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那兩隻黑色的蜘蛛是因為被有毒的血液吸引才爬到玉碗裏的,卻不想剛剛落到碗裏的蜘蛛瞬間就已經斃命。


    小沙彌將玉碗緩緩呈到如貧大師的麵前,如貧大師看了那玉碗裏一眼隨即輕聲念到:“南無額彌陀,善哉!善哉!有勞白太醫將這個凃到兩位的傷口上吧!”


    白太醫恭敬的點了點頭,從那小沙彌的手中接過兩隻玉碗,分別放到了一旁。


    隨著白太醫輕輕少布蘸取玉碗中的血液一遍遍凃抹在兩人的傷口之上,那傷口竟然一點點回歸了原來的鮮紅,就連手臂上的暗痕也越來越淺,最後終於徹底消失殆盡。


    冰涼的觸感在最後一遍的凃抹中喚醒了許新蘭沉睡的意識,她悠悠睜開眼晬,看著周圍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可是,卻沒有看到她最期待的那一張臉。


    見她掙紮著想要起身,一旁的紫蘭急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她一把抓住紫蘭的手語氣急切的問道:“王爺呢?”


    紫蘭目光複雜的看了看她身旁,許新蘭順著眾人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身旁,南宮玄停就那樣安靜的臥在她身旁。


    緊閉的雙陣似乎是極安穩的,但一絲氣息也無的那種安靜卻讓許新蘭心中掠過比死還要可怕的驚慌。


    她本能的上前握住他的手輕聲呼喚著:“玄停!玄停!玄停你起來,你怎麽了?玄停……玄停……”


    “南無阿彌陀佛!”在許新蘭身後蒼老的聲音喧了一句佛號打斷了許新蘭一聲緊似一聲的呼喚。


    隨即如貧大師繼續緩緩開口說道:“如今,玄王肯用自己以身拭毒,救了許施主的性命!”


    如貧大師說到這裏,微微頓了頓,許新蘭卻已然僵直了身體。


    為了救她以身拭毒?


    她快速的看了看四周那散落的藥箱和玉碗中的血液,最後目光落回他挽起衣衫露出的手臂時淚水已然模糊了雙眼,叫她根本看不清他手臂上鮮紅的血痕傷口,也不能再看不清他的容顏。


    淚水滑落的瞬間,她驟然轉身跪倒在了如貧大師麵前,撕心裂肺般的哀傷卻隻能不住的祈求:“大師,我本不該回來這世上徒累玄停傷了性命,請大師救救他吧!蘭蘭寧願死,哪怕哪裏都去不了,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萬劫不複,隻要他好好的活著,我不再貪心他記得我,不再奢望能守在他身邊,隻要他好好的活著,我什麽都不要,求大師成全!”


    苦苦的哀求不禁讓所有人動容,如貧大師略微無奈的揺揺頭:“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誰生誰死都是自己的造化,不是貧僧能夠把握的!何況,王爺身中血蠱喪失了所有之前的記憶,縱然痛苦卻也是無力更改的事實,如今,王爺自己選擇為你做解藥,對他來說,也許隻有如此才是真正的回歸到最初的原點,何嚐不是一種成全!”


    許新蘭隻覺得心口似是被人緊緊一般抓住劇痛難當,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她拚命揺著頭哭求道:“蘭蘭不要他死,不要!若是大師不能救活玄停,那麽蘭蘭寧願自刎,以謝他此生垂愛!”


    話音剛落,許新蘭已經起身撲向了殿中的柱子,一旁的人不禁驚呼了出來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啊!”隨著一聲哀嚎,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許新蘭。


    許新蘭隻覺得好似一頭撞到了一堵堅硬的肉牆上,不禁抬頭去看,卻是青峰一臉痛苦的表情擋在了她的麵前。


    許新蘭不禁怔仲,看著青峰一手捂著被許新蘭一頭撞上的心口,另一隻手卻往她身後指去,仿佛是想要說什麽卻因為許新蘭的撞擊不住的幹咳著說不出話來。


    許新蘭尋死未果,隨即哭著撲倒在南宮玄停身前。


    看著那樣熟悉的沉靜睡顏不禁再次怔怔落下淚來,她緩緩附到他的耳邊語氣輕柔:“玄停,奈何橋邊你要等著我,我很快就去陪你!來世,我一定要永遠不離不棄!”


