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朋友的表演不太成功,但脫歡等人還是比較滿意。畢竟,以紫帳汗國現在的文化水平,和知識人才的缺失程度,這種能背兩句古文,還能記一些詩詞的,已經算是文化人了。


    “下次好好選選教材,然後最好給不同孩子分個班。人手不夠也沒關係,我再去募捐下,還能再請一位先生。”朱文奎說道:“也不要讓小孩子老是背這些了,先背背聖人教誨什麽的。”


    “雖然我看不少人都說黃巢殘暴,不過這個詩歌本身是沒問題的。大家喜歡,就讓他們背吧。”郭康倒是不在意:“反正我們這邊,背什麽都算有文化了……”


    “也談不上多殘暴。我看歐洲這邊,比他凶的多了去了。”脫歡想了想,說:“而且我感覺,他在我們這邊,也不會造反的。”


    “這……”朱文奎猶豫了下。


    “他造反不就是因為科舉不公平,不帶他麽。我們這邊,要是有寫出這種詩歌的本事,怎麽可能考不上啊。”脫歡搖搖頭:“而且,雖然黃巢看起來,也沒有太強的軍事天賦,但波斯人說,他打廣州的時候,那邊的城裏有十二萬波斯人和阿拉伯人。這些人組織軍隊,幫官府守城,黃巢因此厭惡他們。”


    “雖然之前攻城野戰,都經常被唐軍挫敗,但這次黃巢卻很成功。擊敗了波斯兵之後,就把這些人全部殺死,以至於直到現在,那裏都沒多少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了。所以再怎麽說,他比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什麽的,還是強多了。在咱們這邊,估計也能打出一片天地的。”


    “你要這麽說,那也確實……”郭康自己都沒想到這層。


    “這個俺能理解。誰天生就想鬧事啊?”唐賽兒也說:“黃巢是濟寧府曹縣人,也是俺們山東的老鄉。那邊的民俗,俺清楚的很。官府當初要是給點機會,估計就沒有後麵這麽多事情了。”


    “當然,你說的也是個辦法。”她想了想,評價道:“俺覺得這個思路也不錯。中原的人才實在太多了,讓大家考科舉,也有很多不得誌的。但俺們出海一圈,才知道,中原隻是大九州的一小塊,外麵的世界大得很呢。”


    “不如把老鄉們都組織起來,出去打波斯人,這樣大家就都有科舉考了。”她說著,好像自己也覺得有道理,轉頭給朱文奎建議道:“哎對啊,要不你給你爺爺寫封信,央他給你送點人過來。俺覺得,山東——哦不,光俺們青州府的讀書人,都夠管理整個波斯了。”


    “你夠了。”朱文奎趕緊讓她別說了:“波斯人怎麽你了,天天惦記人家。”


    “俺這一路,聽說了不少事情。光是剛才這樣的故事,好像就不止一次。在爪哇元那邊的時候,聽他們的人也說了一回。”唐賽兒想了想,總覺得這些事情有些麵熟:“他們講的,也是波斯人和阿拉伯人,在中國組織軍隊,結果團滅了。不過那是近幾十年的事,沒有那麽遠,應該不是黃巢那次吧?”


    “俺就想,憑什麽都是他們來中國,不是俺們過去啊?”她反問道:“這是覺得俺們的劍不夠快麽?”


    “那也不怪人家。以往,中原人寧可造反,和官軍拚命,都不出海往外跑,那還能怎麽辦。”脫歡倒是覺得沒什麽問題:“連我們這幫人,要不是趕上大元這個異類朝代,估計也不會跑出來的。這不是沒辦法麽。”


    “元人說的,應該是元末的亦思巴奚兵亂。”郭康也說:“那件事其實也有特殊原因。波斯人和阿拉伯人,本來就不太能打,還尤其不團結,出這個結果不是很正常麽?”


