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開了。


    蔣文芮的身子倏爾僵了住,坐在那兒,雙手下意識的握緊。這是慕容曜給她的懲罰吧,如果是,那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她想要告訴他,他成功了,成功的羞恥了她。


    "阿曜……"


    楊希媛臉上的微笑,卻在推開門的那一瞬凝固了住。


    看到堂而皇之坐在餐廳裏的女人,楊希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直搖頭,連目光都是顫抖著的:"你怎麽在這兒?"


    那一刻,什麽風度,什麽矜持,她早已忘記!隻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不知廉恥,登堂入室,是她最大的威脅!


    真正麵對楊希媛時,蔣文芮竟冷靜了下來,抬眸,不驚不擾的看她,像個旁觀者。


    有慕容曜在這兒,她何必要背負他的那份罪孽?誠然,她欠了慕容曜的。可他又何嚐不欠楊希媛呢?個人有個人的債,不可置換。


    見蔣文芮不答,楊希媛氣得臉色脹紅,幾步走進去,顧不得旁邊的慕容曜,她一把就抓住了蔣文芮的胳膊,"走!馬上離開這裏!這不是你可以說來就來的地方!"


    胸口被狂亂的情緒填滿,堵得她難受,隻想不管不顧的,趕走所有出現在慕容曜身邊的女人!


    蔣文芮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沒想到,楊希媛看著柔柔弱弱的,勁居然這麽大。


    這時,慕容曜抬起眼眸,抬頭看向楊希媛,聲音不大不小,卻充滿震懾:"這裏是我家,沒人可以趕走她。"


    恨不恨蔣文芮是他的問題,在他的地盤上,能否趕走她,也隻能他說了算!


    楊希媛幾乎沒辦法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搖著頭,怔怔地看著他:"阿曜,你……你在替這個女人說話嗎?"


    明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她都已經做到不聞不問了,他還想怎樣?現在,居然當著她的麵維護另一個女人!他心裏可還有她?可還當她是未婚妻!!


    她眼中的維護,在蔣文芮看來卻不盡然。慕容曜這麽說,無非就是想增加自己的罪惡感,讓楊希媛更恨她罷了!跟在這個邪惡的男人身邊,楊希媛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因為,她極有可能成為另一個自己,那才是最可悲的。


    慕容曜站起身,把蔣文芮的手從楊希媛如鐵鉗般的指間解救。看到白皙的皮膚上,頃刻間便被抓出了紅印子,那樣的刺眼。他挑挑眉梢,眸中一抹寒意,連他都不曾設防的寒意,突兀出現。


    "設計師的手,不是誰都可以傷害的。"他說,伸出手,指腹無意識的撫過。


    蔣文芮心頭微動,抬頭看著他,似乎想要看盡他的虛情,假意。可是,她卻看到了連她都難以解釋的一團複雜……


    楊希媛的麵容微微扭曲了,直到這時,她才想起要在慕容曜麵前掩飾情緒。她一直都做得很好,可今天,卻功虧一簣,強撐的笑顏,隻會加速淚水的蔓延。


    "阿曜……我隻是、隻是不小心……"她胡亂的抹下眼睛,有些語無倫次。慕容曜和蔣文芮在一起的畫麵,像根針似的,紮進了心裏。


    慕容曜側過頭,目光平淡至極。


    "希媛,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做過的一些事。隻要你還是我的未婚妻,我就會縱容你到底。不過,千萬別觸到我的底線。"


    盯著慕容曜,蔣文芮越發的不懂了。


    楊希媛一臉的難以置信,瞪大的雙眼,顯得幾分空洞。慕容曜從未對她說過這麽重的話,從未。


    沒誰比她更清楚慕容曜的性子,隻要還想和他在一起,就該恪守分寸,不要去試圖惹怒他。可麵對另一個女人時,她卻沒有那樣的大度。


    她垂眸,淒涼一笑,抬手指向蔣文芮:"你所說的底限,是指她嗎?"


    蔣文芮勾起了唇角,有絲好笑。


    這樣問,證明她還不夠了解慕容曜。他怎麽可能會因為了一個女人而大動幹戈呢?尤其,還是一個他恨著的女人。


    她臉上的那抹笑,看在慕容曜眼中,與不屑無異。


    他眯起了眼睛,眸中寒意肆虐,目光牢牢禁錮住她,卻突然笑了,"沒錯。"


    話一出口,不止楊希媛,連蔣文芮都錯愕當場。


    良久,她說:"慕容曜,這不好笑。你為什麽不告訴她,我來這裏是因為……"


    慕容曜勾起薄唇,沒再看她,而是走到楊希媛跟前,抬起她不知何時已被淚水打濕的臉,溫柔的,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低聲:"別再做讓我想要改變主意的決定。"


