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聽罷,眼裏瞬間染上了浮冰,周身一陣火燒火燎的怒意,沉聲重複了一遍:“妓院?”


    葉玄天白了蕭遠一眼,不耐的歎口氣道:“看吧,我說什麽來著。”


    葉靜璿皺了皺眉,輕聲對蕭遠說:“我沒事,大哥說的有道理,現下我既然平安回來了,你莫要再如此動怒。”


    “誰幹的?”蕭遠的聲音裏似含著冰霜,讓葉靜璿渾身不由一顫。


    葉玄天心裏已有了些計較,卻也不多嘴管閑事,隻是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整個人置身事外。


    葉靜璿斟酌了一番,末了開口道:“不知道。”


    葉玄天有些訝異的看向了葉靜璿,心下思索的一番,卻也不多嘴。


    蕭遠看著葉靜璿,良久,他輕歎了一口氣,握著葉靜璿的肩膀上上下下的仔細看著,冷道:“你有沒有事?可有受傷?”


    葉靜璿搖了搖頭,有點不願想起這幾日的遭遇,輕道:“放心吧,都是有驚無險,虧得遇到了大哥,否則我現在還不知要變成什麽樣子。”


    蕭遠點了點頭,看著葉靜璿有些逃避的目光,就是她不說,他也能猜出來是誰幹的,霍盂蘭,她越發的膽大包天了。


    蕭遠想著,心中的怒火騰騰的燃燒,末了他閉上了眼睛,努力的平複著心中的惱怒。


    葉靜璿看向葉玄天,忽的想起什麽,問道:“大哥,那個叫做唯清的女子,與你可是熟識?”


    葉玄天聽她這樣問,點了點頭道:“算是老朋友了。”


    葉靜璿又道:“我聽那妓院裏的老鴇說,唯清是太子的人,此事可是真的?”


    葉玄天挑了挑眉,似在思考著怎麽回答,蕭遠在一旁道:“我也聽說過這個女子,傳聞她美若天仙,心地善良,雖久居花柳之所,卻又不賣身,不賣藝,但就是有無數的男人趨之若附,為一睹她的容貌而不惜花費千兩。你怎的突然問起她?”


    葉靜璿笑了笑道:“此番我能得救,也離不了唯清姑娘的幫忙,隻是我很好奇,她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


    葉玄天在一旁輕道:“她的確受製於太子,但卻不聽從於太子,將她禁錮在妓院之中的就是蕭灝,這個中緣由,也許除了他們二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得知曉。”


    葉靜璿笑了笑,不禁打趣道:“聽說唯清姑娘是所有男人愛慕的對象,大哥莫不是也喜歡她?”


    葉玄天聽罷,忙擺了擺手道:“你可別開我的玩笑,我與唯清算是知己,於男女之情沒有半點關係。她與蕭灝之間或許真有什麽事也說不定,不然,憑她的能力,也不會怪怪的受製於蕭灝。”


    葉靜璿點頭笑了笑,想起那個看起來十分溫柔,目光中充滿澄澈的希望的女子,心中不由有些為她感到些悲哀。


    不管因為什麽,被困在青樓之中,總歸是一件讓人唏噓的事情。


    “她可也是在京城之中?”葉靜璿問。


    葉玄天點了點頭,笑道:“京城中,誰不知道淮風月裏的唯清姑娘。”


    葉靜璿笑了笑道:“如此便好,改日我也好去登門道謝。”


    蕭遠在旁輕輕皺眉,有些不悅道:“此次竟還未嚇到你,妓院那種地方,豈是你一個女子能去的?”


    葉靜璿有些不服氣道:“我被抓進去和自己走進去是兩回事,再說,女子怎麽就去不得妓院,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我換個衣服和發型,不就是男子了?”


    蕭遠皺眉,沉聲道:“胡鬧。”


    葉靜璿也不再同他鬥嘴,看向外麵已漸漸變黑的天空,笑道:“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了,不如今日便由我下廚,一是慶祝我和大哥相認,二是慶祝我平安回到京城,如何?”


    蕭遠一聽,麵上的表情終於變得柔和一些,輕道:“我倒還未吃過你親手做的東西,如此甚好。”


    葉玄天也點了點頭道:“也好,我倒還真的許久未曾吃過家人做的菜了。”


    葉靜璿一聽,眉眼間的哀愁終於漸漸化去,末了跟著門外的丫頭腳步輕快的去往了廚房。


    屋中,蕭遠與葉玄天的表情有些沉重,末了蕭遠開口:“如何?可有找到尚北?”


    葉玄天點了點頭道:“有線人說,前幾天有在長歌遇到尚北,我去了以後卻沒有找到他,不過我的信鷹已將消息傳遞了過去,他看到了,便會立刻趕回京城。”


    他頓了頓,末了問道:“你體內的蠱毒最近如何?可有活動的跡象?”