    “我聽元人說,當年在泉州,信奉遜尼派的阿拉伯蒲氏家族,就常年打壓什葉派的波斯人頭目阿裏迷丁等人。阿裏迷丁趁亂造反,第一個就去攻打蒲氏;而蒲氏的女婿那兀納,後來又聯合當地漢人豪族,攻殺了阿裏迷丁。等元朝大軍打過來,波斯人又打開城門,趁亂屠殺阿拉伯人,拆毀他們的寺廟,把蒲氏的墳都給掘了。”


    “我們缺乏唐末的資料,隻能看波斯人的隻言片語。但我覺得,他們估計也不會那麽團結的。史書裏頭,老是把這些胡人都當做一夥的,但看元末那個記錄,別說教友互相幫忙了,波斯人哪怕自己被官軍打的近乎全滅,都得先搞死阿拉伯人再說。到了這份上,打不過黃巢,那可太正常了。”


    “我倒是感覺,可能隻是我們覺得他們應該是一夥的,所以認為他們‘不團結’。”脫歡指出:“但那隻是我們的想法,又不是他們的。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之間,就根本沒把對方當做自己人過,所以也不存在團結一說了吧?”


    “這倒是……”郭康隻能承認。


    “我們別扯這麽遠了。”朱文奎製止道:“那些事情,都虛無縹緲。我們還是從眼前的教育做起吧。”


    他說著,又看了看眾人:“台吉這次能抽空來,也是我們這邊的幸事。還有誰想展示一下麽?”


    “俺這邊可以。”黎利依然很是積極的樣子。他轉頭去招呼人,很快就麻利地把三個小孩推出來。


    “這幾個孩子,都是俺一路收留的,俺一直在教導他們呢。”他介紹完,連忙又對朱文奎和唐賽兒說:“科舉現在沒法舉行,但是讓孩子們先露露頭角,是可以的吧?回頭可以讓他們也去考一考。”


    “沒問題,隻要有本事就行。”朱文奎點點頭,看了看,隻見那兩個男孩,都是東方麵孔,還有個小女孩,是歐洲的長相,就說道:“這還不是一個地方來的啊。”


    “是啊,這倆是剛到大元的時候陸續收留的。這個是老大。”黎利拍了拍其中一個男孩,說道:“當時他沒飯吃,偷偷跑去大戶的地裏挖竹筍,給人抓住了。俺路過那邊,就把他帶走了。所以,就給他起名字叫小竹。來,小竹,見過諸位老爺。”


    黎小竹看了看眾人,便老老實實地問候大家。


    “這個是老二。”他又把另一個小男孩也拽過來:“俺是在海邊發現他的,這家夥當時正頂著浪頭,在海裏摸魚吃,所以就叫他小波。小波,來,行個禮——小波!”


    黎小波好奇地看著眾人,被黎利喝了一聲,連忙也給大家行了禮。


    “這個是老三。”黎利最後指了指站在旁邊的小女孩:“這個是俺們路過敘利亞那邊的時候,順路收留的。俺不太擅長給女孩起名字,不過她也正好排行第三,所以就學著三小姐的名字,叫她黎賽兒。”


    說完,黎賽兒也規規矩矩地向眾人行禮問候。


    “都很好啊。”朱文奎也客氣地說:“那,這幾個孩子,都教會了什麽啊?”


    “世子謬讚了。在下不才,不過除了啟蒙的東西,也盡量教了些深一點的。”黎利回答:“雖然還不能說學習了策論,但基本的經世學問,俺都酌情講了一些。”


    “那你們要好好學習啊。”脫歡也走上前,拍了拍小竹和小波,鼓勵道:“黎先生是有文化的人,伱們也要多學一些本事。吳王府今後也是要做大事的,到時候,你倆也可以努力上進,爭取當個管仲、諸葛一樣的賢人啊。”


    “謝謝台吉看得起他們。”黎利連連說道:“要不,諸位不妨考考他們?”


    “好啊,讓世子來吧。”脫歡一擺手,說到。


    “行。”朱文奎點點頭,想了想:“那就問個最近的話題吧。這次城裏的動亂,你們覺得是什麽原因,應當如何應對啊?”


    “這是不是太深了點?”脫歡提醒道。


    “沒事,就深一點,才好看他們的思路。”朱文奎說著,轉頭又問幾個孩子:“你們有想法麽?”


    “我有!我有!”小竹和小波看起來都很有表現欲望,立刻積極地回答。


    “別急別急。”唐賽兒看了看旁邊,欲言又止的小姑娘,連忙製止他們:“讓妹妹先說,讓妹妹先說。”


    黎利把他倆按了回去,對黎賽兒說道:“三姑娘都吩咐了,就別害羞了,你先來吧。”


    “不是已經可以確定了麽?這是國內的豪強和貴人過於囂張跋扈,導致的問題。”黎賽兒有些意外地說:“至於應該如何應對,我看這幾天,應對得就很好啊。其他歐洲國家不好說,但羅馬朝廷,明顯自己就會處理這個問題。大家照著這些方法念,就是答案了。不需要把這個當考題吧?”


