挑水就不久留了!”衛光棍高高興興的挑著水桶走了。


    這嫂子可真是一個好人,先前他是腿斷了,來照看了自己那麽久,原是要付了診金的,但嫂子不要,隻讓他以後繼續給他家做活,就算這一次不同意漲工錢他也不會有怨言的。


    這邊同意下來,楊敏就立刻去給顧安說了。


    “你自己做主罷,錢銀和還夠?”顧安問,女人似乎自從上次開始就沒有再問自己拿過銀子了。


    “夠的,兩個月用了兩千五百文,我身上還有五百文,平日裏也不用做什麽,之前種下的菜種現在也長出來了,再過些天就能吃到自家種的菜!”楊敏掰著指頭數數。


    “家裏的母雞先前開始下蛋,我算著還要個幾天就能孵出一窩來,到時候養著家裏就不用去跟人家買雞!”楊敏說著。


    顧安在一邊安靜的聽,心下略微震驚,家裏的事情他從沒管過,女人從來隻進錢,自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問他拿過銀子,如今問起來打算的如此精細。


    家裏的後院也不跟以前一般雜草叢生,種起了蔬菜,養了雞,還有女人獨自種著的草藥,打理的妥妥帖帖,心下一暖。


    “對了顧大,明日就是趕集了,我準備拿了先前的筍幹還有昨日畫的圖紙去問問,要是有的話這也是一條生計!”楊敏說。


    “你似乎很樂忠於賺銀子!”這女人總是找著各種路子去賺銀子,為了什麽?為了有一天可以離開他的身邊?他不會允許的。


    這麽想著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楊敏無奈的歎息一聲,“當然要賺銀子了,我們不能坐等吃山空吧?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家底,萬一哪天吃完了我們怎麽辦!?”


    “銀子這種東西我從來不嫌多,以後啊要是生活好點了,我們就搬到鎮子上去住,也能方便小寶縣學,說不定還能給小寶娶上一個好媳婦!”楊敏盤算著,心裏樂開了花。


    靜靜的看著楊敏許久,顧安低下頭,“嗯,好!”她沒有想要離開他。


    也沒發現顧安的不對勁,楊敏繼續說著今天發生的事。


    兩日後楊敏挎著籃子就出了家門,招娣因為上次的事情就不太願意出門,大旺媳婦因此也鮮少再去集市。


    上了衛春貴的車,車上坐著的還有衛家村幾個新婦,看著她們滿臉春光的表情,楊敏不由得有些羨慕,至於羨慕什麽她自己心裏也不太清楚。


    到了鎮子裏,楊敏第一就是敲開了趙府的門,那小廝已經都認識了楊敏,瞧見人來了,笑眯眯問道,“是你這小婦人啊,可是找花嬤嬤?”


    “是的呢,花嬤嬤在府內嗎?”楊敏笑道。


    “可是不巧,花嬤嬤今兒個出去了,似是要好幾日才能回來!”小廝從門裏探出頭,說道。


    “這樣啊,那的確是我來的不巧,勞煩大哥等花嬤嬤回來了幫我帶句話,就說我來了就是了!”楊敏微微一笑,挎著籃子離開。


    趙府這兒算是沒了路子,楊敏很快就想到先前合作過的錢掌櫃,那小二一瞧是楊敏,想了一會兒還沒等楊敏主動說,連忙進去通報。


    過了一會兒錢掌櫃便出來了,樂嗬嗬的開了一個包廂把人迎進去,“你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要說?”話是這麽說的,但還是希望楊敏像上次一般來賣菜譜的。


    楊敏微微一笑,“我今日來的確是有事的,順便帶了點東西來給趙掌櫃你看看!”說著從竹籃裏麵拿出自己用油紙包著的兩大包筍幹。


    趙掌櫃拿起一根筍幹看了看,“這……是筍?沒曬幹之前這就不好處理,曬幹之後的味道會更好?”


