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愛的長篇小說馬上就要拍成電視劇了。這對她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周製片人已經跟她簽了意向合同書,敲定具體細節後,就簽訂正式合同了。


    她把這個喜訊告訴了爸爸和小二米,爸爸隻是笑吟吟地說,一豆,你永遠是最優秀的。小二米則興奮地大聲嚷嚷著,“我以後可以天天吃好東西,買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買好多好多玩具,去好多好多地方玩!”她還列了一個清單:吉尼斯世界樂園、夏威夷衝浪、巴黎聖母院……簡愛無奈地笑了笑,這孩子還以為她搖身一變,變成了世界超級大富豪。


    表哥李振問她,你真的打算徹徹底底放棄深涵嗎?簡愛苦笑地咬著嘴唇,不放棄還能怎樣!這是她這輩子做的最痛苦的選擇。現在的她已經心如死灰,她不想也不可能再愛上深涵以外的男人。


    她那麽愛在出租屋前麵那條無名小湖散步,或許這裏有相似的風景,卻不曾有共同的回憶。她無數次勸自己,忘掉他,重新開始。可每一次,她想刪減的記憶卻牢牢地定在那裏。令她也無可奈何。


    張漾這些日子動不動就找她煲電話粥,把一肚子的對肖強的不滿像倒豆子一樣嘩啦嘩啦地往外倒。她不懂他們之間經曆過什麽,可是從她那麽多埋怨和不滿中也能感受到曾有的甘之如怡。


    她不明白,像張漾這中種從聰敏、靈秀的女子何以找個相貌普通、能力一般,情商如此低下的男子。感情的事誰能說清呢!就像中國名貴的菜肴——大閘蟹,在有些外國人的眼裏,棄之如蔽履。她隻能勸勸她,中國古語都說,和為貴,能拆一家不拆十家婚。也許,張漾本意也就是跟她發泄一下,她自己會做出判斷,她想要的結果,心裏早就明了。


    張漾和肖強青梅竹馬,一起光屁股長大的,他們熟悉到誰身上有幾個痣,什麽部位長了胎記都一清二楚。摸蝦捉鱉,掏鳥打魚更是他們在一起常玩的遊戲。張漾如果說愛吃樹尖上那個蘋果,肖強就是冒著生命危險也會去摘。念小學時,肖強從家裏帶點好的飯菜,悉數端到張漾麵前,他自己卻默默地吃著家庭困難的張漾幾年不變的高粱米飯就鹹菜,哪個小男孩如果欺負張漾了,他就會像小老虎一樣衝上去和他們拚命。兩個同來自農村的孩子,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都在一個班,大學雖然不在同一所院校,也在同一個城市,張漾畢業於一所重點大學,肖強本來也報了張漾的那所大學,但是分數太低,隻好選擇離她學校很近的一所普通院校。


    或許,就是這些點點滴滴的小事,打動了張漾的心,她執著、義無反顧地愛上他。盡管在外人的眼裏他們是如此的不般配。


    李振告訴她,深涵現在非常頹廢,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借酒澆愁。每次喝多了,不管什麽時候,都會給他打電話,不停地追問,簡愛在哪裏了,告訴我,她就是去了珠穆朗瑪峰、去到了火星上我也要把她找回來。他總是溫言軟語,好頓相勸。饒是這樣,深涵還是上他們單位找了他好幾回,說如果他還不告訴他,他就會天天來找他。雖然他一再聲明,根本不知道簡愛在哪裏,可那廝根本不相信,認準了他就不肯撒手,他已經要被纏得要崩潰了。


    表哥苦苦地哀求簡愛,趕緊給深涵打個電話,好讓他早點脫離苦海。


    張圓當媽了,竟生了一對龍鳳胎,這讓老兩口和小兩口高興地夢裏都笑出聲。張圓滿月後,就上班了,這對龍鳳胎就義不容辭地扔給了楚儀爸媽,剛開始兩個人特別喜歡,看著那姐弟倆那粉嫩的小臉蛋,恨不得一天親上一百回,沒想到樂極生悲,兩個月後,楚儀爸一天抱孩子時不小心扭了腰,隻能趴著床上靜養。張圓隻雇了個月嫂,那月嫂是個肯下死手的人,對待小孩像對待機器人一樣,從不輕拿輕放,翻身,扶起,抬腰,動作大,力度強。楚爸心疼孫女、孫子飽受虐待,恨自己還幫不上忙。