    什麽決定,楊希媛自然明白。


    她做了個深呼吸,不想讓自己在蔣文芮麵前,太過卑微。冷靜過後,也絕不會在這時,去觸及他所謂"底限"。


    她硬是強撐起優雅的笑臉,說:"蔣小姐,抱歉,我誤會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走到門口時,她停了下,音擲有聲:"阿曜,在這個世上沒人會比我更愛你……為了你,我可以成全,可以做任何事。"說完,她回過頭,朝他淡淡一笑,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說:"我們很快就要舉行婚禮了,在這之前,我允許你接受誘惑。在這之後,請你牢記,你是我楊希媛的丈夫。外界那些誘惑,不過曇花一現,在你的人生中,連段插曲都算不上。"


    她推開門,優雅離去。


    蔣文芮望著她挺直背脊的姣好身影,在想,楊希媛一定愛慘了慕容曜吧。否則,哪個女人會受得了這樣的委屈?又或者,正因為此,慕容曜才會縱容她至今。


    而她呢,拜慕容曜所賜,已成為楊希媛幸福婚姻的一個汙點,想否認想推卸都不行。


    慕容曜,還真是為了報複不惜犧牲所有。隻是,如此犧牲楊希媛,值得嗎?


    "讓女人傷心,是會下地獄的。"她淡淡開口。


    慕容曜不以為意:"我想,你會比我先吧。"


    蔣文芮無力笑笑:"那倒也好,有個伴,不至於太孤單。"


    蔣文芮回到家的時候,蔣萱就坐在客廳裏,見她進門,趕緊起身問:"姐,你去哪了?"


    "四處轉轉。"蔣文芮隨口回道。


    蔣萱卻盯住她,說:"姐,我看到你坐進了慕容曜的車子裏。"


    蔣文芮一怔,倒也沒有否認,隻是"嗯"了一聲。蔣萱皺緊眉頭:"姐,他是不是威脅你了?你幹嘛還跟他牽扯不清的呢?"


    蔣萱話中,有種不明情緒。蔣文芮脫下外套,回頭看她:"小萱,要我說幾次你才會記住?這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你隻要安心待過實習期,我們也好給大伯母一個交待,就算皆大歡喜了。"


    "姐,你是不是喜歡上慕容曜了?"她突然問。


    "小萱,你在亂說什麽?"蔣文芮抬手撫過眉心,頭仍是不舒服,這會更難受了。


    "那就是沒有嘍?"蔣萱執意要聽到答案。


    蔣文芮深呼吸,耐著性子說:"沒有。"


    今天發生的事夠多了,她實在沒心思跟蔣萱玩這種問答遊戲,還是慕容曜有關的。好像,她的生活,總也擺脫不掉這個男人似的。


    蔣萱明顯鬆了口氣:"那就好。"


    蔣文芮看她,狐疑的問:"小萱,你問這個幹嘛?"


    總覺得,她對自己和慕容曜的事,關注過了頭。


    蔣萱抿了抿唇,"姐……讓我替你分擔吧。"


    蔣文芮正視:"你想替我分擔什麽?慕容曜?"


    蔣萱咬著唇,鄭重點頭:"是。"


    "小萱,你知道在說什麽嗎?"直到現在,蔣文芮才覺察到問題的嚴重性,蔣萱對此太過執念,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麽向她解釋。


    蔣萱急切道:"姐,我都了解的,你什麽都不用說。我是心甘情願這麽做的,隻是想讓你解脫!"


    "不!你不了解!"蔣文芮一字一句道:"慕容曜也不僅僅是奪走蔣氏那麽簡單!他……是衝著我來的。"


    蔣萱沉默片刻,問道:"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嗎?"


    蔣文芮挑挑眉:"你已經知道了?"


    "我問過了嬸嬸。"


    蔣文芮也不再逃避,應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應該明白,他不會輕易放手的。你參合進來,無非也是他報複我的工具,倒是平白無故的犧牲了你。"


    她的話,雖有些直白,不顧及到蔣萱的心情,卻是事實。楊希媛尚且是他的未婚妻,都能被他當作工具,何況又是蔣萱呢?


    "姐,我不怕犧牲!"蔣萱打定了主意一樣,說:"不管你怎麽說,我都決定要幫你!隻要你能讓慕容曜轉移了注意力,你就會自由!說不定……"


    "說不定,他還能夠愛上你?"


    蔣文芮的話,讓蔣萱滿臉通紅,她支支吾吾的,"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想過要讓他愛上我的……"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蔣文芮的心沉了,卻也不覺得意外。


    對於像蔣萱這樣涉世未深的單純姑娘來說,慕容曜無疑充滿了吸引力。他年輕,富有,英俊,所有溢美之詞,都可以附加到他的身上,愛上他不足為奇。隻是,後果卻不是她能承擔的。


    "姐,你生氣了嗎?"窺著她的臉色,蔣萱小心翼翼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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