    “同上次一樣,我來給趙掌櫃你做一遍罷!”楊敏說著站起身,趙掌櫃巴不得楊敏這麽說,連忙招呼著人去了廚房,那些個廚子也都還認識楊敏,見人來了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湊近了看。


    “因為筍幹最好的處理還是隔一晚上泡發了好,我今兒個剛好帶了一點泡發的!”她是想著自己要在趙府演示,讓趙家買下她的筍幹。


    將筍幹拿出來洗幹淨,改刀切片,豬肉選用半肥半瘦的,切片,辣椒大蒜切片,薑切末,國內放油少了,下豬肉煸炒,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放入薑蒜炒香,最後下倒醬油。


    將筍幹倒入炒勻,放鹽,加一碗水進去燜燒至收汁,燜片刻起鍋,色香味具,掌櫃的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片放入嘴裏。


    “味道是極好的,你這些筍幹都是自己做的?”趙掌櫃說著又夾了一筷子放入嘴裏,廚房的其他廚師也紛紛過來品嚐一二。


    “是的,這菜譜我還是可以賣給你,但是這做筍幹的辦法我可不告訴你,你若是想要便要來問我買,亦或者你去買了筍子給我,我做出來,隻賺手工費!”


    楊敏繼續道,“趙掌櫃的也應該體諒一下我這個小婦人,畢竟養家糊口不容易!”她剛剛在大廳裏看見基本上每桌都有自己做的菜,這就已經說明了她做的有多搶手了。


    趙掌櫃立刻敲定下來,“這樣也好,你待會兒告訴我你的住址,過兩天我就去讓人把筍給你送過去,一般幾天能交貨?”


    “若是沒有遇見大雨天或者陰天,三天就能交貨,你這邊看著,若是下雨或者天氣不好,日子要往後延遲一點!”楊敏說。


    “行,你帶來的這些筍幹我也收了,就按照每斤二十五文如何?”趙掌櫃的算著。


    楊敏笑然,“我做事一直喜歡湊個整,圖吉利,三十吧,這做筍幹可不是一個容易的活!”


    趙掌櫃沒有壓價,過了稱,是五斤,一百五十文很快就交給了楊敏,掂量著手裏沉沉的銅板,楊敏別提多高興了。


    再拿了二兩給楊敏,“這一次菜譜我二兩收你的,可不能再多了!”趙掌櫃的說,楊敏也直接應下了,原本也沒什麽難的,最主要是還是這筍幹。


    “若是趙掌櫃的出筍,我每斤便隻要你十五文!”楊敏心裏盤算著回家多做幾個竹盤來曬筍。


    揣著銀子楊敏就出了酒樓,在鎮子上饒了一圈,最後走進了一間成衣鋪,鎮子上的成衣鋪不少,但是隻有這一家人流量是最多的。


    “你好,你們掌櫃的在?我找她有點事!”楊敏盡量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站在那兒收錢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麵容和藹,看了看屋子裏的衣裳,針腳都很好,繡花的手藝也很棒。


    婦人抬起頭看了楊敏一眼,隨後又低下頭,“若是想要買衣裳的話,你且瞧著,瞧好了找我!”說完繼續低頭量手裏的布匹。


    楊敏皺眉,對她的態度感到不滿,“既是打開店門做生意,哪裏有你這麽敷衍了事,我找你們掌櫃的商量筆生意,你去通報一聲可行?”


    婦人聞言,再一次抬起頭,放下手裏的木尺,“我就是,你找我有什麽事?”上下打量了一下楊敏,這小婦人長的倒是幹淨標誌。


    楊敏心下稍微詫異,從懷裏拿出那幾張紙,打開後放在女子的麵前,“這是我自己設計的圖紙,要是繡在衣裳上肯定很好看,這些一共是三套!”


    女子狐疑的拿過圖紙,越看越驚訝,這是她從來沒有看過的花樣,豔麗又耐看!


