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開楚姮和藺伯欽,三人隻好並排著把他們抬著。


    那店小二想摸楚姮的腿,楚姮有所察覺,趁三人下樓打擠,她故意順著慣性微一用力,一腳踹對方臉上。


    店小二“啊喲”慘叫了聲,摸了摸鼻子,發現鼻血都被踢出來了。


    他自然不會想到楚姮身上,而是朝彪形大漢和矮胖男人吼道:“看著點兒路好麽?老子鼻血都被你們撞出來了。”


    彪形大漢不樂意的說:“你自己不小心撞的,管我們啥事兒。”


    “你剛才不抬著一晃,我能撞人腳上?”


    矮胖男人舉著藺伯欽的肩膀,咬牙說:“別吵了,這兩人重的要命,趕快抬下去放著!”


    三人好不容易將藺伯欽和楚姮抬到大堂,掌明了燈,將他們靠放在桌腳。


    楚姮微睜開眼掃了一圈,發現蘇鈺他們幾個都東倒西歪的躺在旁邊,看樣子還有氣息,並沒有死。


    店小二拿了一捆繩子來,道:“先將這二人捆上。”


    楚姮心底暗道不妙,若真把她捆上了,待會兒要先發製人就不太容易。那店小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卻聽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嫵媚不悅的聲音:“捆什麽捆?可別傷了這位公子。”


    卻是春二娘緩步走來。


    她嫌棄的看了眼楚姮,抬手一指:“這怎麽回事?她倆個怎抱一塊兒了?快把這個女人弄走!”


    魁梧大漢和矮胖男人忙過來分開楚姮和藺伯欽,兩人若再抱著就不像話了,心照不宣的鬆開手。


    店小二從腰後摸出大刀,問:“春二姐,這些人怎麽處置?”


    “還用我說嗎?先搜一搜他們都帶了些什麽東西,看有沒有銀子。”


    幾人將他們的包袱搜羅到一起,飛快拆開。


    店小二先拿了楚姮的包袱,他打開翻了翻,發現盡是些糕點小吃瓜子花生,還有一包碎銀子,約莫十來兩。


    旁邊的矮胖男人眼尖,從一堆衣物裏扯出一件,笑道:“這妞的肚兜可真好看,上麵還繡著紫藤花兒呢!”


    “給我!”那店小二一把搶過,塞進自己懷裏。


    魁梧大漢飛快拆開藺伯欽的包袱,除了衣物便是書籍,拿一本看了看,發現一個字兒都不認識,反手就扔到了地上,咒道:“這人窮的叮當響,包裏沒一樣值錢的!”


    春二姐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你懂什麽!”她彎腰撿起被魁梧大漢扔掉的書,嘴角勾起,“人家長得俊,還有文采,真真兒讓我喜歡。”


    魁梧大漢哼了哼,從最底下翻出一塊鐵牌,粗眉皺起:“這又是他娘的啥玩意兒?”


    春二姐從他手裏一把奪過,但見這是一枚銅腰牌,魚符狀,上麵刻著一行字“望州清遠縣令藺伯欽”,另一麵寫著“朝恭官懸帶此牌,無牌者依律論罪,借者及借與者罪同”。


    店小二也是個識字的,他湊上前一看,神色一擰:“喲,是個當官兒的!”


    魁梧大漢問:“春二姐,這……這可怎麽辦?”


    春二姐看了眼藺伯欽,將腰牌揣進懷裏,嘴角上揚:“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又不是皇子公主,劫就劫了。”


    店小二指了指地上七暈八倒的幾人,問:“這些人怎麽處置?”


    “將值錢的都收拾好,把藺伯欽抬我房裏去,其他人……全都殺了。”


    店小二“啊”了一聲,指著楚姮:“這個美人兒也要殺了?”


    春二姐想到楚姮之前的話語,不禁惱然,厲聲道:“你們要玩就玩吧,玩完之後給我劃花她的臉!”店小二看了眼楚姮的臉蛋,低聲嘀咕:“劃花了多可惜啊……”


    楚姮暗道,如此最好。


    先把藺伯欽抬走,她正好可以大展拳腳。待處理了這些人,再去救他不遲。


    再說了,他一個大男人,想必也吃不了什麽虧。


    魁梧大漢和矮胖男人正要把藺伯欽拖去春二姐的床上,那店小二朝楚姮走過去,藺伯欽不再忍耐,猛然睜開雙眼,反手一推,快步上前,將楚姮拉到身後護住。


    楚姮沒想到他完全不按照自己的計劃來。


    瞪著他道:“你怎麽不裝了?”


    春二姐等人怒道:“你們竟然是裝的?”


    那店小二更是不可置信:“怎麽會……你們沒吃飯菜?”


    楚姮探出頭來,朝他冷笑:“想下迷藥,也不買好一點兒的,一股薄荷味熏得人腦袋疼。”藺伯欽微微一攔楚姮:“你少開口。”


    他生怕楚姮這張嘴,把對方給激怒。


    春二姐聞言,氣的牙癢癢,他看向藺伯欽,笑得不懷好意:“藺公子,你可真是絕情,既然沒有暈,為何不與我好好聊一聊呢?春宵苦短的意思,你應該比我懂罷?”


    藺伯欽無視她的輕佻,直言道:“你方才已知曉我等身份,我雖品級不高,但也是朝廷命官,若我是你,就應該識趣離開。”


    春二姐冷冷一笑:“離開?我憑什麽離開?除非藺公子你跟我走。”


    楚姮見她這模樣就來氣,忍不住回嗆:“老妖婦,你有完沒完?身邊三個男人還不夠你用的?”


