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


    “大哥,你快來看,這女人在拚命的流血。”


    “真掃興,居然這個時候來月經……”


    “不是的,大哥,是她的嘴裏和鼻子裏在流血,真的在流血……”


    “什麽?”那被喚作大哥的人一把推開擋在他麵前的人然後衝到了晚秋的麵前。


    一身的白皙上是點點紅暈,讓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美麗妖嬈,可是此刻,那泛著紅潮的身體上卻處處都噴著血紅的小溪流,她流血了,口中與鼻間的血就好象是永遠也不會停下來似的不停的流淌著。


    “哎牙,要死人了,怎麽流這麽多血,沒見過這樣流鼻血的,阿娃,你不是懂得醫理嗎,你來看看這女人怎麽了?不會是要死了吧?”


    立刻,人群的最外圍,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小的男生推了推眼鏡穿過男人們才讓開的通道不疾不徐的向晚秋走來,圈子裏的女人很美,尤其是那輕閉著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雖然不動,卻總是讓人感覺那是棲息在林子裏的一隻鳥,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間的振翅高飛。


    阿娃的頭俯在了晚秋的身上,人群裏有人在起哄,“阿娃,你情竇初開了吧,哈哈。”


    小男生一動不動,隻是認真的聽著晚秋的心跳,半晌,他直起了身,然後兩根細瘦的手指落在了晚秋的手腕上,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卻又有板有眼,也讓那些一直看熱鬧和鼓躁的男人們立刻噤了聲,為首的大哥道:“她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小男生不吭聲,兩根手指穩穩的停在晚秋的手腕上,大約有五分鍾左右,這才斂了斂眉,沉聲道:“這女人要死了。”


    “啊,怎麽這麽晦氣,這是怎麽回事?”


    “她有血液病,你們瞧,她的血一直流,怎麽也不止,她這病有很久了。”


    “阿娃,你是不是亂說的?”


    “阿娃,你是不是對這女人動了情了?所以,想要保她?”


    阿娃淡淡轉身,“我不認識她,再說咱們這裏漂亮的女人那麽多,她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她是真的要死了,你們若是不信就等上個把鍾頭,她一準也就斷氣了。”


    “這樣呀,這太晦氣了,咱們這裏還沒死過人呢,垂死的人從來都是丟出去的,死在這裏會壞了風水的。”


    “大哥,就跟以前一樣,把這女人扔進河裏好了。”一旁,一個男子建議到,此時的房間裏再也沒有了歡樂的氛圍,誰都被這突然間發生的血淋淋的一幕驚住了。


    晚秋的鼻子裏依然還在冒著血,那大哥看了一眼晚秋,然後點點頭,“即使她沒什麽血液病,可是這樣子流血不止也會死的,難不成咱們還要把她送去醫院裏掏錢救她嗎?門都沒有,來呀,拿塊布裹了,給我扔河裏喂魚去。”


    很快的,就有兩個男人手捂著鼻子走了過來,有些不情願,卻還是不得已的抬起了她的身體然後裹住了,晚秋什麽也不知道,那一咬她真的是用盡了全力的,隻閉著眼睛,任由著兩個男人裹著她的身體,然後被抬出洗浴中心。


    布連著身體被扔進了一部皮卡車後麵的貨箱裏,月光清幽的灑在她的身上,那麽的柔和,可她卻什麽也感覺不到,隻是昏沉沉的一顆心不住的下沉下沉,她是真的要死了。


    躁熱早就退去,有痛意襲來,還有,無邊的冷意。


    身體隻包了一塊薄薄的軟布,當車子停在那小鎮的河邊時,晚秋被再次連著布抬了起來,男人們甚至也不確認她是不是已經死了,就那麽的要向水中拋去,“哎呀,等等,要不要綁一塊大石頭,不然浮上來會惹上麻煩的。”


    “怕什麽,上麵說了,送這女人來的那個人可是有背景的人,沒人敢動她的,再說了,你瞧著這岸邊,哪有半塊石頭,你要是不嫌麻煩你就去找石頭去,不過,我隻給你十分鍾時間,我可沒那麽閑。”一個男人沒好氣的,碰上這樣的晦氣事已經算是很倒黴了,現在說什麽也不肯再多做一丁點的事情了。


