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眉月一聽,問我吃什麽。


    我沒回答她,依舊尖起個耳朵,又聽到一句:“不吃的話先給關牛棚去。”


    江眉月以為我沒聽到,還踢了我一腳:“問你呢,吃什麽?”


    我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個別出聲的動作,拉起她往窗戶上走。


    村長家的院子三進三出,兩側還連著別人家的房子。一左一右分別有兩家村民,住的荊棘籬笆圈出來的破房子,和村長的房子一比,簡直跟牛棚比紫禁城一樣。


    我一個翻身,就從大木頭窗跳了出來。


    江眉月從小沒少和我一起上坡下坎的,後來又經過她們江家的訓練,身手好的很。一見我跳出去,也緊隨其後。


    一出去正好是牛棚。


    裏麵有一頭老壯的青水牛,似乎知道有人來了似的。牛尾巴一撅,好不客氣的拉了一地的牛糞。


    把我倆給臭的,趕忙在一捆柴火後蹲下。


    “碰”的一聲,門被一腳踹開,一個人拖著沉重的步伐進來了。聽聲音,這人的腳步聲音本來很輕,似乎是那種七八十歲的裹腳老太太一樣,輕飄飄的沒一點重量。


    而那個沉重感,是拖一大堆東西發出的。


    我一伸頭,真看到一個婦女。


    瘦的和猴子成了精一樣,麵相沒別的特征,兩個顴骨格外凸出。


    相書上說過:顴骨生的高,殺人不用刀。


    這在相書中屬於克夫相,其實不能單論,還要結合眼神來看。如果眼神溫和純良,顴骨高說明她自我意識強。如果眼神外凸凶惡,那十足十的悍婦了。


    猴子精的年紀在四五十歲,眼神凶的那種。


    她手上正扯著兩根胳膊,拚了老命的往牛棚拉。


    被她拉的男人雙目緊閉,不知死活。身上還有很多牙印,左小腿已經被啃的隻剩下一根骨頭了,上麵一層紅血絲。


    那樣子,似乎不是一根僅剩的左腿了,而是被一隻貓啃的幹幹淨淨的雞大腿。


    這樣子,八成死了。


    猴子精婦女正搬的吃力。


    門又“碰”一聲開了,一個小孩一下衝進來,撲在那個死男人身上,開始一口一口又一口,大快朵頤起來。


    血水順著他的嘴流下來,他抹也不抹一下,隻一心撲在吃肉上。


    鐵繡一樣的紅沾了他一身,一臉,他和一隻餓了十幾天的狗一樣,依舊停不下來。


    猴子精一看他這樣子,抽出一根柴火棍就打,一邊打還一邊罵:“剛才問你吃不吃,你不說話。現在丟牛棚來了又來吃。我哪輩子造的業,要給你還上一條人命。嗚嗚嗚.....”


    她一邊打,自己還一邊哭了起來。


    小孩十五六歲的樣子,柴火棍一棍一棍的抽在身上,他卻一言不發,隻顧低頭吃肉。


    婦女見他這個樣子,似乎想起了什麽傷心事,打也不打了倒哭的更凶了。


    她一哭,她丈夫倒推門進來了,神色慌張:“我說娃兒他媽,你哭什麽嘛!哭的聲音比雷公爺的雷聲還大,生怕別個聽不到咋?”


    他說話間,已經順勢捂住了婦女的嘴。


    婦女被一捂,沒剛才激動了,隻斜著眼看在一邊啃人肉,還津津有味的小孩,眼淚和大珍珠似的串串往下落。


    “娃兒他媽。”


    她丈夫用頭抵著她的頭,也淚珠連連:“有什麽辦法呢?娃兒多半是被行屍咬了,才一下變成這樣。他再怎麽樣,做了些什麽,我們做父母的也隻能替他遮掩,難不成還有把娃兒送出去燒死的道理麽?”


    兩人在一起連連點頭。


    這種心情我十分理解,古時候有一個兒子,偷了別人的家的羊,父親都千方百計為兒子遮掩。現在他兒子吃人,他一樣會幫他打掩護的。


    小娃兒似乎聽不到父母在說什麽,依舊津津有味。


    猴子精婦女也不哭了,娃兒他爸拉了她一把站起來,她抹了一下眼淚:“對了,今天村裏來捉行屍的先生了,聽說連天師都請來了。咱們可當心點,別讓娃兒給他們捉去了。”


    丈夫也看了小娃兒一眼,點點頭:“先生和天師到我們村兒,隻管去捉那些行屍,找到咬咱們娃兒的罪魁禍首,一把火燒死那些玩意兒為咱們娃兒報仇!”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忽然,小孩埋在屍體上的臉一下抬起來,臉上血淋淋的,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噌”的一下站起來不說,還踢了屍體一腳。


    “嗷嗚”


    小娃兒叫的和月光下的狼似的。


    “哎喲,我的小祖宗。”


    婦女過去一把抱住他:“可千萬不能出聲呀,剛才我聽見好多人的腳步聲往村長家去了,多半,先生們和天師都住村長家呢,和咱們這兒一牆之隔呢。娃兒他爸,快來把娃兒抱到臥室去。”


    他爸一聽,伸手去接。


    在他爸他媽交接的空當,小娃兒一個用力掙開:“肉!不好吃!不新鮮!!!”


    那個屍體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似乎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他“嗷嗷”地叫:“我要吃新鮮的,肉!!!”


    說完,一把掙開他父母,奔我和江眉月躲的柴草垛衝了過來,速度之快,的卻和僵屍有一拚。手和爪子似的刷一下抓我麵前來了。


    我的赤金如意還在鼠老頭那兒沒送回來。


    這會兒手上沒東西,隨手操起柴草中一根小手臂粗的棍子,奔那隻手就打了下去。他也不傻,一見棍子趕忙躲開。


    趁這空當,我給江眉月使了個眼色。


    她不愧和我一起長大,還算心有靈犀,知道此時不能拖累我。跑到來時的窗子一個翻身,便過去了。


    柴草垛也一下倒了。


    到了我和那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那對夫妻先是一愣,交換了一下眼神奔著我就撲了過來。


    婦女語氣焦急又陰沉:“不能讓他走出去,否則咱們家的事都讓他帶出去了。”


    男人此時充分的展現了一把什麽叫無毒不丈夫,腔調跟電視裏演的似的:“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他!反正咱兒子要吃新鮮肉,不正送上門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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