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夜第一時間來到了詹嘉玲的住處,那裏的保鏢仍在,看到他後,立即迎上前。他冷著聲音問,"人呢?"


    "呃,一直都在上麵啊!"


    "確定?"他眯起眼睛,看向那幢樓。


    "完全確定!就算是有蒼蠅飛出來,也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北冥夜眯緊冷眸,"把人帶上!"說完,他就大步朝裏麵就走了進去。


    他倒是想要看一看,如今的蕭絕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上了樓,來到詹嘉玲的房門前,他神情緊繃著,按響門鈴。可是,他按了幾下,裏麵都沒有人回應。


    北冥夜眉頭一皺,吩咐人,"打開!"


    "是!"


    立即有人過來,三兩下就把門給撬了開。


    裏麵漆黑的一片,北冥夜眯了眯眼眸,走進去後,摸索著打開牆上的燈,這才發現,兩間房裏早就沒了人。


    "該死!"他低咒一聲,將保鏢的頭兒一把揪起來,"你不是說人都在這裏嗎?現在人呢?!"


    "呃……"那人也是詫異得很。


    他明明都有盯仔細,那個大活人怎麽就可能無故消失了呢?


    北冥夜憤怒的推開他,再回頭瞪一眼空舊的房間,也不再耽誤時間,扭頭就往外走。


    既然蕭絕不斷他活路,那就別怪他不讓他舒坦了!


    走出小區門口,他馬上掏出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對麵有人接起,"喂?"


    聽到這個悅耳的聲音,北冥夜的心又無法再平靜,有關她的種種,想到了都會覺得心在疼。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沉聲說:"雪琪,是我。"


    沉默了幾秒鍾之後,雪琪開口,"找我什麽事?"


    "雪琪,把電話將給蕭棄之吧,我有事要給他說。"


    "有什麽事要找他?跟我說不行嗎?"


    北冥夜沉默半晌,這才幽幽的說:"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什麽?"


    北冥夜一字一句的說:"……蕭絕並沒有死,他在詹嘉玲這邊,他的存在,對你們獬豸對蕭棄之對你來說,都是個危險。"


    意外的,對麵並沒有預期的驚訝,而是聲音再平淡不過,"北冥夜,為什麽要告訴我?"


    北冥夜一滯,雪琪的反應太冷靜了!


    蕭絕做過那麽多傷害她的事,又差點害死了玉葉和蕭棄之,她不是該恨他的嗎?為什麽,聽到他還活著,不是急於問他的下落,卻要反問息?


    難道……


    他倏地一驚,腦海中頓時捕捉到什麽,攏著眉,慎重的問,"你……早就知道了?"


    這是,唯一的解釋。


    雪琪淡淡的說:"北冥夜,我以為,你經曆過這麽多事,早就將權勢都看淡了,不再那麽執著。沒想到,最終支配你的,仍是這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的指責,有如一把尖銳的刀子,直接戳向了他的心口窩。


    尤其,對方還是他心愛的女人。


    北冥夜抬起頭,麵朝漆黑的夜空,不斷平複著胸口快要脹裂的情緒,緩緩開口,"這麽說,蕭棄之也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還有獬豸堂?"


    雪琪沒出聲,答案顯而易見。


    北冥夜倏地自嘲的一笑,"原來,原來他們都是深藏不露啊。嗬嗬,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強者就是這樣,總是喜歡看到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苦苦掙紮。看到他們為了生存而拚盡全力,就能獲得極大的滿足與驕傲。"


    想來,早在他開始四處活動時,蕭棄之就有所覺察了吧。


    之所以不去幹涉,難道是吃定了蕭絕會親自出馬嗎?不愧是雙生子,連這種羞辱人的方式,都是如出一轍。


    電話內,雪琪輕輕的歎息一聲。


    她其實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北冥夜,重生之前,那可是她甘願付出一切的人。那時不懂得諒解,隻會一味的恨,經曆過生死和刻骨銘心,她早已學會放開。如今回頭再看,他同樣也是一個令人同情的悲劇角色。她本無意討債,但這一世正因為她的介入,他的結局也全部改寫。


    她都快要想不透,到底是誰欠了誰的,誰又負了誰。


    "北冥夜,放棄這些不屬於你的東西吧。也許,你會發現其它你真心想要得到的東西。"無論出於何種情誼,她隻想盡可能的勸他放手,不想他的下場太過悲慘。


    北冥夜慢慢的收回視線,又垂落,"放開?還來得急嗎?"


    "當然!"雪琪肯定道:"從現在開始,你就做一個局外人,不要再插手蕭棄之和蕭絕的事,離得遠遠的。"


    一句"局外人",足以沉重打擊到他同樣驕傲的自尊。


    做了這麽多,努力了這麽久,果真如蕭絕所言,他連個站在"對手"的平台上,都沒有資格嗎?自始至終,他都隻是一個局外人嗎?