    “好吧,那就這樣吧。”另一個男人也不再說什麽,原本是要一起玩玩這個女人的,結果她出了這樣的事,不僅是掃了大家的興,還讓他們這一晚的風流都泡湯了。


    兩個男人一人扯著布單的一角,口裏喊著口號,“一……二……三……扔……”


    “啪”,重物擊打水花的聲音,晚秋就這樣的被扔進了河裏,河麵上漾起了層層的漣漪,卻被滌蕩在月光裏悄然散去。


    皮卡車很快就開走了,河麵上平靜的就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那麽的安靜。


    夜,也越發的深沉。


    洗浴中心,阿娃不聲不響的走向自己的休息間,進到這樣的地方工作,隻是他的迫不得已罷了,拿著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爺爺,有個女人被扔進了河裏,她好象得了那種你一直在攻關的血液病,你要不要把她撈上來攻關隨你的便。”


    發好了,阿娃隨手就刪了已經發好而儲存在手機裏的短信,再關機,然後爬上床靜靜的睡著了,仿佛,這個世界所有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那個女人,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晚秋隻覺得冷,很冷很冷,冰冷徹骨的水襲卷著的她的身體,也打醒了她欲沉睡的靈魂,幽幽的緩過意識來,卻是無邊的水湧上她的身體,指尖觸著那水的冰涼,她突然間很後悔在火山島的洗浴中心沒有好好的去學遊泳,所以此刻,便隻有被迫的被大口大口的灌著水,腥臭的味道,這河水一點也不幹淨,她怎麽會在這水中呢?


    她不是在洗浴中心的那個密封的房間裏嗎?


    一點也想不起來後來都發生什麽了,手胡亂的揮舞著,求生的本能讓她隻想要衝出這水麵,然後衝到岸邊,她還有詩詩和果果,她要活著,她要救出她的孩子們。


    驀的,手中觸到了一條什麽東西,好象是木頭吧,什麽也不管的抓住,身子突然間輕了下來,最近沒什麽雨,所以,河水的水勢也不大,隻是水卻不淺,讓她的腳怎麽也探不到腳底的泥,晚秋已經徹底的清醒了過來,抓著浮木漸漸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水,到處都是水,除了水就是水,而她的身體就隨著這浮木而隨波逐流的向下飄動著。


    舌有些痛,渾身都是無力,她好象是咬了舌的,可她現在居然還活著,而且走出了那個魔窟,咬咬唇,有些痛,這是真的,她真的走出了那個魔窟。


    這太不可思議了。


    水流,推著她不疾不徐的向下遊而去,冰冷讓她的牙齒打著顫,她不能慌也不能亂,她必須要想辦法飄到河岸上,可她,不會遊泳。


    這是她最為致命的弱點。


    河岸,越來越寬,水,越來越深,晚秋無力的任自己飄浮著,隻握著浮木的手緊緊的,說什麽也不能放開。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黎明的曙光慢慢的擴大了視野,眼見著一舟小船在河麵上行駛著,“救……命……”她用力的喊出來的兩個字,卻連她自己也聽不甚清楚,太冷了,她覺得她冷得渾身都要僵硬了,若不是詩詩和果果在遙遠的地方支撐著她的一顆心,她也許真的挺不到現在。


    隻是這一冷,讓她的血倒是不流了。


    軟軟的浮在浮木上,一隻手抓了一根水草揮舞著,“救……命……”不管對方能不能聽見,她都要盡力的去做到,隻要有一線生的希望,她就不會放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那舟小船的主人也在聚精會神的關注著水麵上的狀況,所以,似乎是發現了她,然後向著她的方向駛來,終於有了生的希望,晚秋的麵上現出了欣喜,可是隨即的,她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渾身僵冷,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似的輕飄飄的欲要飛走,揮舞著的手臂垂落,意識還清楚的時候,她告訴自己一定要用力的抓住那塊浮木,抓住,一定要抓住。


    晚秋再一次的睡著了。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隻是感覺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般的久。


    悠悠醒來的時候,淡弱的光線溫暖了她的心神,她活過來了,身上是暖暖的厚厚的被子,隻是這房間卻是陌生的。


    是那個撐著一葉扁舟而救起她的那個人的住處嗎?