    “呃……”


    黎利似乎想說什麽,而其他人紛紛看向朱文奎。不過這時候,黎小竹卻胸有成竹地開口道:“我妹妹就喜歡說大話,大家不要管她。”


    “她根本不懂。一個黑幫的事情,能鬧這麽大,肯定不簡單。”小竹老成地搖搖頭:“我看,肯定是有其他大國,在支持我們內部的壞人。我們應該好好查一查,尤其是要審查一下城裏的外來人,阻止他們的陰謀。”


    不過,他話音還未落,旁邊的小波也不服氣了。


    “你又在瞎扯了。”小波不客氣地說:“要說外來人,我們也是外來人。這有什麽關係?這次事情的原因,明顯是在內部啊。”


    “城裏這麽大的地方,官府一直沒法有效管理,黑幫肯定會趁虛而入。想應對問題,肯定要處理好這個原因。大家說,對不對啊?”


    “也有道理。那你來說一說,應該怎麽辦?”脫歡鼓勵道。


    “我聽說,大都是羅馬人口最多的城市,這裏聚集的市民,遠遠高於其他地方,哪怕是那裏的城市。”小波分析道:“這城裏的人太多了,已經到了畸形的程度,超出了官府的管理能力,因此才會管不過來,讓豪強、黑幫之類的勢力,來鑽空子。”


    “所以,辦法也很簡單,減少城裏的人口不就行了麽。羅馬的根基,是軍團的農莊。而城裏那麽多希臘人,一點用都沒有。應該把他們全都遷徙走,免得惹來更多麻煩。”


    “你胡說什麽呢。這麽大的外患看不見,就知道折騰自己人。”小竹不客氣地指責道。


    “外患又不是最要命的問題,內部問題才是。關城門抓賊還沒幾天,希臘人就一個勁抱怨說沒吃的了,我們吳王府還得去照顧他們。這肯定有問題啊。”小波也反駁道:“我看你就說不懂還瞎扯。”


    兩人就這麽爭執了起來,很快開始動手,扭打在一起。


    “你們不要再打了!”黎賽兒連忙去拉架。


    其他傻了眼的眾人,也反應過來,讓他倆別鬧。黎利自己也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忙不迭地給大家道歉,都忘了去管他倆。


    而唐賽兒動作最快,箭步上前,一手拽著一個人的耳朵,把他倆揪一邊去了。


    “不行了不行了,今天不能再視察這幫熊孩子了!”她大聲抱怨道:“全是事故!氣死俺了!就到此為止吧!”


    “我覺得還行啊,挺好玩的。”脫歡連忙勸慰道。


    然而,唐賽兒看起來很是氣憤,完全聽不進去。其他人也沒什麽辦法。脫歡又安慰了吳先生幾句,讓隨從拿出一根火腿,給他作為獎勵。隨後,便離開了這裏。


    臨走時,脫歡才注意到中間那個最大的機器,順口問道:“這是什麽啊?”


    “是那個孫姓大商人給的。”朱文奎說:“城裏變亂結束之後,他找上門來,給我說,之前一時起了爭心,才想要和我打賭。但現在想想,大家都是在海外討生活,都不容易,沒必要互相為難。之前的比試雖然沒能完成,但他覺得我肯定行。既然如此,就順水推舟,把這東西送給我了。”


    “這家夥倒是會做人啊。”脫歡評價道。


    “我也確實對這個大家夥有興趣。”朱文奎承認:“不過王府都炸沒了,實在沒地方放,隻能先擺這兒了。”


    “我想起來了。”郭康也有了印象,一時好奇,又問道:“當時不是說,還把那個紡織女也送你麽?”


    “哦,有。”朱文奎想了下,回答:“不過她就隻會簡單的操作,既不了解這個機器的規格和工藝,也不會給花樓‘編程’,完全沒用啊。”


    “不過想想也正常,這是人家的商業機密,怎麽可能隨便給。我就把她丟唐姑娘那邊,幫忙打打下手了。”


    “哦,那也挺好,能幫上忙就行。”


    對此,郭康也不覺得有什麽意外。他點了點頭,跟著眾人,一起離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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