    深涵家的客廳裏,張朋正在長籲短歎,周娟在一旁看小說,精彩處,還哈哈大笑起來,開心得跟孩子一樣。“怎麽回事,高興成這樣。”張朋不解地皺起眉頭,口氣生硬夾雜著不滿。周娟大概今天心情好,倒也沒計較張朋的態度。“你說說,莊周曉夢那女孩真是超級厲害,那個成名的網絡小說馬上就改編成電視劇,真是太好了,到時候,我一定追,就不知道哪個女主角是誰,但願別毀了原著。”“你真是鹹吃羅卜淡操心,你還是管管你兒子吧,他已經好長時間不回家了,聽說研製了一款網遊軟件,他還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投進去了,頭一陣子網遊市場還挺紅火,現在各行各業都很低迷,他這些錢可能都得打水漂了。”張朋煩躁得把長長的煙灰彈到紅檀木茶幾上的景泰藍的煙灰缸裏,隨即把半截煙放到煙灰缸上按滅。


    “我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已經顧不了他了,上次在長江路黃金地段投資的房地產,開盤後銷售業績很差,這樣下去,這些滯銷的門市、住宅占用了大量的資金,勢必影響我們還銀行貸款,還會拖累我們公司旗下的好多產業。我們集團最大的公司——鋼鐵廠,前幾天給我打來報告,缺少流動資金,而我們生產的成品由於設備老化,生產的產品沒有達到歐洲那些客戶的標準,好幾家大客戶都不再和我們簽約。難道我辛苦苦苦打造的張氏集團就要破產了。”張朋使勁地按了一下太陽穴,無力地倚在沙發上。


    周娟放下電話,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張朋手裏,張朋搖搖頭,把茶水放到茶幾上。周娟剝了一個他最愛吃的山竹,他依舊搖搖頭。“老張,你沒有事,千萬別嚇我,我心髒受不了。”周娟手放到張朋的額頭,輕輕地摸了摸。“我記得你隻要一聽到周秀的事才發病的,而且你的心髒病不是很嚴重,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周娟點點頭,老張,你別擔心我,我沒有事。我一會就給深涵打電話,告訴他我心髒病犯了,看看他能不能回來。”“你別試驗了,上次你和小紫假裝心髒病發作住進了醫院,聯手逼走了周簡愛,這要是讓深涵知道了,還不得恨死你,你啊,盡出餿主意。小紫平時看起來是個很善良,很柔軟的女孩,沒想到也能幹出這事。”張朋不解地閉上眼睛,再次讓身子陷進沙發裏。“老張,這你就不懂了,這女孩就吃虧就是太善良了,你說那周簡愛一看就是機靈鬼,才把我們深涵迷得五迷三道,小紫哪是她的對手,剛開始那孩子也是不肯的,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甜言蜜語加威逼利誘,也是她對深涵太癡情了,其實哪個女孩子還不是把感情等同於生命。我倆那會,我還不是全情投入,你可不是……”“得,得,又扯上我了。”張朋不耐煩地起身往臥室走去。周娟也起身要出去到花園轉轉。推開門,她嚇了一跳,好久不見的深涵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


    “深涵,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告訴媽媽,媽媽好給你準備好吃的。李姐,你快來。”那個叫李姐的中年婦女趕緊快步走到周娟麵前。深涵鐵青著臉,深潭一樣的眼睛猶如沉到太平洋的洋底,暗黑的可怕。他沒看周娟一眼,轉身默默地走出別墅。一會周娟聽到別墅的門呯的關上了。


    “小娟,深涵回來了,他是不是聽到我倆的談話了。”周娟無力地癱在沙發上,好似沒聽到張朋的問話一樣,自言自語,“難道我錯了嗎?我有什麽錯?誰家媽媽不是這樣的!”