    深呼吸,他捏緊了雙拳,淡聲說:"雪琪,該說的我說過了,蕭絕到底有多瘋狂,你心裏有數,至於想怎麽做,你們看著辦吧。"說完,立即掛斷電話。


    身後保鏢上前,"老大,現在怎麽辦?"


    北冥夜攏緊了眉頭,沉默半晌,他從不會懷疑蕭絕的能力,才剛剛恢複記憶,就將他努力那麽久的成果擊潰,他就絕不會給自己翻身的機會。說不定這會在他家對麵,架起了阻擊槍正等著他呢。他沒得選了,更不知什麽叫所謂"放手",他隻剩下了最後的一步。


    他轉身,突然說:"去西山。"


    ……


    接過北冥夜的電話之後,雪琪就去找了拓,將北冥夜在電話裏的內容都轉告給他。


    拓聽著,眉頭緊緊皺著,"北冥夜怎麽會突然想要告訴我們這個消息?而且還這麽突然,又是無償的?他一直都是蕭絕的人,最近又在緊急聯絡他的勢力,蕭絕應該是他最大的王牌才對,除非……"


    雪琪也頓時反應過來,"除非,他沒有成功!"


    拓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蕭絕幹涉他了。"隻是他搞不懂,幹涉他的到底是蕭絕還是他們的蕭少。


    雪琪馬上說:"一定是蕭棄之,我找過他兩次,他說會搞定的。"


    "不管是誰,對我們來說都是有利的,我們必須要按照蕭少的吩咐,盡快讓他們見麵才行。萬一蕭絕要是真的恢複了記憶,那就麻煩了。"


    "嗯!"雪琪點頭,"我會叫虞俏過來,讓她隨時準備著。"


    拓對此並不反對。


    雪琪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了下,"對了,詠熙最近有聯係你沒?"


    拓挑下眉,麵部表情仍是僵硬的很,"沒有。"頓了下,他說:"她該聯係我嗎?"


    為什麽,她問這個問題會問得那麽理所當然?詠熙是蕭夫人的死黨,就算聯係,也理應是跟她聯係,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自然,這樣的話他是不會說的,更多的則是表現冷漠。


    雪琪眨巴下眼睛,似乎也覺得自己突然問這個問題有點奇怪,隨即,一笑,"也是哦,她跟你又不是很熟,還總在我麵前說你是塊溝通不了的木頭,就連最難搞的藝人,都沒你那麽遲鈍……"


    倏地,雪琪禁聲,暗自責怪自己大嘴巴,這種事怎麽能告訴拓呢?難道,是因為難道跟他聊了這麽多,所以才鬆馳了神經?


    她訕笑兩聲,又看向拓,後者雖然表情未變,依舊是招牌式的冷麵,可隱約能看出他正在抽搐的嘴角。


    "哎呀,拓,你別往心裏去啊,詠熙隻是開玩笑呢!要不然,她怎麽會還想采訪你呢?一定是覺得你是個有故事的人,有深度可以挖!"雪琪說完,還肯定的點下頭。


    拓緩緩抬眼,平淡的說:"她問我,像我們這種有組織的人,因為長時間的朝夕相處,是不是搞基的會比較多……如果這也算有深度可挖的話。"


    雪琪僵在當場,張著嘴巴,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那個詠熙,她居然真的問這些了?!


    拓深呼吸,似在努力的回避那個場景,尤其是,他被追問得想要暴走時的心境。


    印象中,麵對最強硬的敵人都不曾有過的情緒,在那個女人身上,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令眾人緊張的會麵,就安排在了恒原道。


    一來,這裏是獬豸堂總部,安全性自是不在話下。二來,按照雪琪的想法,虞俏需要一個私密性強的場所,沒有什麽地方能比得上這裏了。她與蕭棄之說的時候,他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虞俏不無羨慕的說,蕭棄之是真的愛她愛到骨子裏了,否則,也不會在失憶的狀態下,僅憑她三言兩語就信了她的話,更別說是警惕有詐了。


    知道內情的人,隻有虞俏和拓,其餘人一概不知。當蕭棄之來到時,39層全部被清空,隻留下拓和丁騫。


    偌大的客廳內,蕭絕負手而立,背對著門口。


    看到他的那一瞬,蕭棄之站了住,眉頭輕輕揚了起來,眸色倏爾開始變幻著。


    聽到後麵的腳步聲,蕭絕隻是微微側了下頭,沒有轉身,聲音極淡,"去書房吧。"說著,他率先轉身往裏走。


    蕭棄之就要跟進去,雪琪卻抓住了他,低聲叮囑一句,"小心。"


    蕭棄之朝她安撫一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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