    蕭遠搖了搖頭,輕道:“我已找了些人幫我看過,卻都看不出我體內的是什麽蠱,這麽久以來,這蠱隻發作過一次,餘下的時間與常人無異,很難讓人發覺我的身體有毒。”


    葉玄天點了點頭道:“不出意外的話,約莫明後天尚北就能抵達京城,聽說這小子和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鬼醫成了師徒,若他來了,你便不必再擔憂了。”


    蕭遠點了點頭,目光深遠的看向遠方,但願尚北真的能夠有辦法救他吧。


    蕭遠與葉靜璿在葉玄天的府中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二人便早早的起了床,打算回去王府。


    葉玄天也不留他們,隻是有些懶惰的打了個哈欠,末了又回屋睡起了大覺,葉靜璿對這個哥哥當真有著許多的好感,或許是在時隔十多年之後,她依然能夠從親人的身上感受到親情,這件事情本身就很讓她感到欣慰。


    王府裏很寂靜,霍盂蘭正半躺在貴妃椅上,表情安靜,眯著眼睛小恬,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自從將葉靜璿抓出府外,霍盂蘭的心情就越發的好了起來,雖然蕭遠還是很少來她房中,可隻要那葉靜璿不在了,一切就都會慢慢的好起來。


    她有的是耐心等。


    正想著,隻見翠心慌慌張張的從外麵跑了進來,攜進屋中許多的冷風,末了站在霍盂蘭的麵前喘著粗氣,似有話要說的模樣。


    霍盂蘭心情好,卻也不罵她,隻是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慵懶道:“發生了何事?如此慌張。”


    翠心喘了好幾口粗氣,末了終於緩過來,急忙道:“不好了小姐,葉靜璿她……她回來了!”


    “什麽!?”霍盂蘭猛的坐起身子,大大的睜著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喊道:“她怎麽可能回來!她現在不是應該在妓院裏嗎?”


    翠心慘白著一張小臉,急道:“是啊,奴婢還派人打探過了消息,前些日子,她的確是已被送到了妓院之中,隻是剛剛…剛剛……”


    “剛剛怎麽了?”霍盂蘭的雙目猩紅,幾乎有些崩潰的大喊道。


    翠心被嚇的不輕,忙道:“剛剛王爺說,這段時間王妃隻是跟著葉大少爺出去了幾日,此番才剛剛回來,叫我們不要去打擾王妃休息。”


    霍盂蘭的胸前劇烈的起伏著,她的手緊緊的抓著下麵的絨被,咬牙切齒的低聲道:“葉大少爺?葉玄天?他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翠心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有些畏懼的微微低著頭,生怕霍盂蘭會遷怒到自己的頭上。


    霍盂蘭雖是不甘心,可她現在卻又更加擔憂的事情,她之前不過是打了葉靜璿一頓,蕭遠就叫一個婢女給打了回來,此番她將葉靜璿賣去了妓院,倘若蕭遠知道了……


    霍盂蘭不敢再往下想,她蒼白著臉,抬頭對翠心道:“去將那個叫流雲的賤婢弄醒,別讓她死了。”


    翠心聽罷,連忙點了點頭跑來了。


    霍盂蘭目光怨毒,裏麵盡是肅殺之氣,末了手緊緊的攥著,指甲幾乎都要嵌進肉裏,咬牙道:“葉靜璿,你竟然如此命大!”


    陽春三月,天氣總是不揉雜質的好。


    潤著碧色的幽藍天空上,雲朵像小籠包一樣飽滿而誘人地蜷縮著,遠處起伏的山丘就好像大地的脊背,微聳著肩膀,並以一種異常寬厚的姿態一直延伸到遠方。


    清晨的空氣帶著些霧氣,葉靜璿和蕭遠緩緩的走了進來,推開屋門,裏麵依然是走時的樣子,可見蕭遠幾日裏為了找她,定然很少回來睡覺。


    “流雲,我回來了。”葉靜璿開口叫道。她探著頭,有些疑惑的左右看著,心中兀自奇怪,往常這種時候,流雲早已撲了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著她哭,可今日怎的這樣安靜?


    一旁的蕭遠皺了皺眉,輕道:“流雲不在,你失蹤以後,她也跟著你不見了,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會在一起。”


    葉靜璿心中猛的沉了下去,流雲不在?那這些日子,她到底在何處?


    葉靜璿忽的想起被帶離王府那日,流雲說過要去找一個人的,難不成,流雲也被帶出了王府?


    葉靜璿不敢再往下想,流雲不像她那般懂得演戲,她豈會乖乖就範,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凶多吉少?


    她有些無力的坐在了凳子上,心中一團亂麻,蕭遠見狀,有些擔憂的問道:“怎麽了?可有想到她會在哪兒?”


    葉靜璿沉默了一會兒,忽的想起什麽,她目光一閃,末了開口道:“放心吧,此事便交給我,我知道流雲可能會在哪裏,你若是還有事,就去忙吧。”


    說罷,葉靜璿麵上的笑意漸漸隱了下去,目光逐漸變冷,她站起身走向書桌前,獨身默立,良久,將桌子上她還未合起的書合了起來。


    她拍了拍書上的塵灰,然後將她放到一旁上,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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