    “這是你自己畫的?”女子詫異道,眼睛黏在圖紙上不舍得移開。


    “不是!”楊敏笑道,“是我設計出來,讓我……相公畫的!”楊敏說,相公這兩字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


    拿著圖紙走到楊敏的麵前,婦人攏住心裏的雀躍,“你這圖紙畫的的確不錯,但我還是要看一下她的實用性,這樣,你回家繡出來,若是繡的好,你的繡品我也會買,若是不好,你應該知道的!”


    “可以,過幾天我再來找你!”楊敏接過圖紙,細心收好放入懷裏。


    “好,不過我不是每日都在,他們喚我七娘,你要是來就說找我的!”七娘客氣道,眼角的褶子深了許多。


    楊敏點頭,扯了布買了些針線就準備回去,今兒個賣出去的銀子揣再懷裏還熱乎著。


    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楊敏往後看了看,加快了腳下的腳步,眼瞅著就快要到回合的地方了,忽然手被人給拽住,楊敏下意識踹了一腳就往前麵狂奔。


    還沒跑出去幾步就被抓了回去,楊敏驚恐的看著圍堵著自己的三個男子,滿臉的痞相。


    “大哥,我就說,我看見她來好幾次了,上次身邊還有一個凶神惡煞的跛腳跟著,這回總算是逮住她了!”


    “蘇老三,這小娘子長的還真不錯啊,算你這回沒看走眼!”


    “老二,快下手吧,不然給人瞧見了不好說啊!”


    “蘇老四,就你屁話多,這點我會不知道嗎?”蘇老二啐了一口,抬手就要朝著楊敏去。


    楊敏一個下蹲,朝著地上一滾,快速的爬起來,二話不說就朝著衛春貴那邊跑去,衣擺忽然被人扯住,楊敏轉過身去就是一記撩陰腿,響起一聲男子的慘叫,楊敏連忙往前跑。


    “哎喲這個臭娘們,給我踹的,你們快去追啊,要是跑了咱三個都吃不了兜著走!”蘇老三捂著襠部滿臉痛苦,額頭青筋暴跳。


    楊敏沒跑多遠就被抓住了,緊緊抱住手裏的籃子,腦子裏快速的想著應對的辦法。


    是她大意了,一個女人家成天在這裏晃晃悠悠的,這世道並不太平,是最近一切都太過於平靜使她根本就沒有想到她這樣的也能有人看上!


    “小娘子,你別怕,我們三個可是出了名的好人!”蘇老四說著手已經摸上了楊敏的肩膀,滿臉邪笑。


    楊敏立刻用力揮開他的手,“我已經嫁人了,你們這是要做什麽?!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無恥之事來!”


    雖是狗血但也就隻有這幾句話可以表達她現在的處境了,說不怕是假的,此時的楊敏才想到了男女之間的差距。


    “嫁人了?”幾人這才仔細端硯楊敏的婦人髻,“你說的不會是先前那個跛腳吧?嗬嗬,我看你分明還是處子之身!”蘇老二盯著佳人粉麵,嗯,還有處子紅暈。


    自胃部泛起一陣惡心,楊敏忽然大喊,“來人啊!救命啊!來人呐!”三人都被楊敏忽如其來的喊聲嚇到了,回過神來後連忙捂住人的嘴巴。


    “小娘子,既然你這麽不乖,那就隻能把你帶回我們的宅子,好好玩玩了!”蘇老二邪笑著,三人一人捂住楊敏的嘴巴,兩人扣住手腳。


    楊敏奮力的扭動著身體,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絕望慢慢籠罩心頭。


    忽然從小巷處衝過來一個人影,“你們給我放開她!”是衛春貴的聲音,隨後楊敏就被狠狠的摔在地上,背疼的楊敏眼淚忍不住從眼眶溢出,身上被誤傷撞了好幾下,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到一旁的角落縮著。


