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芮低下頭,定定地望著。


    眼睛有點酸澀,她忙別開視線,將那裏正在浮動著的情緒悄悄掩住,刻意保持著生硬的聲音說:"今天已經走了很多路,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在擔心我?"他啞著聲音問,這個發現,讓他心情莫名轉好,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膩著她。雖然纏著她可恥了點,可他就是膩得厲害,片刻也不想分開。


    "如果我說是就能滿足你報複的心理,那就是好了。"她仍是冷著聲音。


    他笑了,摸索著將手撫到她的臉上,在那裏捏了一把,"我怎麽覺得,現在的你越來越可愛了呢?"


    蔣文芮臉一紅,怕他感覺到臉頰在升溫,趕緊拍開他的手,側過一半身子,不想麵朝他,有點惱羞成怒的說:"慕容曜!耍都被你耍了,你到底還想我怎麽樣啊?"


    他倏地扔掉了手杖,上前一步,雙手緊緊箍住她的纖腰,將她拉近自己,就那麽突兀的與她緊貼,密不可分。


    "蔣文芮,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蠢。"他嘲弄出聲。


    蔣文芮一急,眼淚竟沒收住,立時哭到哽咽:"是,我蠢!如果不是蠢,我幹嘛明知道你恨我,我還不早早逃開?如果不是蠢,又為什麽寧願受傷,也還想要守著你,我……"


    突然,她愣住了。


    他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吻了上來,將她如數的怨憤吞下。


    蔣文芮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反而忘記了反應。


    他的眸半垂著,手掌撐在她的腦後,另一手仍收緊她的腰,似在宣泄思念,又似在施展報複,將她狠狠吻著。


    這個吻很長,長到他根本不想分開。若不是她突然反應過來,因為缺氧呼吸急促起來,他可能就會這麽吻下去,吻到地老天荒,吻到鬥轉星移。


    他戀戀不舍的離開她的唇,蔣文芮急切的汲取著新鮮空氣,臉頰通紅,紅暈一直蔓延到了頸部。雙手無意識的抵在他的胸口,掌下結實的肌肉,傳來灼熱的溫度,又燙得立即分開。


    她急促的呼吸著,抬眸,目光隻及他的下巴。咬咬牙,她推開了他,無視他受傷的腿,無視他痛得微微彎下了腰。


    "既然不愛,為什麽還來招惹我?!"她所有的隱忍和壓抑,都變成了低吼:"慕容曜,我知道你恨我,我從未阻止過你的恨,因為我必須要承擔自己犯的錯!可是……夠了……真的夠了,別再對我那麽殘忍,我已經沒辦法再承受哪怕是一丁點的懲罰了!給我留一絲餘息好嗎?"


    她都已經退至了懸崖邊緣,他還想怎樣?一定要看到她屍骨無存,他才甘心嗎?


    慕容曜咬緊了牙,緩緩直起了身子,忍著疼上前兩步,伸手攬上她,一個用力就將她扯了過來。低低的,是他憤怒的回應:"蔣文芮,你真是蠢得無藥可救!如果我真的想要逼死你,我有的是手段!會讓你死上一千次也不止!你還能這麽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麵前?"


    "你別碰我!"


    懷裏的人想要逃離,他不許,把她牢牢禁錮在胸前,低下頭,他怒道:"你以為,難受的隻有你嗎?我他媽的就該掐死你算了!省得你把我攪得這麽心煩意亂,偏偏還傷不得你,碰不得你,還得為你牽腸掛肚!你才是真正能把人逼死的那個!"


    蔣文芮一下子震了住,她茫然無措的僵立著,耳邊甚至還有他怒吼的餘音。


    他說……


    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猛然抬頭,死死的盯住他:"慕容曜……我明明聽到你說……"


    他冷笑著,嘴角是抹譏諷:"那你能指望我對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回答什麽?"


    這個轉變太過突然,蔣文芮隻覺得反應不及,這是他的真心話,還是另一種折磨她的方式?


    她狐疑的看著他,慕容曜抿緊薄唇,強勢的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聲音陰鷙得有點可怕:"我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我隻知道,現在我不想放手。就算是把你的腿也弄斷,我也得把你綁在身邊!別問我為什麽,我隻想這麽做!"


    聽著他的心跳,她仿佛受到了蠱惑,反複嚼著他的話,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到底,他說的,和她想的,是一個意思嗎?


    她怕,怕又是自己的會錯意。


    慕容曜隻是抱著她,緊緊的,突然,胸口一疼,他皺起了眉頭。


    她在咬他,狠狠的,咬得牙齒發酸,可她卻不肯鬆口,似要將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她咬得太投入了,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都沒有覺察到。他也是一聲都沒吭,由著她去咬。直到咬累了,她才鬆開,這時才發現,他潔白的襯衫,出現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圈。


    她微怔,沒想到自己會咬得那麽深。


    頭頂,是他平靜的聲音:"解氣了嗎?"