    “水……”她輕聲語,卻是那麽的輕,輕的連她自己也聽不見。


    房間裏很安靜,目光掃過後不見半個人影,可是她的床前桌子上卻放著一隻碗,碗裏散發著熱汽飄著濃濃的藥香,那好象是中藥熬成的藥汁。


    晚秋靜靜等待,如果有人救起了她,那麽,就絕不會放任她不管的。


    唇輕動,幹澀的都是疼痛,似乎是裂開了口子,困難的吞咽著口中的津液,雖然醒了,可她還是難受著。


    門,輕啟,有人走了進來,讓她恍惚抬眸,眼見是一個老者,一身的白衫讓她想起了古代的郎中,可是這是現代呀,難不成她穿越了不成?


    “阿伯……”她試著出口,低弱的聲音吸引了老人家的目光。


    “嗬嗬,你醒了,吃藥吧,看來這次不用我麻煩的硬灌你吃藥了。”說著,老人走到她的桌前,將一碗藥放在她麵前,再放進了一個吸管遞到她的唇邊,“喝吧,有點苦,可是,良藥都是苦口的。”


    目光靜靜的落在那吸管上,看到這吸管她的心才安了一些,這是隻有現代才有的東西,乖乖的喝藥,不管心底裏有多少好奇要問出來,可現在,治病才是最為重要的,人家救了她,她就不能不信任。


    就著吸管喝了藥,果然很苦,她卻眉頭不皺的都喝了個幹淨。


    一碗藥半天才終於喝完了,老人拿走了碗,“小姐,你病了,你知道嗎?”


    晚秋迷惘的搖搖頭,她隻是落了水而已,其它的沒有什麽吧,至於之前張媽讓她吃的藥那是因為車禍留下的後遺症才不得不吃的。


    “不過,也沒什麽大事,我再給你開幾付藥吃吃,應該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不過,這藥要連著吃上一個月才好,才能根治。”老人輕描淡寫的說著,卻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連著三天三夜了他都在潛心的專研著藥方,這不,人終於醒了,他也鬆了一口氣。


    “謝謝。”心裏是說不出的感激,都說大恩不言謝,這老伯是救了她一命呀,可是,除了謝謝她一時之間真的想不到可以出口的話,這樣的恩總是要記在心裏的。


    “謝什麽,舉手之勞罷了,剛好我早上喜歡打魚,偏巧就遇見了你。”


    她可真是命大,微微的一笑,總是與老人家有緣,“我隻要再吃幾付藥就可以離開了,是不是?”醒來的這一刻,她惦著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詩詩和果果,她想孩子們,不知道她們是不是還好,回想著果果之前的哭腔,她就忍不住的心疼。


    “嗯,三天左右吧,不過,過了三天要把了脈才能確定,而且,即使是離開了,你也要繼續吃藥。”


    “沒事,好不好也沒關係,我有急事趕著要處理,就三天吧,三天後我去處理一件事,等處理好了我再回來。”她急急的說,其實恨不得現在就離開,她要去救孩子們。


    “老伴,看看粥好了沒,好了就端上來吧。”老人家衝著門前喊道。


    很快的就有女聲傳來,讓晚秋越發的覺得這好象是不真實的夢境一樣,這真的不象是在現代,“來嘍來嘍。”


    粥端了上來,冒著熱騰騰的熱氣,阿婆一口一口的送到她的唇邊,“多吃點,你可是睡了有三天了,這三天除了藥半口東西都沒吃過。”


    她隻吃著,靜靜的聽著阿婆又絮絮的說道:“你命大遇上了阿娃,不然,哪有那麽湊巧被我家老頭子遇見呢,人活著就好,這比什麽都重要。”


    聽著阿婆口中的阿娃,她卻不知道那是誰,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可此刻,她已無心去打探什麽了,隻想著快過了三天,待吃完了三天的藥她就離開,那時,她的體力多少能恢複些了吧。


    身體,還是很虛弱,動一動都是喘著粗氣,她很乖的躺著,閉目養著神,這房間裏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外再也沒有什麽了。


    在床上躺了足有一整天,晚秋才略略的能動了動,下了床,阿婆扶著她到了門外,鄉村的人家,很美麗的風景,桃花開在山坡上,一片的粉紅,這裏的春真早,“阿婆,這是什麽地方?”遠遠望著卻不見再有炊煙和人家,隻這一片山林裏住著這一對老夫妻,青磚瓦房,遺世而獨立。


    “哦,這是山裏呀,我和老頭子喜歡清靜,所以就搬來了這裏來住。”


    “這裏真好。”她也喜歡,如果找到了孩子們,就帶著她們來這裏隱居多好,從此,不問世事,看著那桃花開,她不覺以為這裏就是世外的桃源。


    可是,心底裏的恨卻讓她瞬間清醒,不可以,她要回去,她要報仇。


    駱敏嬌。


    冷慕洵。


    所有的所有,她都要一一的討回來。


    幾步外,阿伯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忙活著,好象是在製什麽藥丸,她費力的手指過去,“那是什麽藥?”