    衛春貴跟三人互毆還占著上風,三人皆被打翻在地,不知是誰報的案,立刻就有官兵將人給圍起來,二話不說就把人全部給抓了走。


    楊敏連忙追上去想要說清楚,卻被一官兵推翻在地,隻能眼睜睜著看他們把人給帶走,楊敏撿起地上的籃子就往匯合的地方跑,一群人正在因為衛春貴的忽然離去感到疑惑。


    “各位,春貴哥被官兵帶走了,我們先回去,再讓人來鎮上!”楊敏隻覺得心還在劇烈的跳動著。


    眾人這麽一聽立刻慌了神,幾人推推選選的最後選了一個老成的婦人來趕車,回到家後楊敏連忙去找了顧安,跟他說了事情的經過。


    顧安皺著眉,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楊敏身子顫抖著,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還在顫抖,小臉煞白,眼眶紅彤彤的,就好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


    將人拉入懷裏,顧安僵硬著身子抱著楊敏,“沒事了……沒事,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別扭的安慰著懷裏的人。


    楊敏靠在顧安堅硬寬厚的胸膛上,不知為何,原本還顫抖的心忽然安定下來,鼻頭微酸,委屈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抱著懷裏嗚咽著的女人,顧安不知道為何感到一股自責,還有的就是責任心罷,他意識到懷裏這個女人是需要自己保護的。


    她隻是一個女人而已……顧安認為自己瘋了,原就是買回來做家務的,自己又開始擔心她,許是因為她能幹吧?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了自己。


    哭累了,楊敏這才推了推顧安的胸口,顧安將人放開,看著麵前腫著一雙眼睛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的楊敏,“冷靜下來了嗎?”


    “嗯……謝謝你!”楊敏吸了吸鼻子,剛剛哭過的聲音帶著沙啞,紅著臉忍不住看了幾眼顧安胸口那一大片的濡濕,“你要不去換身衣裳?”


    “好!”顧安轉身就進了房間。


    楊敏捧著自己的臉,楊敏啊楊敏,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能在他麵前失禮成這樣?但是很快就又被擔心給蓋過去了。


    顧安換好了衣服,剛好就有人來,敲門,攔下了要去開門的楊敏,兀自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站著朱家村的村民。


    “顧大媳婦呢?春貴怎麽就被抓走了?”


    “對啊,我現在都稀裏糊塗的呢!”


    楊敏紅著眼睛走出來,將當時的情況再說了一遍,眾人唏噓,顧安抿唇道,“現在應該暫時扣押在牢裏,讓幾個人去探監吧!”


    這話一出眾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誰都不願意去那個晦氣的地方,“我去!”趙茜橫著臉從人群裏走出來。


    “我也一起去吧,畢竟事因我而起!”楊敏說完後小心的看了一眼顧安,顧安點了點頭,一群人就這麽散了。


    倒是隔壁大旺支支吾吾表示自己也願意去。


    多一個人,顧安自是沒有任何問題。


    拿了東西,楊敏和趙茜坐上牛車,顧安、大旺坐在前麵趕車,乘著天色還早早些出發。


    找到了鎮上牢房,大旺就坐在外頭等人,楊敏、顧安和趙茜走到門口,“我們有事要找你們大人,還勞煩稟報一下!”顧安道。


    “不是什麽人都能見我們大人的!”兩個衙差頭抬的老高,根本就沒有在看三人,趙茜心領神會從腰間摸出五百文錢放在其中一個衙差的手上。


    “最近天氣熱著,看兩位衙差辛苦,請喝壺酒算是表達心意的!”趙茜溫婉的笑著說道。


    兩個衙差對視一眼,將手裏的銅板收到懷裏,“不巧,我們大人不在,你們要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先跟我們說!”這回總算是低頭看人了。


    楊敏從包裏拿出五百文遞給另一個衙差,“我們隻是來探監的,隻是還找不到牢房在哪兒,不知兩位衙差大哥能否帶個路?”