    深涵終於知道簡愛為什麽不辭而別,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是因為媽媽和小紫搞的鬼。之前簡愛還信心滿滿要和他相攜共度一生。突然人間蒸發,他想到其中有些蹊蹺,卻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他一直怨恨這個深愛的女孩半路當了逃兵,他想她,也恨她,長夜難眠時,不僅僅隻有對她刻骨的相思,不也想過她棄他而去,是不是和那個李明城,甚至齊浩暗通款曲?他給她信任了嗎?給她信心了嗎?好像沒有。他一直給她打氣讓她挺過這一陣子,一定會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實他從來沒有拿出具體讓她信服的行動。一切,終究是他的錯了。他懊惱地扯扯自己的頭發,使勁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周簡愛,恭喜你,聽說你的小說已經拍成電視劇了,”華洋剛上電梯,周簡愛正好要擠到電梯裏。“是啊!華社長消息真靈通,”簡愛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我們森之花雜誌社出了這麽大的喜事我怎麽會不知道呢!”華洋抬一下胳膊,抿了抿嘴。電梯到站了,華洋先走出電梯,回頭看了簡愛一眼,“要請我吃飯啊!”簡愛笑了,領導怎麽還敲下屬的竹杠呢!”“這怎麽是敲竹杠,這是替你慶祝呢!”華洋也笑了。張漾匆匆跑過來,“簡愛,我替你看好的那個房子人家又不租了,要不我們明天再出去看看別出有沒有合適的。”張漾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我是想讓她早點搬出貧民窟。現在你今非昔比,馳名海內外的大作家,還和非洲難民劃等號,士可忍,孰不看忍。簡愛笑著拍了她一下肩膀,有那麽誇張嗎?


    深涵來到了石湖村,他驚喜地發現奶奶還在家裏,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坐在奶奶旁邊,奶奶看到他時,愣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常態。熱情讓那個叫敏姨的女人端來一盤蘋果。讓他吃,深涵拿起水果刀,麻利地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奶奶,又削了一個遞給敏姨,最後自己又削了一個。誰都沒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孩子,你是不是來找一豆的,我不能告訴你的,我答應過她。”“奶奶,我來是想知道我姨媽和一豆媽媽的恩恩怨怨,”深涵低低地說,“你姨媽是誰,和一豆媽媽有什麽關係呢!”奶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深涵就把媽媽說一豆媽媽是小三的事說了一遍。奶奶聽完立馬從炕上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她揉了揉胸口。“你媽媽這不是把黑的說成白的嗎?這不是汙蔑我兒媳婦嗎,這是那個挨千刀的說出來的,老婦我和她拚命。”深涵忙起身扶奶奶坐下,“奶奶您別生氣,我也不想提這些不愉快的事,但這關係到我和一豆的未來,我必須知道倒底是怎麽回事。”


    奶奶平靜了好一會,才給深涵講起了那件事。


    回程的路上,深涵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高興。他聽到和媽媽說得完完全全不一樣的版本。那個林清風是個孤兒,簡愛的爸爸本來是城裏小有名氣的畫家,被當成臭老九下放到他們村,那林清風非常聰明、機靈、很有繪畫天賦。人長得非常帥氣,能言善辯。簡愛的姥爺特別喜歡他,就收他為徒,這個小夥子非常勤奮,有時為了臨摹一幅畫,飯都忘了吃。簡愛的姥姥經常留他在自己家吃飯,簡愛的媽媽年輕時非常漂亮。時間久了,兩個人偷偷好上了,她姥姥心知肚明,也很高興。那個時候,林清風和一豆媽媽真好。林清風在河邊,山上畫畫,她就在旁邊陪著,有時給遞點顏料,有時給遞個毛巾擦擦汗,那時候農村也沒有什麽好吃的。林清風畫累了,餓了的時候,一豆媽媽就把從家裏帶來的在懷裏捂了半天還有點熱氣的地瓜遞給林清風,大夥都以為他們肯定能結婚。


    一豆的姥爺把他們的婚房都收拾好了,那時候結婚也沒有什麽東西,一豆的姥姥把新衣,新被都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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