    “是你的藥呀,老頭子說你過兩天就要離開了,可你身子骨弱,底子薄寒,若是不吃藥這落水恐怕會留下什麽後遺症,所以就將我們老兩口從前采的藥盡數的拿出來給你製成藥丸,你最少也要吃上一個月,這樣才能根治了。”


    心頭一暖,這世上竟有如此關心她的人,什麽也不說,隻是靜靜的看著老伯製著一個個的藥丸,就憑著老人家這心思,既便是毒藥她也要吃了,更何況,老人家是隻會救她而不會害她的。


    山裏的日子清靜而又無擾,三天很快就過去了,身體略好了些,晚秋已歸心似箭,心裏都是詩詩和果果,第三天的一早便醒了,阿婆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遞給她,“阿娃拖人送來的,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從醒來,她身上一直穿著阿婆以前洗幹淨的舊衣服,純樸的鄉下人的衣服,卻帶給了她心的寧靜,再看阿婆遞給她的這一套,時髦而有摩登,是時下最流行的休閑裝,穿吧,這樣才能在走回從前的那個世界時少了別人的另眼相看,回到房間裏換好了,出來時惹得阿婆一讚,“還是這外麵的衣服好看,老頭子,明兒讓阿娃也給我們帶兩套。”


    “嗬嗬,阿婆,原來你也前衛呀。”


    “唉,想是想,可是,穿著也沒人看,都這一大把年紀了,有時候覺得,穿著還真是浪費了。”


    “誰說沒人看,我不是人嗎?”那邊,老伯突的開口,惹得晚秋和阿婆一起望向他,所有的藥丸都包好了,老伯拎著走向她,“給。”


    她伸手接過時阿婆笑眯眯的道:“你也會看嗎?你就隻認得你那些藥,其它的什麽也不理,再有,就是你那書。”


    “我這是有正事,不過,你若是真穿了,我多少會看一眼的。”老伯眼皮都不掃向阿婆,卻是親絡的說道。


    多好的一對夫妻呀,隻看著都讓她羨慕,這一生,她也會遇見這樣一個陪著自己走過春夏秋冬的男子嗎?


    正心思迷亂間,老伯又道:“走吧,我送你下山,過了河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下山的路很陡峭,拄著老伯遞給她的拐杖,倒也好走,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她卻不覺得,一顆心早就飛到了孩子們身邊,她們在哪裏?


    敏敏把孩子們藏到了哪裏呢?


    想著想著,腳下一滑,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下去的時候,老人家的拐杖及時的落在她揮起的手上讓她抓住,“小心。”


    臉一紅,她這樣走下去都是這樣驚險,那上來的時候豈不是更驚險,其實,這幾天她一直在想她是怎麽被救上來的,想到自己落在水中時的狼狽模樣,也不知被救起的時候胸衣和底`褲是不是還在,可是,終究是沒有問出來,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吧,她隻要她的未來就好。


    那一小段過去,她選擇了把它遺忘。


    一艘小舟,載著她過了河,回頭時,老伯已經向著他的來處劃去,隻記得她上岸時老伯的一語,“該放手時便放手吧。”


    眸中一潮,有些事,她真的無法放手。


    沿著岸邊的小路而行,走了許久才遇到一個村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裏距離t市有幾個小時的車程,找到了車,便坐了上去,簡單的一個背包,裏麵大多都是老伯留給她的藥丸,她的錢不多,隻有三百塊,阿婆交到她手上的時候,她覺得那粉紅的三張鈔票是那麽的沉重,老人家哪裏有什麽錢呢。