    見得了不少好處,兩個衙差的態度也好了不少,兩人商討了一下,另外一個衙差帶著三人去了關押犯人的牢房。


    “這裏就是了,其他的我可不管了啊,一般來說啊都是不允許人進去的,你們三個瞧著還機靈,自個兒想辦法吧!”得了好,也總得提醒兩句。


    等衙差走了,楊敏再從包裏拿出一兩碎銀,故意掉在那衙差的腳邊,隨後詫異道,“大哥,你銀子掉了。”


    那衙差將銀子撿起,在手裏掂量兩下,也知道楊敏是什麽意思,“你們是來看人的?進去吧,早點出來啊,別讓哥幾個也不好做。”


    “是是,多謝衙差大哥。”楊敏連忙點頭,拉著趙茜、顧安跟著衙差進去了。


    撲麵而來的惡臭,潮濕的環境,各種臭味夾雜在一起,各個牢房都關著人,看見人進來人,瘋了一般朝著三人伸出手,似惡鬼索命。


    楊敏抱緊手裏的包袱,心裏有些怕。


    趙茜也怕。


    倒是顧安十分淡定。


    “最近進來的關在那個牢房,就在最裏麵,你們進去吧,早些出來,要是遇事了就喊!”衙差說著就走了出去。


    “看什麽看!老子遲早打死你個叫魂的!”衙差一腳踹上旁邊喧鬧的牢房,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楊敏和趙茜連忙往裏跑,就看見衛春貴此時坐在牢房的茅草堆上,手上和臉上都是抓痕,旁邊關著的就是那三兄弟,個個神清氣爽的,身上已經包紮好了。


    三兄弟見是楊敏來了,“哎喲小娘子,可是想哥哥了?”說話的是蘇老二,被打了的這口氣怎麽都出不去,說話的語氣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楊敏沒理會他,倒是那邊的衛春貴聽見了,才發現兩人,“你們怎麽來了?這種地方不是你們女人家應該待的地方,快些走吧!”


    “春貴哥,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你,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楊敏歉然道。


    趙茜急吼吼的說,“你怎麽就這麽老實?定是你憋著不說,不然怎麽會把你關進牢房?那邊的痞子你們可記好了!你們不出去便好,要是出去了,姑奶奶準打到你們叫娘!”


    “喲喲喲,小娘們說什麽呢,是你丈夫沒教好還是怎地?要不讓爺床上再教教?”蘇老三毫不忌諱的打量著趙茜的身體,似乎能夠透過衣服看到裏邊,讓趙茜更是生氣。


    衛春貴一拳打在牢房柱子上,咬牙切齒道,“你們幾個給老實了,不然等你們出去了,把你們揍個半死!”


    隻是三人似乎並不害怕的樣子,戲虐的看了一眼幾人隨後就蹲在角落裏似乎在商量著什麽,不知道為何,楊敏的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急躁感。


    “我說了的,但是現在貪官當道,我也無能為力,你們快走罷,莫要被我牽連了!”衛春貴說完看向楊敏,“大妹子,你也莫要怪自己,這事是我自己要衝出來的,我沒事。”


    “春貴哥,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說這話的是趙茜,握緊了手。


    “這事我會出來跟鎮丞說,春貴哥你這幾天好生在這裏待著吧。”楊敏咬了咬牙,這件事情原本是衛春貴為了保護自己。


    要是衛春貴當時沒有衝出來幫她,那現在她哪裏還能這麽安穩?一想到後果楊敏就一陣後怕,她可能會自刎吧。


    “唉,你們幾個,說好了沒有?說好了就快些出來吧,這會子不太方便了!”外頭的衙差進來催促。


    趙茜連忙道,“快了快了,我們馬上就好!”等衙差轉過身去的時候快速的把兩個包裹都塞給他,“這裏頭有我們給你準備的幹糧,若是牢房裏的吃不慣,你就吃這些,你素日胃口大,這些天可有的罪受,不過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這話不知是心疼,還是笑話,三人都笑不出來,在衙差的催促下出了牢房,兩人興致懨懨的回到牛車上。


    “可都交代妥當了?”大旺問,看樣子是沒談出個所以然來,側過頭看了一眼衙門的牌匾。顧安一直很沉默。


    楊敏想和他說幾句,問問他的看法,也沒好意思開口。


    趙茜也很沉默。


    “咱們回家嗎?”大旺問。


    “不,去客棧!”顧安低沉出聲。


    大旺愣了愣,趕著牛車去了一家客棧,讓店小二將牛車在後院歸置好,和顧安三人告辭,自己走路回去。


    三人這才上了樓。


    隻要了兩間客房,因為趙茜沒帶那麽多銀子,用的都是楊敏掏,對此趙茜不太好意思,但楊敏將一切責任都攬在身上,她也就沒說什麽。


    喊小二打了洗澡水,楊敏躺在床上又睡不著了,看著桌前寫著什麽的顧安,楊敏說,“顧大,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你說這一次會不會出事啊?”