    “你閉嘴!”


    藺伯欽和春二娘異口同聲的斥道。


    楚姮“哼”了一聲,將頭扭去一邊。


    春二娘是對楚姮忍無可忍了,她咬牙道:“你們幾個,把她拖屋裏去!”


    店小二早就等不及了,他搓了搓手,朝楚姮露出一口爛牙:“美人兒,跟哥哥去屋裏,我保證會好好疼愛你的。”


    藺伯欽聞言大怒,將楚姮拉到身後,罵道:“無恥。”


    “還有更無恥的,你要不要過來看?”店小二說完,仰頭和其它兩人哈哈大笑。


    “卑鄙!”


    楚姮看不下去了,伸出腦袋道:“藺伯欽,你會不會罵人?來來回回就是這麽兩句。”她清了清嗓子,“你們三個醜東西也不照照鏡子,拿鉤子的那個,胖的像個冬瓜似得;還有長胡子的那個,你是刺蝟成精了吧?一身黑漆漆油膩膩,多久沒洗澡了?至於你,瘦不拉幾的跟個麻杆似得。三個歪瓜裂棗,連摸你姑奶奶的腳都不配!”


    “……”


    楚姮心思急轉,她朝春二娘說:“你不是想要藺公子嗎?你把他拖走吧,他功夫可好了,絕不會讓你失望。”


    待藺伯欽一離開,她立刻扭斷其他人的脖子。


    藺伯欽轉身瞪她一眼,臉都綠了,咬牙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楚姮悄聲道:“你配合我一下,這是緩兵之計。”


    “休想騙我。”藺伯欽不知道留她一個女子在此,算哪門子的緩兵之計。


    楚姮和藺伯欽爭執不下,對麵三個卻被楚姮的一番話氣炸了,衝上前來就要將她拉進樓上的客房行事。藺伯欽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楚姮被帶著,忙將楚姮護在身後連連後退。


    楚姮的背抵到了一張桌子。


    她順手盲摸,摸到了筷子筒,當即抽出兩支筷子,握在掌心。


    “小娘子,你若道歉求饒,我免你受皮肉之苦。”店小二知道楚姮牙尖嘴利,他就想看她討饒的樣子。


    楚姮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故意詢問:“你想讓我如何討饒呢?”


    店小二和旁邊的魁梧大漢相視一笑,猥瑣道:“哈哈,當然是跪在床上討饒!嘖嘖,你將衣服脫了……”


    藺伯欽皺眉喝道:“住口!”


    眾人注意力都在他二人身上,楚姮眼睛一眯,就趁現在!她力灌手臂,手腕急翻,屈指一彈,掌中竹筷如袖箭厲射而出,但聽“嗤”的一聲響,正中店小二的眉心!


    他話語戛然而止,雙目凸出,一絲鮮血順著眉心流到鼻尖,好似被人一分為二,可怖至極。


    “砰”地一聲響,店小二倒栽在地,沒了氣息。


    “啊,是誰在後麵——”


    楚姮故作害怕的望向自己身後,那裏有一扇天窗,從店小二的死狀來看,似乎真的有人躲在那裏,暗中殺人。


    她瑟瑟發抖的拽著藺伯欽衣袖:“死、死人了。”


    藺伯欽也轉身看向天窗的位置,麵沉如水,安撫她道:“莫怕。”


    春二姐和其它兩人驚駭莫名。


    她大步上前,彎腰查探店小二的傷勢,發現是一擊斃命。這麽厲害的功夫,絕非藺伯欽和一個聒噪的女子能夠辦到。下意識的,她便以為天窗外真的埋伏有高手,朗聲道:“是哪條道上的兄弟躲在此處?”


    客棧裏外一片寂靜。


    落針可聞。


    春二姐還是有些懷疑是不是藺伯欽做的手腳。


    她朝矮胖男人遞了個眼神,指了下楚姮,做個手抹脖子的動作。


    矮胖男人會意,手持一雙彎鉤步步緊逼。


    藺伯欽護著楚姮,已經抵到角落,無處可逃,他低聲道:“找機會先逃。”


    “……不。”楚姮一手拉著藺伯欽衣袖,一手將剩餘的一枚竹筷翻在掌心,望著藺伯欽,好似真的情真意切,留戀不舍。


    隻要這矮胖男人再上前一步。


    她定取他狗命!


    矮胖男人哪知自己命不久矣,他將手中鐵鉤一舉,暴“喝”一聲,便要朝楚姮頭上狠狠砸去,藺伯欽忙轉身將楚姮護在懷中,便趁此時,楚姮手腕一轉,袖中竹筷飛射而出。


    “嗤!”“嗤!”


    矮胖男人應聲倒地。


    楚姮瑟瑟發抖的瞧了一眼,卻見他腦門兒心竟插了兩支竹筷,頓時一愣。


    便在此時,一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唰”地跳下天窗。


    他眉目冷厲,唇生淺髭,背著一柄青銅長劍,威風凜凜,英姿勃勃。


    他從楚姮旁邊走過時,耐人尋味的看了她一眼,朝大堂中的春二姐道:“謀財害命,好大的膽子。”


    春二姐仿佛見到了洪水猛獸,她不禁退後兩步,扶著柱子咬牙道:“是你……遊俠蕭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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