    車子,駛向t市,越近那裏,她的心越是無法平靜下來。


    腦子裏在思考著怎麽才能找到詩詩和果果,這很難,因為,她是這麽的弱小。


    可她必須要去做。


    車子顛顛簸簸,放眼望出去,這就是她被帶到那個地方的那條路吧,感覺上並不遙遠,可那卻是屬於她的惡夢。


    能逃出來這簡直就是奇跡,那個阿娃一直是她心底的一道謎底,有機會回頭,她一定要找到阿娃,好好的謝謝他的救命之恩。


    阿伯和阿婆,多好的老人家呀。


    t市,已經盡現眼前,心底湧起激動,她終於又回來了。


    其實,老伯曾想要留她多住些日子的,可是,她婉拒了,孩子們才是她的最重,那麽小的孩子,她怎麽忍心讓她們受苦呢。


    沐浴著車窗外的陽光,一切都恍若隔世,仿佛,所有才剛剛發生過似的。


    敏敏,她恨她。


    目光灼灼的落在車窗外,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她還是想要從那人群中發現些什麽,也許,她的詩詩和果果就在那人群中呢?


    可是,當車子停在車站,當人們一一的步下車子時,她什麽也沒有發現,落寞的步下車子,重新站回在t市的馬路上,這裏的一切陌生而又熟悉著,晚秋買了一付眼鏡架在了鼻梁上,隻是不想引人注目,隻是不想被人發現,她回來了。


    如果敏敏知道,她一定很不甘吧。


    隨便找了一家小店用了晚餐,用過之後店外已經是霓虹閃爍,就如她離開時的那一夜,這裏的一切都沒有變,變得,隻有她的心,還有,那個男人的心。


    “結帳。”拿了錢交給小妹,等待小妹找錢的時候,她卻不由得想起了從前她付錢而冷慕洵不許她找零的畫麵,心頭一酸,那所有真的就好象就在昨天一樣。


    離開了小店,她準備買份報紙看看,不知道冷氏現在歸屬於誰了,那一天那個買了冷氏股份的人又是誰呢?


    那一直都是她心底的一道困惑。


    攤開報紙在路旁的一個路燈下,借著昏暗的光線仔細看著各個版麵,隻奇怪的是一直也沒有看到關於冷氏的報導,不可能的呀,還記得那天冷氏還上了頭版頭條了呢。


    可任憑她翻遍了那份報紙也沒有,再換一家報紙也亦是。


    搖搖頭,看來,她隻能親自去冷氏,或者,去找白墨宇了。


    手機,早就沒了,如今的她已是身無分文。


    找到公用電話亭,依著記憶裏記住的那串熟悉的號碼撥打了過去,可是許久許久也沒有撥通,隻有手機的固定的語音留言不住的傳來: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暫時無法撥通,請稍後再撥。


    白墨宇在哪兒?


    手機怎麽會不在服務區呢?


    他又出差了嗎?


    悵然的放下電話,她才發現在t市,此時除了白墨宇,竟無一個可以讓她相信的人了。


    默默的走在人行橫道上,看著鞋尖,看著自己被路燈掩映下的倒影,她不知道要去哪裏。


    耳邊,突然間傳來喧嘩聲,晚秋下意識的抬首,對麵的廣場上是一場露天時裝發布會,此刻這廣場上人山人海,人滿為患,透過廣場的大屏幕才能看到通向紅毯的情況,就在晚秋不經意的掃向屏幕上的時候,她居然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麵孔。


    敏敏和冷慕洵。


    敏敏的手臂挽著冷慕洵的,她的麵上是和煦如春風般的微笑,而冷慕洵則是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俊顏,可也就是這樣的一張臉讓他驟然間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份酷酷的感覺,讓廣場上的眾多女生一起尖叫著,“好帥呀。”


    “別做夢了,冷少才不會看上你呢。”


    “喂喂,我就做做夢礙著你什麽事了。”


    “切……”女生一撇嘴,滿臉的不屑,“聽說那個駱敏嬌是冷少現在的準女友呢,出入都是成雙入對的。”


    “那有什麽,隻要沒結婚,我們任何一個女人就都有希望。”


    “撲哧”,有人笑了出來,“他有什麽好,冷氏都要易主了,他居然還有閑心來參加什麽時裝發布會。”


    “不可能吧,報紙這幾天都沒報導了,顯然是度過危機了。”


    “怎麽不可能,我聽我叔叔說,那天的股票根本不是被冷少自己收購的,而是被一個陌生的神秘人收購了。”


    “有這事?”