    “不清楚,你害怕了嗎?”顧安將放下毛筆,洗了手這才坐到床上褪了鞋襪,繼而躺下,這裏的床要比家裏的小很多,兩人躺下稍微有些擁擠。


    楊敏挨著顧安,沒有注意到這些,她一副心思全部都在想這一次的事,“顧大,你說要是春貴哥出事了,我要怎麽辦才好啊,都是我害得他!”


    “別想了,明日開堂,我不太方便,得你們去,先睡下吧!”顧安歎了口氣,女人總是為這事煩惱,他也不知不覺的跟著一起發愁。


    豎日,楊敏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堵肉牆,腦子發怵,此時她以一個小鳥依人的姿勢躺在顧安的懷裏,曖昧非常。


    掙紮著坐起身,楊敏看著裸著上身的顧安,沒出息的紅了臉,在家裏兩人睡著中間都能隔開好多,在這裏肌膚挨著肌膚睡,可以說是頭一次了。


    差小二打了水上來洗漱,這裏用的是牙粉,楊敏不太習慣,喚醒了顧安,兩人收拾收拾就下樓了。


    趙茜起的比兩人都要早許多,楊敏看著精神不太好的趙茜,打了聲招呼,“茜姐,你怎麽起的這麽早?”


    “無事,隻是礙著有些睡不著,你們昨晚可睡得好?”趙茜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緒,笑著看楊敏。


    自從衛春貴的事情發生之後,趙茜的精神不知不太好,楊敏是知道的,但也沒多想。


    吃了午膳就早早的去衙門,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開堂了,趙茜顯然要比楊敏要緊張許多,而楊敏緊張過頭了,就是坦然麵對。


    在堂外等著傳,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裏頭的人喊傳,連忙走進去,就看見衛春貴此時被摁在地上,似乎是試過刑,臉上滿是汗珠。


    趙茜就想要衝上去,楊敏連忙將人給拽住,趙茜這才冷靜下來,隻是眼睛還一直看著看向衛春貴那兒。


    “楊氏,可是蘇家三兄弟調戲你,衛春貴才出手打的人?”坐在上頭的是鎮丞,八字胡,大腹便便。


    楊敏挺直了腰,“回大人,是的,當初三人意圖強迫我,要不是春貴哥現在可能……”楊敏說完掐了自己一把,聲音帶著些許哭腔。


    一旁的蘇老二啐了一口,“什麽貨色,你一個出嫁了的婦人,我要你做什麽?自作多情也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


    “就是就是,我們可沒興趣搞一個破鞋,兄弟幾個要是有這個時間,自是去那快活地!”蘇老三符合道。


    快活地,就是那尋花問柳的地方,楊敏瞪著眼睛,一口怒氣憋上來,“你們幾個潑皮無賴的可會胡編亂造,是個男人就承認自己做的事兒!”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你喧嘩?!”鎮丞用力的一拍案桌,楊敏隻得強忍著怒氣,老實的跪在那兒。


    “蘇家三兄弟說的的確有道理,誰會無緣無故調戲一個婦人呢?不過本官聽說這衛春貴先前跟這三兄弟有過節,怕是借題發揮吧?”