    哭聲宛若最無力的申訴,許新蘭任由淚水一遍遍模糊自己的視線,她拚命想要擦幹,卻終究是不能擦盡那不斷湧出的淚。


    “你要先陪我過完今生,我們再來相約來世!”清越如夏日生命力旺盛蓬勃的草木一般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一瞬間,她徹底怔住!


    南宮玄停就這樣在眾人的目光瞪視下緩緩睜開了眼眸,清涼的黑眸明澈清決恍若寒潭秋水。


    薄唇勾勒出幸福溫暖卻久違的笑容,輕輕伸手將她拉進懷裏。


    那溫暖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清晰的提醒著許新蘭,這,並不是夢境!


    “你……”許新蘭在他的懷中漸漸清醒過來,剛想問出心中的疑惑卻被他柔聲打斷了。


    “對不起!你曾不止一次說過不準我忘了你,可是,我竟然忘了你這麽久,還做了這麽多叫你傷心委屈的事,我要用以後的一生來彌補!”


    許新蘭悲喜交加的凝視著他深沉的黑眸:“你記得我了!”


    再也不忍她的淚水,南宮玄停將她深深擁入懷中。


    “南無阿彌陀佛!”殿門外傳來如貧大師蒼老的話語:“血蠱之解惟有死,如今王爺以身拭毒寧願為了王妃死一次,如此一來,無異於是重生,記憶也隨之回到了原點!劫數已過,平安喜樂!”


    回憶的盡頭隻餘充滿的結局,這世間人人期望的不就都是這樣花繁月滿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東方白唇角揚起一抹明亮笑意,看著遠處回廊上盈盈走來的兩個身影,一個已然是身懷六甲,旁邊的另一個小小身影卻已然是氣勢十足。


    “臣妾見過皇上!”


    “兒臣給父皇請安!”


    東方白笑著拉住即將福身行禮的貴妃林淑珍朗聲笑著:“你還有兩個多月就要臨盆,以後不能再行這樣的大禮了!”


    林淑珍笑著點點頭,東方白轉而看向貴妃身旁的小小明黃身影不禁俯身下去:“今日的課業都己經習完了嗎?”


    那己經五歲的東方允已然很有皇子的架勢,揚聲答道:“回稟父皇,都己經習完了,亞父明日要考較兒臣的騎射,父皇可要去觀看嗎?”


    東方白滿意的輕拂兒子的腦袋笑著答道:“你亞父是咱們天元朝文才武功做出色的人,你定要好好跟他學,明日朕親自去為你喝彩!”


    東方允氣勢十足的點了點頭:“亞父說姨母近日不思飲食,所以就不進宮給父皇請安了!”


    林淑珍在一旁看著父子倆的對話不禁一臉欣慰的說道:“你姨母要照顧你才兩歲的弟弟,還要照顧肚子裏的弟弟,所以,允兒去王府的時候不要再鬧著你姨母了!”


    東方白笑著看向林淑珍:“雲兒何以見得王妃腹中還是個弟弟?”


    林淑珍笑容溫婉,她輕輕頷首迎著東方白湛湛目光笑著答道:“蘭蘭雖然已經為玄王生下了一個小世子,但誠如母後所言,紫和王南宮一脈男丁素來單薄,故而,大家都盼著蘭蘭再為紫和王府添一個男孩好叫南宮家更加枝繁葉茂!”


    東方白聽到這裏輕笑著揺了揺頭,伸手拉起一旁的皇長子,另一隻手輕輕牽著林淑珍緩步朝園中走去。


    “皇上笑什麽,難道臣妾說的不對嗎!”林淑珍略帶不解的看著東方白。


    東方白目光悠然掠過太液池中的碧藍水麵,那水麵如鏡清晰輝映著麗日藍天,好似融為一體了一般。


    這清澈的水麵就如同身旁的貴妃林淑珍,心思單純心無城府,也許,這才是她最珍貴之處。


    轉眼看著身旁並肩而行的林淑珍,東方白緩緩開口:“南宮一脈雖是素來男丁單薄,但蘭蘭和玄停已然有了承襲王爵的小世子,母後心裏也算是已經安穩了,隻是你隻想到紫和王一脈相承的子嗣,卻忘記了另一個很重要的關鍵,咱們天元朝自開國以來,國母皆是出自南宮一族,南宮家族的嫡女對於天元朝的意義絲毫不亞於世襲罔替的世子!如今,母後雖然嘴上不說什麽,但朕想,她定是在萬分期盼著蘭蘭這一胎能生下一位漂亮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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