    “是的,這事絕對不假,你們就等著吧,也許這一兩天那個神秘人就出現了,到時候,冷氏可就真的易主了,冷少他算什麽?帥能當飯吃嗎?”


    “那我也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我也沒想要他的錢……”


    人群裏的小女生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晚秋靜靜的站在人群外圍傾聽著,仿佛就是一個看客一樣,她現在關心的不是冷慕洵,而是冷慕洵身旁的駱敏嬌,她要透過駱敏嬌查到詩詩和果果的下落,所以,她的目光始終都不離駱敏嬌,今天晚上駱敏嬌去哪兒,她去哪兒。


    “哇塞,冷少致辭了,他太棒了。”


    “他的聲音真好,好磁性呀。”


    “那有什麽,我覺得他好男人。”


    從不知道原來有這麽多的女人喜歡他,可是,經過了之前種種,此刻看著冷慕洵晚秋的心卻隻有了平靜,平靜無波,他已經無法在她的心底掀起任何波瀾。


    是他把孩子們交給敏敏的,隻因為他相信了敏敏提供給他的假的證明。


    想想,就是那麽的可笑,孩子們是誰的沒有人比她這個當媽的更清楚了。


    冷慕洵,他混帳。


    “女士們先生們……”話筒裏,他的聲音輕揚而悅耳的傳來,的確是很吸引人的那種,可她,已經走過了年輕,她的心已經老了,她再也不是那個等愛的女人了。


    他的愛,她等不起,她也要不起。


    “小姐,買花嗎……”一個花童捧著籃子在兜售鮮花,其中以玫瑰為最多,眸光瞥見了籃子裏居然沒有藍色妖姬,晚秋隨口的問過去,“怎麽沒有藍色妖姬?”


    “哦,那花被一位先生訂走了,天天都訂,聽說這整個t市的花店的藍色妖姬這幾天都被人訂完了,所以,市麵上已經沒的賣了。”


    “這樣呀,謝謝。”


    “哎呀,誰訂了那麽多的藍色妖姬呀,難不成是哪個男人的女朋友喜歡?”


    “那也不用天天訂吧,還訂那麽多,全t市的花店呀,這男人也太寵他女人了,我要是遇到一個這麽寵我的男人,我就算是明天死了我也甘願。”


    “呸呸呸,別盡說些不吉利的話,快看,冷少又出來了,哇塞,他太帥了……”


    耳邊,都是這些瘋狂的小女生的話語,晚秋的目光卻離開了屏幕離開了時裝發布會的t型台,休閑裝配的就是運動鞋,所以,讓她得以走得很快,眼看著發布會要結束了,她突然間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可以接近駱敏嬌住處的辦法,隻要接近了,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孩子們。


    這個時候,她們會不會冷?她們會不會餓?


    想想,就越發的心疼。


    廣場四周的停車場,晚秋一輛車一輛車的走過。


    冷慕洵的車她認得。


    駱敏嬌的車她也認得。


    記得上一次冷慕洵是乘坐駱敏嬌的車的。


    她來得比較晚,那時,冷慕洵已經隨駱敏嬌一起踏上紅毯了,所以,她真的不知道他們來的方向,便隻能這樣一處一處的找過。


    廣場四周的停車場掩映在一片樹木之間,也把樹木的枝幹投影在車上,斑駁了人的視線。


    身後,傳來了女主持人宣布時裝發布會的最佳模特和最佳設計者,通常到這樣的時候也就證明了發布會即將結束。


    可是,她還沒有發現冷慕洵或者是駱敏嬌的車。


    散場了,人潮從廣場的正中心向四周散去,晚秋停了下來,她再急也沒有用,因為,這四周太大了,讓她一時之間真的很難找到他們兩個人的車子。


    還是把目光投注在大屏幕上,終於,她看到大屏幕上一閃而過的冷慕洵和駱敏嬌了,天,她這個位置與他們所去的方向根本就是背道而馳的。


    幸好她選擇了停下來,晚秋開始飛跑起來,越過一個個的人向著駱敏嬌和冷慕洵的方向而去。


    快些,再快些。


    那人潮是那麽的惱人,讓她總是無法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氣喘籲籲的,她終於在人群中搜索到了那兩個人的背影,就在她的前方十幾米開外。