    鎮丞說完趙茜猛的站起身。


    “什麽父母官?!不過就是一個胡編亂造的騙子罷!”趙茜說完立刻就有衙差把人給死死壓住。


    “大膽刁婦!竟然折辱本官!來人啊,給我打!”將手裏的牌子一丟,縣官下令道,立刻就有人將趙茜給壓在地上,執了棍子就要來打。


    衛春貴立刻喊,“別動手!”旁邊兩個衙差大有壓不住的勢頭。


    “衛春貴,此時因你而起,你若是承認這事是你自己做的,那本官就對那刁婦的事既往不咎,若你不承認……”鎮丞使了一個眼色,兩衙差執了板子狠狠的搭在趙茜的身上。


    趙茜慘叫一聲,楊敏眼瞧第三下就要落下,直直撲在趙茜的身上,“哼!”楊敏吃痛悶哼一聲,背後火辣辣的痛。


    “我認!”衛春貴咬牙道,縣官擺擺手,示意衙差退下,師爺拿了紙張躺在衛春貴麵前,旁邊就是紅泥。


    “春貴哥!你別按!你按了你這輩子都完了!”趙茜掙紮著嘶吼道。


    衛春貴閉上眼,落印。


    楊敏和趙茜坐在衙門外,楊敏忍著後背的疼痛,將趙茜的頭按在自己肩上,“茜姐,沒事的,春貴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妹子,那個狗官根本就是收了好處,春貴哥這一次完了,我們應該怎麽辦啊!”趙茜說著靠著楊敏的肩就這麽哭了起來。


    楊敏抿唇,她第一次看到趙茜這麽失態的樣子,剛剛在公堂上也是。


    大門打開,門口停著一軟轎,縣官從門口出來,楊敏和趙茜連忙上前,“大人,求求你,春貴哥是無辜的!”趙茜死死的扯著鎮丞的袖子。


    縣官瞧著兩人的模樣,眼中露出鄙夷之色,用力的甩開趙茜,“可以啊,如若你能拿出一千兩銀子,本官就翻案!”說完大搖大擺的走進了轎子。


    一千兩銀子,對他們來說可是天價啊!怎麽可能拿得出來!


    趙茜大喊道,“你個狗官!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眼前一黑身子就朝著後頭倒去,楊敏眼疾手快的將人接住,將人待會去,楊敏卻不見屋內的顧安,沒有立刻弄醒趙茜,今天這事可能對她的打擊太大了,現在醒來了也隻能讓她痛苦罷了。


    楊敏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等了一會兒後顧安就回來了,“你去哪兒了?我回來都沒有看見你!”


    “查看一些事,今天怎麽樣了?”顧安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楊敏漫不經心道,“還能怎麽樣,官民勾結,逼春貴哥認罪,現在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就算有證據又怎麽樣?”楊敏低著腦袋,自嘲道。


    顧安撇了一眼楊敏,將茶杯裏的水一飲而盡,“衛春貴的確跟他們三兄弟有過節!”


    楊敏瞬間抬頭,不解的看著顧安,就聽顧安繼續道,“我出去問過了,蘇家三兄弟是這一片出了名的痞子,專門調戲良家婦女,你說的官民勾結也的確是,蘇家什麽都沒有,唯獨銀子很多!”


    “蘇家早年是在府城中生意世家,後因為貪汙被查,狼狽的逃到了這裏,家底還是很豐厚的,早些年,衛春貴喜歡的女人被他們糟蹋了!”顧安說完放下手裏的茶杯,轉而看向楊敏。


    楊敏抿著唇,“那三個人就應該千刀萬剮!”想不到衛春貴跟那三個痞子還有這種過節,比起這個,楊敏更為那姑娘感到惋惜,“那姑娘後來怎麽樣了?”


    “被冠了一個勾引男人的罪名,同李氏一般!”顧安說。


    楊敏心沉重起來,對啊,同李氏一般,在這裏的女人不就是這個宿命麽?


    “我看你累了,要不要躺下休息一會?”顧安看著情緒忽然低落的女人,以為她是在為衛春貴和那個姑娘傷神。


    “我現在……”楊敏張了張嘴,又低下頭,顧安歎息一聲,“據說下午的時候可以開放探監,你休息吧!”