    她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倔強的閉上了嘴巴。


    "沒解氣,我再讓你咬。"他說著,又將她重新按在懷裏,低沉的嗓音震蕩著胸腔,"咬到你消了氣為止。"


    "對不起"這種話,他說不出口,也不是他的風格,但會用他自己的方式讓她讀懂。


    沒有預期的痛,卻是濕漉漉的一片。


    他一震,伸手就要撫過她的臉,她卻哽咽著出聲:"不要動……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他皺著眉,"你知道,我看不到的……"


    "那也不行……"她的雙眼貼上他的胸口,任淚腺代替了她的悲傷。


    停滯片刻,他終是沒有去"看",而是撫著她的背,輕輕的,一下一下。


    蔣文芮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尤其是在他麵前。可一旦宣泄,就是怎樣也止不住。雙手揪緊了他的襯衫,胸前哭濕了一大片,而他穩穩的抱著她,站了許久。


    斜對麵,一輛停靠在路邊的車子裏,香煙燃著,忽明忽暗的。


    嚴肅頭抵著座椅,平靜的目光,直抵前方。


    良久,他熄滅了香煙,發動了車子駛離,果斷到不再看一眼。


    他說過,允許她再被傷一次。


    街的另一端,蔣文芮哭累了,靠在慕容曜的身上。腦袋裏,身體裏,心裏,都變得空落落的,整個人虛脫了似的,隻想守著什麽睡一覺。


    一聲悶哼響起,接著無奈道:"你這樣膩著我,我很開心,但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一笑,他提議道:"我看,床上就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蔣文芮倏爾驚醒過來,立即從他身上分開,目光對準他的腿,"你……"她轉過身,眉宇現出一絲糾結,但很快又被她掩了去。她說:"進來休息會吧。"


    過去扶著他,將他扶進了房間裏,慕容曜坐下,左腿一直僵著,眉頭就不曾舒展過。


    望著他,她緩緩問出聲:"很疼嗎?"


    他勾起唇角,"還好。"


    在燈光下才發現,他的臉色是蒼白的,額上也現出了一層汗。看得出,他忍了很久。蔣文芮不覺有點內疚,悲傷得太過投入,竟忘了他的腿傷。垂下頭,雙手無意識的抓緊了裙角,緊緊揪著。


    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蹙眉,伸出手摸到了她的肩頭,然後固執的攬上她,將她的頭按向自己的肩頭。他說:"我不許你胡思亂想,尤其是在我看不到你的時候。"


    那會讓他有種無法捕捉的失落感,仿佛,他再也走不進她的世界,而她隨時都會消逝。


    蔣文芮靠在他肩上,鼻息間充盈著的,是清新的沐浴露混著煙草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


    她閉上了眼睛,輕輕汲取著屬於他的氣息。恍惚的,快要忘記了時間和地點,就想著這麽天荒地老下去……


    聽到她略沉的呼吸聲,慕容曜一怔,沒想到她竟這樣睡著了。他失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一點點,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到了床上,他則順勢躺在了另一側。


    她的房間是張單人床,兩個人略顯擠些,尤其還是他這麽個身材頎長的大男人,更有點委屈了,但他挺滿意的。因為這樣,兩個人就不得不挨緊,擁著她,全身心都跟著放鬆了下來。


    他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記不清了,隻知道,自她不在身邊起,他就不曾睡過一個囫圇覺。


    他將頭抵在她的頸窩,雖然這個姿勢不符合他一貫邪肆冷漠的形象,可他卻喜歡,手臂纏上了她的腰,大手輕輕撐在了她的小腹上,在那裏撫挲著,嘴角溜出一個滿足的笑……


    他的睡眠很淺,電話不過才響了一聲,他就醒了。旁邊的人,仍沉沉睡著,呼吸均勻,這才安下心。


    輕輕抽出胳膊,然後起身,伸手摸索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猶豫了下,他邊接邊推門出去。


    "蔣小姐,待會我就派車過去接你,希望你已經準備好了。"


    聽到有些蒼老這個聲音,慕容倏爾站住,眉頭不可置信的攏了起,握著手機的手也在發緊。


    "蔣小姐?"


    慕容曜做了個深呼吸,放緩口氣,不緊不慢道:"楊爺爺,好久不見,您近來身體可好?"


    楊戰顯然有幾分意外,沒想到接電話的竟會是慕容曜!隨即,無數種可能即刻引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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