    晚秋不能跟得太近了,更不能走到他們的前麵。


    眸子向著他們走去的方向尋找著,終於,在那一排排的車輛中她看到了那部玫瑰紅的甲殼蟲,與她從前的那部一模一樣。


    繞著遠路,他們是用走路的,而她則是用飛跑的。


    終於,晚秋衝到了那部車的旁邊,一株樹擋住了眼前的視線,讓她看不清那正在走過來的兩個人,隻是隱隱約約的看見他們的衣服的顏色。


    要快,她一定要快。


    沒有誰比她更熟悉甲殼蟲了。


    那是讓她九死一生的一種車,可此刻,她卻隻能選擇把自己藏身其間。


    晚秋繞到車後,急中生智的一拉後備箱,可是,後備箱沒有開,耳邊,已經傳來了冷慕洵和駱敏嬌的聲音,天呀,離她是這麽這麽的近。


    晚秋聽到了心口怦怦的跳動聲,她開得是後備箱,所以,遠處的保安以為她是車子主人的人,便也沒有更多的注意。


    咬牙,再用力,就在她以為這後備箱根本不可能開的時候,它卻神奇的開了,天咧,她是真的很幸運。


    身子一閃,靈巧就跳進了後備箱裏,然後迅速的關上了後備箱的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覺得她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剛剛的這一幕太驚險了,因為,當她才躺靠在後備箱裏的時候,就聽到了車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即,一男一女已經坐了進來,這一次,似乎是冷慕洵開車而駱敏嬌是坐車的,因為,駕駛座的方向傳來的聲音是冷慕洵的。


    他自己有車,卻偏偏每次都是坐駱敏嬌的車,這真的很奇怪,可是隨之,她又覺得這很正常了,因為,駱敏嬌的車就是他送的,所以,她的車亦也是他的車。


    “阿洵,我好困,你呢?”


    “我送你回去吧。”


    “好呀,阿洵。”駱敏嬌的聲音一下子雀躍了,象是等他送她這樣的機會已經等了許久似的。


    “我看你晚上吃得真少,餓不餓?”男聲體貼的問道,這讓晚秋想起了從前,他也是這樣的對她說話。


    “有點,阿洵,一會兒回去我煮麵給你吃好不好?”


    “你會煮麵?”


    “會呀,我有學過的,不過,隻會煮簡單的麵,咱們多放點料,加肉和雞蛋再有香腸吧,你一定喜歡吃的。”


    “好的。”正開著車的冷慕洵似乎心情很好,居然回應了之後就吹起了口哨。


    那是一首老歌的旋律,就這麽的輕輕的流淌在甲殼蟲內,晚秋聽得真切,卻一動也不敢動,她從不知道他吹口哨吹出的旋律會是這樣的好。


    她隻記得他喜歡小提琴,那是敏秋的最愛,還有敏秋最愛的扶郎花,可是,這一次卻是敏秋害慘了他。


    他吹了許久,也許得是吹得乏了膩了,這才緩緩停下來,可車子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聽著他不吹了,敏敏輕聲道:“阿洵,聽說你最近買了許多花,是嗎?“


    “嗯,是的。”冷慕洵微微的一頓,便承認了。


    女人的聲音貼切近了男人的,“阿洵,你是要送給我的嗎?”


    “嗬嗬,給你一片藍色的海洋之心。”


    他輕聲語,卻字字都穿透了空氣送到了晚秋的耳中,原來,那些花他是要送給敏敏的。


    原來,他的女人他都是一律的都送藍色妖姬的,當然,敏秋除外。


    這一刻,她突然間感覺還是扶郎花最美,因為,那是獨一無二的。


    曾想做你的獨一無二,可是至此刻才知那原來隻是一場夢,夢醒了,碎了的是一顆玻璃心,再也無法拚湊的完整。


    此刻,她隻希望快些的抵達目的地,她要找到她的詩詩和果果,所有的夢中,隻有孩子們的笑臉才最真才最完美。


    冷慕洵,他們完了。


    輕輕的闔上眼睛,車子裏響起了一首老歌。


    不要問我從那裏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了什麽流浪流浪遠方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流浪


    ……


    可其實流浪的感覺隻有孤單,隻有一串踽踽而獨行的身影陪著她,延伸到遠方……


    眸角,流淌的不是小溪,那是她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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