    楊敏這才同意休息。


    下午,楊敏是被趙茜喊醒的,“妹子,你可要隨我去探監?”趙茜的眼睛紅紅的,看來是哭過了的。


    “嗯,走吧!”顧安不在屋子裏,楊敏也沒去管,興許是出去轉轉吧。


    兩人走在街上,趙茜的情緒愈發不穩定,楊敏緊緊拉住趙茜的手,“茜姐,你當我是姐妹,我也是,你若是發生了什麽同我說就是!”


    “妹子,我早早的就醒了,我去跟村裏讓說了要銀子,可是誰都不願意出,他們怎麽就沒想到他們受春貴好的時候呢?!那傻子整天都一心想著別人!”


    “如今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幫他,我都替他感到心寒!”趙茜說著吸了吸鼻子,恨恨道。


    楊敏一時無言,這話說的的確沒錯,隻是別人也沒有義務要幫你,此時提現的不過是人間冷暖罷了。


    兩人使了一兩銀子給衙差,那衙差也直接就讓兩人進去了,似乎是覺得衛春貴已是將死之人,多讓看望幾眼。


    兩人走到衛春貴的牢前,衛春貴躺在茅草堆上,屁股殷紅,已然用過刑了。


    見是兩人來了,衛春貴掙紮著從茅草上爬起來,扶著木柱走到兩人的麵前,原本剛毅的臉上此時毫無血色,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你們怎麽來了?今天你們受傷了,可抹了膏子?”


    兩人沒回答,楊敏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原本火辣辣的後背已經不疼了,而且後背上似乎還沾著什麽。


    “你個傻子,你怎麽能就這麽認罪了呢?”到這個時候趙茜也就繃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衛春貴立刻慌了手腳,“你可別哭啊,你哭了我的打可不是白挨了嗎?”


    隻是趙茜的淚水此時哪裏止得住?衛春貴從裏邊擠出手,小心的擦拭趙茜臉上的淚水,“你可別哭,你哭了別人可要說我欺負你了!”


    趙茜緊緊的抿著唇,憋著淚水,“你現在可怎麽辦?你就這樣一輩子,連一個種都不曾留下,就這樣斷了後……”


    “我都不在意呢,人活著反正也就這樣,我一直都說為自己活著的,但這頓打可是為你挨的!”衛春貴努力擠出笑容,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麽慘。


    趙茜咬緊嘴唇,“你倒是想的通透,村裏那些個人都不願意幫你,刑法可都下來了?”


    “我不說,說了你可又要哭鼻子了!”衛春貴笑道,趙茜伸了手進去用力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衛春貴吃痛抽了一口冷氣,趙茜立刻手忙腳亂的問,“你怎麽樣了?可是傷著哪裏了?那群王八蛋竟然對你用這麽重的刑法,不就是打了個人嗎?”


    衛春貴不說,她們也猜到是什麽了,估計是使了銀子加了不少別的罪責進去吧,這麽想楊敏的心裏更難受了。


    自責,愧疚,幾乎快要把楊敏給淹沒了,如若可以調換就好了,她甘願此時站在裏麵的是她,不是衛春貴。


    這時數名衙差進來,無視兩人開鎖,兩人將衛春貴抬著往外走,兩人連忙跟上去,趙茜喊著,“不是沒到時間嗎?!你們怎麽能帶他走!”


    走帶外麵,等來的卻不是牢車,顧安站在外邊,雙手負背,平靜的看著他們。


    楊敏一愣,連忙走過去,“顧大,你怎麽在這裏?他們,他們要把春貴哥帶走了!”無措的抱著顧安的手。


    顧安點了點頭,隨後對那些衙差道,“小心點,轎子在外麵!”那些衙差還真的就點了頭隨後抬著人往外走。


    這舉動讓三人都愣住了,顧安也跟著往外走,趙茜疑惑的看向楊敏,楊敏也是滿臉困惑的搖頭。


    衛春貴躺在轎子裏,衙差親自抬轎,顧安則是坐上了牛車。


    等回了村,到了衛春貴家,衙差幫忙把人給抬到床上,這才走了,麵對忽如其來的一切三人都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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